《顶级坏种》熙光冉冉

6、第 6 章

　　朦朦胧胧的，陈胤好像听到谢寅州说了一句，“昨晚我说的，还作数。”

　　“什、什么？”陈胤一时间没转过弯。

　　谢寅州仍陷在沙发里，明明是从下自上的仰望，可任谁也不会觉得他是弱势方，他眼里的侵略感几乎要凝成实质。

　　“你该不会以为，我谢寅州会随随便便拿出七亿，陪你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他的目光像鹰隼锁定了猎物，“一亿五的营收，20%的股份？这点蚊子肉，也配让我坐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陈胤总算听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戏弄，他对瀚海的项目毫无兴趣，他感兴趣的，从始至终，都只是怎么羞辱自己。

　　陈胤的脊梁像是被这句话彻底抽去了支撑，所有强撑的意志被彻底压垮。他早该想到这个局面的，可他还是来求谢寅州了，这就说明，其实内心里，他早就接受了现下这种局面，不是么。

　　双拳攥紧又松开，嘴唇开合几次才终于找到声音。

　　“……我知道。”喉结干涩地滚了滚，“我知道你想要的从来就不是瀚海，我知道……你恨我。”

　　他闭了闭眼，眼眶通红，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

　　“就当你是在报复。就当是为了……所有的事，我向你赎罪。”

　　他的背脊又矮了几分，“……怎么羞辱我都行。随你。”

　　谢寅州的眸光骤然暗沉，像深潭投入了巨石，看不见底，只余一片危险的漩涡。

　　他倾身上前，“这可是你说的。”

　　陈胤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扇动了一下，从鼻腔深处挤出一个音节。

　　“嗯。”

　　谢寅州的表情似乎是凝了一瞬，锋利的眉眼压着一缕沉沉的怒意。

　　但很快他又恢复成戏谑，靠回椅背，视线垂落，毫不避讳地扫过自己依旧敞开的裤链，然后重新定格在陈胤惨白如纸的脸上。

　　“那就劳烦你屈尊降贵，帮我解决一下吧。”

　　陈胤的后槽牙几乎要咬碎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人羞辱。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四肢百骸变得冰冷僵硬，唯有脸颊烧灼得厉害。

　　任何羞辱都行，为什么偏偏是这个。

　　谢寅州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恶劣，哪怕让他当条狗，也好过现在吧。

　　一步。

　　两步。

　　这个距离仿佛抽空了他所有力气，所有傲气，所有生气。

　　“何必呢。”谢寅州的声音骤然响起，“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做得这么痛苦，看得我也怪扫兴的。”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还是趁早回去吧。”

　　明明是推拒，是驱赶，可陈胤却从中听出了期待的意味。他就像一个耐心极好的猎人，优雅地靠在树丛阴影里，引诱着，戏弄着，蛊惑着，等着你主动一步步走入他早就设好的陷阱。

　　陈胤的膝盖落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他的睫毛挣扎了几下，终于向上抬起，迎上了谢寅州的视线。

　　“你要我怎么做？”

　　就这样蹲跪在谢寅州的腿/间，不得不仰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又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

　　他明显感觉到，谢寅州的呼吸似乎变重了，变得粗粝而滚烫，急促又压抑。

　　他听到他沙哑的声音说，“你知道的。”

　　他那干燥滚烫的大手抚上了陈胤的耳垂，轻轻捏了捏，“帮帮我。”

　　谢寅州的声音喑哑，像魔鬼的低吟，字字清晰地钻入陈胤的耳膜。

　　他仿佛听到了小时候那个白白软软的小男孩，在对他说，哥，帮帮我。

　　哥，帮帮我。

　　……好。

　　就这样吧，让他来赎罪。

　　他有些生涩。

　　然而，谢寅州对此完全不在意。

　　光是纯粹视觉刺激，就已经让他飘入云端。上蹿的电流仿佛不是从接触点传来，而是直接从他的眼底钻进颅脑，一遍又一遍地猛烈冲刷着他的神经末梢。

　　仿佛单是“被陈胤如此对待”这个事实本身，就已构成了无上的、足以让他登顶的享受。

　　指尖停留在他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

　　“对，就这样……别急。”

　　陈胤的脊背僵硬，他在做什么，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在和魔鬼交易自己的灵魂。

　　谢寅州轻笑，“啧，业务这么生疏？看来陈大少爷这些年，过得倒是很清心寡欲。”

　　他的话像针一样刺在陈胤的心上。陈胤想反驳，却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谢寅州呼吸一滞：“收牙齿。”

　　“别躲。”

　　……

　　谢寅州点燃了一支烟夹在指尖，他已衣衫齐整，恢复了那副冷峻矜贵的模样。透过氤氲的白雾，他看向狼狈不堪的陈胤。

　　“周昀明天会联系你签协议。首批款，最晚明天下午，会打到瀚海的账上。”

　　陈胤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的尊严傲气，早就被践踏到无影无踪了。

　　“好。”

　　没再多说，谢寅州直接捻灭了烟，信步闲庭地离开了套房，没有半分留恋。

　　他走后，陈胤才终于瘫坐在地，他将脸捂在掌中，再也无法维持平静，自厌的呜咽从他指缝间一声接一声地溢了出来，一开始是低低的、像是受伤幼兽的哀鸣，随即越来越失控，变成了绝望的、撕心裂肺的痛哭。

　　喉咙涌起恶心地腥檀味，伴随着胃部剧烈的痉挛，他开始止不住的干呕，最后连滚爬爬地冲到了浴室，趴在洗手台上剧烈呕吐。

　　晚上未进食物，吐出来的只有大量透明的胃液和苦涩的胆汁。

　　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可陈胤还是不断地用手扣着喉咙，一次又一次。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喉咙被胃酸反复灼烧得刺痛难忍，可这些身体上的痛苦，远不及心底那一片荒芜。

　　最终，他拧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流一遍遍地冲洗自己的脸，用力搓揉着嘴唇和下巴的皮肤，想要洗去所有不堪的痕迹和记忆。

　　直到皮肤被搓得通红，几乎要破皮，他才终于停下。

　　关掉水龙头，浴室里瞬间陷入死寂。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他几乎不敢辨认那是谁。

　　那不是他，不是他。

　　陈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的，就好像一具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飘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说不定下一秒就要羽化升天。

　　“帅哥，一个人啊？一块喝一杯啊。”

　　一个靓丽的女声传来，陈胤呆滞了两秒才好似被拉回人间，茫然抬头看去。

　　女郎长得十分艳丽，嘴角噙着妩媚笑意，扭着跨大步朝他走来。

　　她指尖滑过他整洁的领口，凑近道：“浑身酒气，看来是喝过了。不如……一块玩玩？”

　　陈胤浑身被激起鸡皮疙瘩，他有些羞赧地退了半步，“抱歉，我没兴趣。”

　　“别害羞嘛，大家你情我愿，天亮就拜拜，刺激刺激嘛。”

　　陈胤的脸色从脖颈一路涨红到耳尖。他还从来没被这么大胆地当众调戏过。

　　如果她知道，自己刚刚才帮别的男人吞吐过，只怕是当即就会鄙夷地唾上一口唾沫，骂一声晦气吧。

　　“……抱、抱歉，我赶时间。”陈胤手忙脚乱地落荒而逃。

　　直到狼狈地走出好远，在一个无人昏暗的巷口，陈胤才终于缓缓蹲下身来，脸埋在膝头抱住自己。

　　他现在还算是个正常男人吗？

　　不，他现在只是一条为了金钱，而出卖自己的狗。

　　是一条没有尊严、没有羞耻，毫无自尊的贱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