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困之狐十》随风游

1、归

　　我和林深从无名岛回来之后，就过的十分悠闲。叶殁死了，三界风平浪静，所以我和林深就架着飞舟到处游走，看到不平事就管一管，有些不太过分的就随他去了，毕竟这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了。

　　林深在我那片自成一界的储物袋里建了座房子，就挨在那颗枯死的大树下面……
　　我此刻正哼着歌在这方土地里采花，就看到狐十来了，他那头散落的银白色发丝用金冠束了起来，无端端看出一股成熟的气质……

　　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我和林深的隐居私密之地，根本就不会进来，所以我今日也穿的十分随意，没成想这小子这么不知礼仪就闯了进来……
　　我叉了叉腰，嘴巴一瘪，一股灵力化成的刀刃就朝狐十飞了过去……

　　狐十眼睛一睁，赶紧退后躲开灵刃，又抬头看向我，唤了声：“前辈！”
　　我本来就没打算真伤他，便停手白了他一眼：“你干嘛，这里是我和林深的居所，你就这么闯进来，是要干嘛？”

　　“我……”他理了理头上的发丝，走过来：“我想，想请前辈帮我过欲关……”
　　“欲关？”我皱了眉头：“你们九尾狐不是应该以过情关为上吗？”

　　“但我，我的情关没过，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过欲关了……”
　　“你小子怎么这么菜，连情关都过不了？”我毫不客气。

　　“那前辈，还不是没有过到情关……”
　　这是说我和林深呢！“嘿，你小子胆子渐长啊？”我不客气的戳上了他额头：“都敢怼我了？”

　　他把着我的手将手拿下来，讨好的笑笑：“这不确实没有过到情关吗，只能来求前辈帮忙过欲关了！”
　　过欲关，就是在人情动之时控制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沉于欲望但不溺在其中，只要能控制这个度，就能过了欲关，虽比不上过情关，但也会有所精进……

　　我将手抽出来，直接拒绝了：“这怎么行，我是别人的娘子，怎么能同你一起……你找别人吧！”
　　“我只能找前辈。”

　　“为何啊？”
　　“我现在只对前辈，有欲望……”

　　什么？这小子对我？“你特么疯了吧？你不知道我喜欢林深吗？”
　　“我知道啊……但感情的事情，怎么控制啊？”

　　我抱起手臂，实在无语之极……
　　“不行，我绝不同意，你要实在不行，这欲关你也甭过了，就这样挺好的！”

　　“可是，我若不过这关修为就难以精进，怎么统领狐山？怎么护佑狐族众生？”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你自己解决吧！”

　　我摆摆手直接转身想走，结果他一句话就把我困住了：“前辈可还记得，你之前答应祖父的事？”
　　我的思绪回到还和凌风闯荡三界的时候，那时凌风被人伤了，我急需狐族法宝去救他，当时作为狐族族长的狐生就提了个要求：如若狐族以后有事情需要我的帮助，我不可推辞……

　　当时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也为了尽快拿到狐族至宝，所以我向天道起誓了的……
　　这誓言……这誓言不可违啊……

　　我一头两个大，恨不得马上将眼前的人给杀了……
　　但天道在上，违背誓言的代价是不可逆的，我好不容易回来和林深还有个以后，这……简直戳着我软肋威胁啊……

　　我气愤的将手中的花摔了，烦躁道：“去哪？”
　　“啊？”他没有反应过来。

　　“去哪，过欲关？”
　　“哦，前辈请随我来……”

　　我无语的给林深留了信说自己有事尽快回来，让他不要担心，就架着云跟着狐十去了狐山……
　　没想到在狐山迎接我的，是垂垂老矣的狐生，我看着他身上的死气，有些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如你看的一样，叶子。”
　　“你不是九尾狐吗？寿命悠长，怎么会？”

　　狐生哈哈笑了两声：“我没有过了情关，修为难以更上一层楼，所以才会早早去轮回……”
　　难怪，难怪狐十会这么着急来找我，连天道誓言都用上了……

　　狐生似知道我内心的想法，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没有过了情关，但好歹是跟着父辈们战场杀敌下来的，所以有些手段。但狐十就不行了，他从未经历过战场的淬炼，如若还不能过了此关，以后必定撑不到下一任族长成长，所以只能求到你这来了……”

　　这简直，连情感绑架都来了，我无奈的点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帮他的。”
　　说完眼前的老人化成了年轻时的模样，他牵上我的手边走边说：“小叶子既然来了，就送我一场吧……”说完就拉着我往狐冢而去……

　　“只这么点时间了吗？”
　　“说来可笑，我和孙子的情和欲都在你身上，也不知道狐族是遭了什么邪，才能如此荒唐……”

　　什么？狐生的情也是我？所以他才没有过了情关？所以当时他让我答应的那个条件，是为自己求的？结果却用到了狐十身上？
　　我一言难尽……

　　“那你怎么不让我帮你？”
　　“我还有些手段可以撑，所以不想强迫你。”

　　他的声音清亮透明，透着些阅尽千帆的沉淀，那头火红色的头发在我眼前飘舞，我好像又重新见到了那位意气风发的狐族族长……
　　狐山的狐冢本来有些距离，但架不住人不停的靠近，所以没过多久，我们就到了。

　　狐生拉着我走到了一处敞亮的空地上，指了指眼前挖好的坑和还未刻字歪在一边的墓碑：“这里就是我的长眠之处了，我自己选的，怎么样叶子，风景不错吧？”
　　我看了看一览无余的视线，难受的点点头：“确实不错。”

　　他转头伸手抚上我脸颊，安慰我：“别难过，人总有此刻的，我有你送，已经知足了。”
　　“好，”我将眼中的眼泪忍下去，扬起个笑容：“我送你。”

　　他笑着将我揽进怀里，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他叹息一声，只对我说：“闭眼，叶子。”
　　我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个人渐渐远去，然后了无踪迹……

　　天地都安静了下来，我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刚刚还是空的土坑已经填好，连墓碑都立的稳稳当当了……
　　我走过去，以灵力化刀，在墓碑上刻上了狐生的名字……

　　然后独自一人下了狐冢。
　　我在狐冢山下，见到了以狐十带头的一帮子狐氏的子子孙孙，每个人都哭哭啼啼的，连狐十的眼睛都红了：“祖父他？”

　　“他走的很安详。”
　　“那就好。”狐十点点头。

　　我拍了拍他肩膀以作安慰，就先行下山了。
　　我这一生见过的死亡太多，送过的人也太多了……

　　我这淡然的心，在见过了许许多多的人之后，已然沉没不少。
　　它至少知道该沉默的时候应当不跳。

　　狐族族长归去，狐十每天忙着交接的事情，上上下下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关注，我这他本身的情之所系只能安静的呆着他院子里等履行诺言……
　　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事了。

　　所以在狐十喝的醉醺醺的冲过来抱住了我，我也只是挑挑眉没有推开他。
　　“阿夜，祖父他，他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看出来了，在送他去狐冢的一路上，他握着我手的温度和力量已经全然向我展示了他对我的喜爱……
　　但此刻，我觉得狐十说的不是他祖父。

　　他放开我，一仰头就仰面倒到了地上，口中呢喃：“阿夜……阿夜太过璀璨……林深……林深何其有幸？”然后就，睡，着，了……
　　我无语的用法术把他拖到房间里面的床上，又独自一人去了狐冢。

　　我此刻才看到，我写的‘狐生’二字比划有些颤抖……
　　原来当时我的心，是痛了的。

　　哎……时间过的太久，我熟悉的人都或死或走了，还有隐居不问世事的。
　　我这个老家伙却还在这世间游走，实在是说不出的荒唐和寂寥……

　　每当此刻，我总会想起林深。
　　什么叫他何其有幸？我难道不是吗？

　　是我，一直是我，何其有幸……

　　时间过的太快，一眨眼天就亮了，我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的重新回到了狐十的院子。
　　远远就看到一阵紧张的气氛，整个院子里里外外一路都是随侍的小狐妖，有人看到了我，眼睛一亮，唰一下就跑了。

　　我一脸困惑，待走近院子就被一阵泛着酒香的怀抱给抱住了，才知道那小狐妖的眼睛怎么亮了……
　　我拍了拍狐十的背：“酒醒了？”

　　“醒了。”闷闷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
　　我又拍了他一把，这次用了些力道：“我要真想走，凭你整个狐山都留不住我。”

　　我抓着他后领将他扯开到一旁，嫌弃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皱眉道：“去洗，别来这臭我！”
　　“好，”他裂开一抹笑意，风一般就跑了。

　　我对着院中的小狐妖们挥挥手：“都走，别烦我。”
　　小狐妖听到我的话，十分有次序的散开退下了，只留下了那个报信的狐妖，她走过来对我一拜：“姑娘，我叫小雨。”

　　“嗯，”我点点头，没有再把她赶走，只吩咐：“以后这个院子留你一人就行，其他的不必来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