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沉梦听雨

14、熟悉

　　竹影婆娑间，茶香袅袅。

　　辞华轻抿一口茶，在雾气氤氲中搁下茶盏：“恢复的如何？”他抬眸，向对面扫去。

　　“尚可。”谢清欲垂眸应道。指尖在石桌上叩出断续的轻响。阳光透过竹叶间隙，在他苍白的手腕上投下斑驳光影，腕间那道黯淡的红痕若隐若现。

　　“今夕是何年？”

　　“天禾一百六十四年……”辞华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睡了五百年。”

　　“今后有何打算？”

　　谢清欲凝视着手腕，睫羽如鸦羽低垂，掩去眸中情绪。竹叶沙沙声中，他的回答散在风里：“尚未想好。”

　　闻言，辞华眉梢微挑，茶盏在指间转了半圈：“我当你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寻沈临。”

　　谢清欲道：“他不在四界之中。”

　　苏醒那日，他便催动同心绳寻人，可那红线却久久不曾出现。

　　红痕也未消散，那只有一个可能，沈临并不在四界之内，他可能在同心绳寻不到的地方，但一定还活着。

　　正思量间，腕间红痕突然泛起莹莹微光。一道赤色丝线自虚空浮现。

　　谢清欲瞳孔骤缩，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竹梢银铃无风自动，清脆的铃声在林间响起。

　　辞华神色微怔，随即抬眼看向谢清欲：“他回来了。”

　　他话音还未落，对面的人已没了踪影。

　　恰在此时，一道朱砂符箓穿林而来，悬停在辞华耳畔。清越好听的声音从符中传来：“宁轻善，你去哪了？回来记得给我带只荷叶鸡。”

　　辞华低眉轻笑，指尖在符纸上描摹出一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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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临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穿越了的事实。

　　在与贺舟的交谈中，他得知自己昏迷在了一条小巷里。而贺舟和陆萧然正好路过，便将他带回了客栈。

　　在交谈中他还得知，他们来自乾青宗，此行是为了前往福泽圣地，获取圣果。

　　传闻圣果五百年才结一颗，修仙者食，则可原地飞升成仙，凡人食，可百毒不侵，与天地同寿。

　　“再有一个月便是圣果成熟之时，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过去。”贺舟说着突然凑近：“你要不要与我们同去？”

　　“我？”沈临挑眉。

　　贺舟点头，又朝他凑近些：“我看你的第一眼，便有一种熟悉感。”他认真凝视着沈临有些苍白的脸：“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

　　沈临看着他，不置可否。熟悉感种东西很奇妙，他从前从不信什么一见如故，可此刻看着贺舟那双含笑的眼，和他身后抱剑而立的陆萧然，竟恍惚觉得似曾相识。

　　不知姓名，未见其貌，却似故人重逢。

　　未等他细想，房门便被人从外推开。

　　来人身着淡青色长裙，左手中握着把长剑，见到沈临先是愣了愣，然后朝他点了点头。

　　“这是我师姐，宋婉晴。”贺舟介绍道。

　　贺舟目光灼灼地盯着宋婉晴手中的油纸袋。她失笑，将袋子递过去：“拿去。”

　　“多谢师姐！”

　　贺舟笑着打开纸袋，袋口掀开的刹那，混着焦糖的栗子香扑面而来。刚出炉的糖炒栗子还冒着丝丝热气，油亮的深褐色外壳裂开小口，露出里头金黄的果肉。

　　“哦，对了。师姐，这是沈临。”贺舟将纸袋中的栗子分了分 ，剥开栗子外壳，将金黄的果肉塞进嘴里，杏眼微微瞪大，夸赞道：“这栗子好吃。”

　　说着，他走到宋婉晴身旁压低声音道：“我们可以路上带着他吗？”

　　宋婉晴也同样压低声音：“师兄同意了吗？”

　　“没说话。”贺舟边说边将袋中的栗子都剥了个干净，留下果肉在袋子里。

　　他们都知道陆萧然没有明确说不允许的事，就是变相同意了。

　　“师兄都同意，我当然也同意。”

　　沈临一直没说话，他手习惯性的摩挲着腕间的红痕，自从他醒来后，这个红痕便莫名发烫。

　　贺舟将纸袋递给陆萧然，不经意间瞥见沈临脖颈上的银链：“沈临你这银链挺好看的。”

　　听罢，沈临下意识抬手摸去：“你能看到？”

　　“我又不瞎。”贺舟凑近看了看，道：“你这挂坠挺别致的，竟是两枚戒指。不过确实好看，很衬你。”

　　沈临道了声谢，若有所思的摩挲着链上串着的两枚银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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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繁星闪烁。

　　沈临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单薄的里衣早已被冷汗浸透。手指攥紧胸前的衣料，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待急促的喘息声渐渐平息，他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缓步踱至窗前。清冷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为他苍白的脸庞镀上一层银辉。夜风裹挟着露水的湿气，轻柔地抚过他汗湿的鬓角，带来丝丝凉意。

　　脖颈间的银链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链上穿着的两枚银戒垂落在他的锁骨间。他低眸，指尖摩挲着两枚银戒。

　　他就这样伫立在窗前，任夜风拂过他的面颊，吹起他那如漆黑如墨般的青丝。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

　　次日一早，他们便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向南的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