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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和导师情歌对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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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快终止的背景音乐也骤然增强,宗寻话筒都放下了,哪想到会来这出。
但他也不扭捏,干脆利落地重新举起话筒,配合连泽对唱,还往舞台边缘退了几步,给连泽留出位置。
连泽家境富裕,祖上三代都是经商的,来娱乐圈既不为名利,也不为实现梦想,是正宗的玩票选手。
正因如此,连泽的行事作风向来随心所欲,尤其贪玩,一时兴起就会折腾出幺蛾子。
比如现在,他唱着小情歌,目光始终落在宗寻身上,蓦地,狭长的眼尾一挑,笑容满含戏谑。
不知怎的,宗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连泽接的下一句就开始“加料”了。
连泽进行了三次变调,比原曲更加激进。小情歌给人的感觉从暧昧变成了热恋。
唱了两句,连泽给宗寻抛了个眼神,示意他接下去。
宗寻:“……”就这?
他怎么过脑,沿着连泽的调也对自己唱的部分进行了相同的变调。
连泽眼里闪过些微惊喜,继续沿着变调抛给宗寻。
或许对不擅长编曲的人而言,这个挑战极容易造成史诗级翻车,但对于音乐人来说,这样的改编不算什么难事,更多考验的是临场反应能力和抗压能力。
二人你接我抛,极为默契。连泽是彻底玩开了。
宗寻接了自己的部分,还没唱两句,却见连泽眼尾微微上扬。
这个微表情和刚才一模一样,宗寻就知道他又要闹出别的幺蛾子了,他干脆没抛回给连泽,而是自己接着唱。
连泽:“……”被迫打断施法,委屈!
只是宗寻接下来唱的,也变调了三次,这回听起来给人感觉从热恋变成了相厌。
对唱又抛回给连泽,他知道自己这是被宗寻反将了一军,却完全不生气,也沿着宗寻的变调继续唱。
明明是暧昧的歌词,却进行了两番变调,奇异地营造出热恋、相厌的心路历程,好似他们俩真是一对情侣,在台上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坐在台下眼高于顶的选手们都不免被惊艳到了,暗叹真是一场好戏!
就连蔚因澜也面露神往。
他是将音乐视做生命的人,深知高山流水,知音难觅。遇到能和自己玩音乐的人是很难得的幸事。
但他旁边的向轻楠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这是头一回有人能对上连泽的脑电波,连泽又兴奋又期待,眼神清澈得如孩子般。
本来早该结束的初舞台节目被迫延长,节目组自然乐得拍这些花里胡哨的博噱头,其他选手就算有意见也不敢指摘导师。
连泽嘴里唱着,脑子里飞速运转,还在想着怎么“回敬”宗寻,不料宗寻没等连泽唱完自己的部分,直接以和声的形式融入了他的声音里。
对唱变成合唱,宗寻的调比他高了几个度,连泽听不太清,但两道声音交织,恰好营造出了破镜重圆的意境。
宗寻和连泽两个男人在台上情歌对唱,还抛媚眼似的看来看去,加上选手席时不时捧场地吹个口哨起个哄,场面一时间诡异极了。
导师席的向轻楠脸色黑如锅底——明明是他先来的!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原本只当冷漠看客的选手们爆发潮水般的掌声,他们本意当然不是为宗寻捧场,而是给导师连泽献媚喝彩。
连泽显然玩得很尽兴,他抬起手和宗寻击了一掌便跳下台了,算是认可的意思。
部分选手也有被要求初舞台表演加时的,但大多是以加试的形式,如果选手初次表演很拉垮,导师往往会再给一次机会,以挖掘选手其他方面的潜力。
而宗寻是少见的因为表现效果太好而被迫加时表演。
连泽回到评委席上,清了清嗓子,恢复导师的姿态:“宗寻,你还会编曲?”
如果说连泽变调、宗寻学的难度能评为三级,那么宗寻主动变调的难度就是六级,能拿捏好尺度改和声的难度是六级往上了。
除了真正热爱编曲的音乐人之外,没人干这么高难度的事儿,当然,就算想这么干也得吃天赋,天赋不行就只能当个普通歌手。
有些歌手、男团艺人,甚至都达不到三级的水平,毕竟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并不被要求有多少创造力。宗寻有这能耐真是令他很惊讶了。
不过也正如前所说,在这个男团选秀的节目里,编曲这项才华确实是高端但无用的。
如果宗寻真的有独立编曲的能力,来这个节目会被削得很严重,上其他节目也大多是被削的份。
毕竟国内没有给编曲家提供适宜成长的土壤,这是很遗憾也很无奈的现实。
宗寻敛下眸,如实道:“……家里人会,我只是从他身上学了点皮毛。”
连泽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他顿了顿,真心实意道:“皮毛都达到这个水平了,那你的家里人想必更厉害。”
其他选手都提前准备好了简历,一式五份,但宗寻的简历是从场务档案里临时翻出来的,只此一份,没有复印件。
左上角的订书针已经脱了大半,要掉不掉地挂在纸上,边角还沾了不知道谁弄上的咖啡渍,被几位导师递来递去地传阅。
蔚因澜把皱皱巴巴的简历接过来时,订书针突然脱落,另一张纸趁势滑到地上,蔚因澜只好狼狈地蹲下身,挤进桌椅间的缝隙,去够那张破破烂烂的纸。
一时间场面滑稽又好笑,死道友不死贫道,几位导师在旁边捂着嘴憋笑。
宗寻也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折腾半天,蔚因澜总算把那两张纸捡起来,发型都被折腾得有些凌乱了,他把那两张纸翻了又翻,气觉早知道还不如不捡!
这份履历没几个字,有效内容少之又少,平庸得找不出亮点,技能兴趣那一栏更是空空如也。
他默默把纸递给主评委:“宗寻,你是在法国生活过吗?口音很标准。”
和向轻楠差不多,蔚因澜也只是中产家庭出身的孩子,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以美声唱腔受网友们喜爱,成名后到法国进修,法语也是他为数不多会的外语。
宗寻:“没有,只是在法国旅行过。”
仅仅是旅行就能习得一门外语?蔚因澜也不知信没信,只出言夸赞:“那你很有语言天赋。”
宗寻没有多说,只颔首道谢。
“你很适合男低音,不过你的选曲音域不广,也没有舞蹈动作,我无法看到你更大的潜力,这样的表现在我这里是不具备亮点的。”蔚因澜该夸的夸了,抛出新的难题:“愿意试试男高音么,我想看到你更多表现。”
得到加试的选手并不多见,往往是综合实力比较优越的选手,会被评委鼓励表演最拿手的项目。
如蔚因澜所说,宗寻的综合实力并不突出,加试却拔高了难度——需要表演自己并不不拿手的项目。
在初舞台这个环节,导师给选手挽尊的机会,还是给选手刁钻的难题。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难以区分导师对何者更寄予厚望。
向轻楠蹙眉看向蔚因澜。
以蔚因澜的性情而言,他在外人眼里看来是比较温吞内敛的,但本质其实是比较纯粹的音痴,对外界的人事物没什么执念,更不会故意刁难人。
尽管在节目里当导师,蔚因澜也很少发表言论,顶多是点评几句选手们的唱功,给些指导便算对得起工资了,更不会像这样主动要求选手加试。
术业有专攻,音乐的事儿向轻楠不懂。或许蔚因澜认为宗寻的音色适合唱男高音?那也得唱得上去才行啊,万一唱劈叉了可怎么办。
宗寻自然也明白利害关系:“我很少唱高音。”
算是拒绝了。
向轻楠见状紧跟着打圆场。他拍拍蔚因澜的肩,故作轻松:“刚才小寻和连泽老师的情歌对唱已经惊艳了我们,咱们也该给小孩时间,让他休息一下吧。”
这时,另一名导师看热闹不嫌事大,拱火道:“向老师,难得澜澜对选手这么感兴趣,你就让他试试看呗。”
出声的是以真性情人设出圈的张亚,他自身其实不具备什么过人的实力,只是综艺咖,因在各种场合直言不讳,经常搞的人下不来台,被人骂多了名气也就打响了,在内娱混久了自然也能被称一声“小亚哥”,节目组请他当导师是纯为了搞话题度。
张亚也深知自己责任重大,见缝插针挑事,让宗寻加试。
其他选手乐得见宗寻出糗,毕竟宗寻刚才和连泽有来有往地过招,就已经出尽了风头,难得有导师出声提议削他一顿,选手们也玩闹似地跟着起哄,声援似的将人高高架起:“宗寻!宗寻!宗寻!”
和刚才宗寻独唱时寥落的捧场天差地别。
张亚看着宗寻没什么表情的脸,莫名有些心虚,在起哄声中找补了一句:“宗寻,你长得这么帅,就算唱破音了我也会pick你的!”
向轻楠看着这场闹剧没再作声,娱乐圈里越是私心想扶持某人,就越得在明面上和对方保持距离,最好一点火花也擦不出来,不能落人口实。
反正不管宗寻拒绝挑战还是接受挑战唱劈叉,向轻楠都有后招,毕竟以他的咖位,要找幕后对一个小素人的镜头删减或是修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宗寻开口了:“老师,中高音可以吗?”
蔚因澜并不是成心要和选手过不去的,在平日里很好说话:“可以。”
见宗寻接下挑战,其他选手又有了新的不满。
折腾来折腾去,这个宗寻都出了多少风头了还不够,初试延时也就罢了,还要加试出风头?!要加试也就罢了,还搞出这么大阵仗,好像别人哄着求着他似的,别人怎么就没这待遇?
这人就是个皇族吧?!简直无语了。
宗寻自然不知道自己被扣上了皇族的帽子,他望向以胖导演为首的场务群体:“老师们有没有备用的吉他?”
竟然还会吉他?向轻楠挑眉惊讶了一瞬,而后便也理解——大多数音乐爱好者常常用吉他为上手乐器,宗寻会弹吉他也不奇怪。
选手如果需要乐器表演,在准备节目的时候往往会自带,但宗寻是临时被抓的壮丁,而且初试过了还有个加试,如今也只能问节目组借了。
吉他是用途最为广泛的乐器,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取代很多乐器的表达,只是效果稍微欠缺。况同等级横向对比来看,吉他的价格往往没有钢琴、小提琴这么高。
因此,做歌舞类选秀的节目一般都会准备吉他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是宗寻会开口问节目组借的原因。
五分钟后,崭新的电吉他出现在了宗寻手上。
蔚因澜:“备用吉他还没运过来,电吉他没关系吧?”
两者的差异大了,不同的乐器往往对舞台产生不同效果,况且对于只接触过吉他的人而言,他们不一定能迅速适应电吉他,尤其还是在众目睽睽的舞台上,怎么可能“没关系”?
但是这也是对选手心理素质和临场反应能力的考验,所以蔚因澜并不打算为宗寻打圆场。
在音乐这个领域,蔚因澜天资极高,这也造成他无法对别人的乐理水平产生真正的同理心和包容心。
台上台下近两百人盯着宗寻的反应,有的等着看热闹,有的等着看笑话,就连向轻楠也不禁为宗寻捏了把汗。
然而宗寻却没有如料想般为难,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谢谢,有电吉他就更好了。”
好狂。众人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