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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抱大腿却遇种田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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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并且死得一点也不体面。
他像条被猎犬追赶的宠物猫,躲在一辆散发着馊味的垃圾车后面,精心打理过的头发现在黏糊糊地贴在额头上,那件限量版的外套沾满了不明污渍。
最让他崩溃的是,他三天没敷面膜了,皮肤肯定差得要命。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他带着哭腔小声嘟囔,声音又细又软。
他,温白,前·温家小少爷,黑蝎基地前·预备役花瓶,要陨落在这垃圾堆里了。
远处传来丧尸特有的拖沓脚步声,温白立刻屏住呼吸,把自己缩成一团。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越来越近。
不过短短几个月前,他还在黑蝎基地里,靠着小聪明和这张脸,混得还算不错。至少能吃上热乎饭,有相对干净的地方睡。直到那个秃头首领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露骨,几次三番暗示他“晚上来聊聊”。
温白不傻,他知道自己这张脸在末世是资本,但他从来没想过真要卖身,他只是想舒舒服服地活着,可不是给人当暖床的金丝雀。
所以,他跑了。
趁着夜色,偷了点东西,仗着对基地巡逻路线那点小聪明的观察,溜了出来。然后……然后就陷入了眼下这种叫天天不应的绝境。
脚步声在垃圾车附近徘徊,温白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看到三只丧尸正在不远处打转。它们的衣服破烂不堪,皮肤灰败,其中一只的胳膊只剩半截。
温白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他不是没见过丧尸,但这世道几个月了,他还是没法习惯这些丑东西。
就在他以为丧尸要走开时,一阵风突然吹过,把他身边一个破塑料袋刮得哗啦响。三只丧尸同时转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藏身的方向。
完了。
温白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他握紧手里当武器的半截钢管,指节发白。跑是跑不动了,他已经两天没正经吃过东西,刚才那一通狂奔几乎要了他的小命。
丧尸嘶吼着扑过来,温白绝望地闭上眼,胡乱挥出手中的钢管。
预想中的撕咬没有到来,反而听到几声闷响和重物倒地的声音。温白惊讶地睁开眼,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垃圾车旁。
那人动作干脆利落,几乎看不清是怎么出手的,三只丧尸就已经倒地不起。不是爆头,而是精准地打断了它们的腿,然后是一击毙命。
男人转过身,温白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个子很高,肩宽腰窄,穿着一件半旧的黑色战术背心,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肌肉。脸上没什么表情,五官深刻,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看过来的时候让人心里发怵。
但最吸引温白的是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干净,这在这末世里简直不可思议!脸上没有污垢,头发利落短促,甚至连手上都没有血迹,尽管他刚才徒手解决了三只丧尸。
温白的脑子从未转得这么快。这绝对是个金大腿!他得抱紧!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抓住男人的裤脚。
“救、救命!”他仰起脸,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可怜无助。这一招他从小用到大的,几乎成了本能。
“它们追了我好久,我差点就死了……”
男人低头看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温白知道自己现在狼狈不堪,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即使沾满污垢,那张脸依然精致得过分,大眼睛,长睫毛,鼻梁秀气,嘴唇因为缺水有些干裂,反而显得更加可怜。
“松开。”男人的声音没什么情绪波动。
温白反而抓得更紧:“你别丢下我!我可以……我可以给你报酬!我家很有钱的,虽然现在钱没用了,但我……我什么都能做!”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太奇怪了,听起来就像那种靠卖身上位的货色。
虽然他确实有这个打算,但这么说出来太掉价。
男人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温白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表演:“我真的什么都会!”
“我会……我会做饭。”
其实他只会煮泡面。
“我会打扫。”
他连自己的袜子都没洗过。
“我、我长得好看,带在身边不丢人!”
男人似乎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弯腰掰开温白死死攥着他裤脚的手指。他的力气大得吓人,温白根本抵抗不了。
“我不需要累赘。”男人说完,转身就要走。
温白慌了。这怎么不按剧本来?他这么个大美人投怀送抱,居然有人不要?
“等等!”他爬起来追上去,因为虚弱差点摔倒,勉强扶住一旁的墙壁。“我不是累赘!我很聪明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给我口吃的,给我个安全的地方睡觉……”
男人脚步没停。
温白一咬牙,豁出去了:“我很轻的!不占地方!吃得也少!你把我当个宠物养着都行!”
这话终于让男人停下脚步。他回过头,重新打量温白,目光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温白赶紧站直,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顺眼些。他知道自己现在瘦了不少,下巴尖了,眼睛显得更大,应该更符合那种“惹人怜爱”的标准。
“宠物?”男人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对!你就当养了一只猫!”温白拼命点头,“你给口吃的,我就跟你走,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不吵不闹不添乱……”
男人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权衡什么。远处又传来丧尸的嘶吼声,温白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男人身边靠。
“求你了,”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真的不想被那些丑东西吃掉……”
男人终于开口:“路淮西。”
温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名字,连忙道:“温、温白!温暖的温,白天的白!”
路淮西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道:“跟上。”
说完就转身继续往前走,甚至没扭头看温白是否跟着。
温白如蒙大赦,连忙跌跌撞撞地跟上。他的腿还在发软,但求生欲支撑着他不敢落后。
路淮西走得不快,但步幅很大,温白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一边喘气一边偷偷打量前面的背影。
这人肩膀很宽,腰却窄,走路时背挺得笔直。
走了大概十分钟,温白就受不了了。
“等等!”他扶着膝盖喘气,“能、能休息一下吗?我脚疼……”
路淮西停下来,回头看他。温白脸色苍白,满头虚汗,看起来确实到了极限。
“才走这么点路。”路淮西说,但还是从背包里拿出半瓶水递过来。
温白眼睛都亮了,接过水瓶刚要喝,突然皱起眉头:“这水干净吗?有没有过滤过?我肠胃很娇弱的,喝生水会拉肚子……”
路淮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温白被他看得发毛,小声补充:“我就问问。”
“不喝就还我。”路淮西伸手要拿回水瓶。
温白赶紧抱紧水瓶:“我喝我喝!”他小口小口地喝着水,还不忘抱怨:“就是有点凉,要是温的就更好了……”
路淮西没理他,继续往前走。温白只好一边喝水一边小跑着跟上。
越走越偏僻,周围的建筑物越来越少,最后干脆变成了荒芜的田野。温白心里打鼓,这男人要带他去哪?该不会是什么变态杀人魔的老巢吧?
但看看路淮西的背影,又觉得不像。这人虽然冷了点,但长得挺正派。
终于,在一片看起来像是废弃农庄的地方,路淮西停了下来。
“到了。”他说。
温白茫然地环顾四周。几间半塌的土房,一片荒芜的田地,远处有个摇摇欲坠的谷仓。这就是他说的“安全的地方”?
“这里安全吗?”他忍不住问,“没有围墙,没有防御,那晚上会不会很冷?有没有虫子?我皮肤敏感,被虫子咬了会起红疹……”
路淮西没回答,径直走向其中一间看起来最完整的房子。温白只好跟上,一边走一边挑剔地打量着周围环境。
进屋后,温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屋里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有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角落里堆着些工具和物资。
“就这?”温白忍不住脱口而出,“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这怎么睡人啊?”
路淮西放下背包,开始整理东西,完全没理会他的抱怨。
温白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着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想象自己睡在上面的样子,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那个……”他小声开口,“有没有软一点的垫子?我睡不惯硬床,会腰疼……”
路淮西抬头看他一眼:“坐着休息吧。”
温白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在椅子上坐下。但他坐不住,眼睛不停地往路淮西背包里瞟。他看到了一些食物,顿时觉得更饿了。
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起来,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温白脸一红,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说:“我饿了。”
路淮西似乎没听见,继续整理东西。但过了一会儿,他扔过来一包压缩饼干。
温白接住饼干,拆开包装,嫌弃地看了一眼:“就这个?没有别的了吗?这种饼干很干的,吃多了对皮肤不好。”
路淮西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他。
温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就说说嘛……”
他小口小口地吃着饼干,还不忘抱怨:“真的好干,要是有杯热牛奶就好了。”
路淮西没理他,拿起一些工具走出屋子。温白一边吃饼干一边偷偷往外看,发现路淮西居然开始在田里干活。
“不会吧……”温白喃喃自语,“这么厉害一个人,居然在种地?”
他原本以为抱上了一条金大腿,以后能吃香喝辣,有人保护。没想到这条金大腿居然是个种地的!
太阳完全落山后,路淮西终于放下工具,招呼温白回屋。他点起一盏油灯,屋里顿时充满温暖的光晕。
路淮西开始准备晚饭,居然是一些干粮和罐头,甚至还有一小把新鲜野菜。温白看得眼睛都直了。
“哥哥,这些哪来的?”他忍不住问。
“种的,或者换的。”路淮西简短地回答,把食物分成两份,推给温白一份。
温白看着自己那份食物,又开始挑剔:“这个罐头是什么牌子的?我看一下生产日期,过期的食物不能吃,会食物中毒的。”
路淮西抬头看他一眼,眼神冷淡。
温白立刻闭嘴,乖乖拿起食物吃起来。虽然嘴上挑剔,但他吃得比谁都香——他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像样的一顿饭了。
吃完饭,路淮西收拾好东西,指了指屋里唯一的床:“你睡那儿。”
“那你呢?”温白问。
“我守夜。”路淮西说着,在门口坐下,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擦拭。
温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床板很硬,被子有股味道,他浑身都不舒服。
“哥哥,”他小声说,“这被子好像有点味道,有没有干净一点的?”
路淮西没理他。
“哥哥,我睡不着,能不能给我讲个故事?”
路淮西继续擦匕首。
“哥哥,我有点冷,你能不能……”
“闭嘴。”路淮西终于开口,声音残忍。
温白立刻噤声,委屈地扁了扁嘴。但他确实累了,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
温白猛地坐起来,发现路淮西已经站在门边,神情警惕。
“什么声音?”温白小声问。
路淮西示意他噤声,仔细听了一会儿,脸色微变:“陷阱被触发了。不止一个。”
温白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是丧尸吗?”
路淮西摇头:“丧尸不会同时触发多个方向的陷阱。是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知道你在里面!把物资和那漂亮小玩意交出来,饶你不死!”
温白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往路淮西身边靠。玩意?他们说的是他?
路淮西把匕首插回靴子里,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长条形的包裹。打开后,里面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刀。
“待在这儿别动。”路淮西说完,提着刀就要出门。
“等等!”温白抓住他的衣角,“他们有好多人!还有枪!你别出去!”
路淮西回头看他一眼,眼神严肃:“他们踩了我的地。”
“什么?”温白没明白。
“他们踩了我刚种下去的地。”路淮西说完,甩开温白的手,大步走出门去。
温白愣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因为踩了他的地?这比被人打上门还让他生气?
外面很快传来打斗声、惨叫声和枪声。
温白蜷缩在角落里,吓得浑身发抖。他听到有人惨叫:“怪物!你是怪物!”接着是更多的惨叫声。
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平息。温白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门被推开,路淮西走进来,身上沾了些血迹,但看起来没受伤。他把刀放在桌上,开始检查身上的血迹是不是自己的。
“解、解决了?”温白颤声问。
路淮西点头:“解决了。”
温白松了口气,腿一软坐回床上。他看着路淮西平静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抱上了一条不得了的金大腿。
虽然这条大腿有点怪,喜欢种地,还因为别人踩了他的地就大开杀戒……
但在这末世里,这样的大腿,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条了。
温白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抱紧这条大腿不放。
“哥哥,”他小声说,“我以后帮你种地行不行?”
路淮西擦刀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你会种地?”
“不会可以学啊!”温白连忙表忠心,“我学东西可快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路淮西没说话,只是继续擦刀。但温白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点点。
就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