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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日子如同东京湾的潮水,平稳而迅速地向前流淌。
      忍足侑士的生活仿佛被精准地分割成了三个主要板块:医学部繁重的课业与实验、高校联合汇演日益紧张的音乐排练、以及即将到来的关东地区高校网球联赛的备战。
      这三座大山压下来,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忙碌和疲惫。
      迹部景吾看着他在训练间隙还在翻看乐谱或者医学笔记,忍不住冷嘲热讽:“啊嗯?忍足,这次联赛你要是敢输一场,我看你关西MVP的头衔也可以直接摘了,以后专心给如月遥当管家算了,我看你挺有天赋。”
      忍足只能无奈地推推眼镜,连回怼的力气都省了。
      他知道迹部是在用激将法,但也清楚这次比赛的重要性,他确实需要投入更多时间在网球上。
      如此一来,他能见到如月遥的时间就被急剧压缩了,只剩下每周二雷打不动的文学部选修课,以及每周两到三次的汇演排练。
      周二的那节课,几乎成了他忙碌日程里最明亮的期待。
      他总是会提前几分钟到,而她也总会如约帮他占好位置。
      课堂上,他们交流不多,但那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和共享的安静空间,足以抚平他一周的焦躁。
      偶尔她会在他忘记带笔时递过来一支,或者在他被教授提问时,指尖无声地在书本上点出提示的段落。
      音乐排练时,她是绝对的专注。
      忍足很享受与她合奏的感觉,尤其是小提琴与琵琶对话的段落,每一次眼神的交汇和音乐的碰撞,都让他心跳加速。
      但排练一结束,她总是最早抱起琵琶离开的那一个,很少参与后续的讨论,更别提共进晚餐了。
      至于餐厅……
      由于课程和训练结束时间总对不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巧合”地一起吃过饭了。
      好几次忍足匆匆赶到餐厅,只来得及看到她独自离开的背影,或者干脆错过。

      最让忍足感到失落的是,如月遥似乎完全没有主动联系他的意向。
      他的手机聊天界面,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他发出的音乐链接上,从未收到过她主动发来的只言片语。
      结束了一天的奔波,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他会忍不住点开那个极简的聊天窗口,心里会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空落和自我怀疑。
      他是不是太主动了?
      是不是打扰到她了?
      她是不是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他,只是不擅长拒绝,或者觉得他还有点利用价值?
      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像迹部嘲讽的“舔狗”?
      这个词不太美妙,偶尔冒出来时,确实会刺他一下。
      他忍足侑士,从小到大何曾这样小心翼翼地揣摩过一个人的心思,何曾这样主动却似乎得不到对等的回应。
      他靠在床头,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或许迹部说得没错,他最近是有点太不像自己了。
      也许他应该适当冷却一下,把精力更多地放回正事上?
      毕竟医学部的考试、网球联赛、汇演排练,哪一个都不容有失。
      这种略带苦涩和失落的念头,像一层薄薄的雾气,叹了口气,将手机扔到一边,强迫自己不再去看。
      窗外的月光冷冷清清,如同她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庞。
      这轮他心心念念的月亮,真的有些遥远。

      关东高校网球联赛的赛场上,忍足侑士这场单打比赛进行得异常艰难。
      对手不仅技术扎实,体能充沛,更重要的是小动作不断,风格极其肮脏。
      故意扬沙干扰视线、看似救球实则精准地将高速网球击向他的手腕、手肘、膝盖等关节部位。
      忍足虽然反应敏捷,尽量避免正面撞击,但终究不是铁打的,还是被角度刁钻的来球击中了好几次。
      每一次被击中,都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和短暂的麻木,让他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变形和迟缓,场面上显得有些狼狈。
      观众席上,迹部景吾、向日岳人、凤长太郎等一众前冰帝网球部的成员都蹙紧了眉头。
      “太卑鄙了!”向日岳人气得差点跳起来。
      “忍足前辈……”凤长太郎满脸担忧。
      迹部虽然没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锐利的眼神显示了他的不悦。
      或许真是憋着那口被迹部调侃、以及近期在如月遥那里若即若离带来的郁闷之气,忍足今天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韧性和顽强。
      每一次被击倒或因疼痛而趔趄,他都咬着牙爬起来,眼神变得更加冷静锐利,回击也更加刁钻狠厉。
      最终,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和更胜一筹的技术底蕴,他还是以微弱的优势赢下了比赛。
      下场时,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运动服上沾了不少尘土,裸露的小臂和膝盖处能看到明显的红痕甚至轻微淤青。
      迹部扔给他一条毛巾,语气听起来是嘲讽,眼底却有认可:“啊嗯,总算没丢人,好歹保住了你关西MVP那可怜的人设。”
      忍足接过毛巾擦了把汗,无奈地笑了笑,没力气回嘴。
      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比赛场地。
      向日还在愤愤不平地抱怨那个对手打球太脏,根本是在打人。忍足只是默默听着,叹了口气,对这种规则内的“灰色地带”也感到有些无奈。
      就在他们转过一个通道的转角时,却看到刚刚那个对手和他的队友们似乎被什么人拦住了去路。

      一个清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女声清晰地传来:
      “刚刚在场上,是你用球故意打人的吧?”
      忍足脚步猛地一顿,这个声音……
      如月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她依旧穿着简单的便服,身姿挺拔,但那双看着对手的眼睛,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
      那对手显然不认识她,只见是个容貌极盛的美女,虽然气质冷了点,但刚刚输球的憋闷让他胆子大了起来,脸上露出轻浮调笑的表情。
      “哟,哪来的大美女?一个人吗?”
      “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啊?”
      说着,竟然伸出手,试图去揽如月遥的肩膀。
      下一秒——
      “啊啊啊啊——!!!”
      杀猪般的惨嚎瞬间响彻整个通道!
      如月遥的动作快得几乎没人看清,只见她纤细的手指看似随意地一扣一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哒”声,对方那只不规矩的手腕就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了过去。
      手指直接被掰断了!
      如月遥甩开他的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声音带着令人胆寒的意味:“我不太懂你们打网球的规则。但是……”
      她冷冽的目光扫过对方因剧痛而扭曲的脸,“肯定不包括打人这一条。”
      “混蛋!你干什么?!”
      “你是谁?!来找茬的吗?!”
      对手的队友们这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其中一人情绪激动之下,竟然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如月遥的鼻子呵斥。
      如月遥的目光瞬间更加冰冷。
      身形微动,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指着她的人已经发出了同样凄厉的惨叫,他的手腕也被如月遥精准地扣住,反向一扭,疼得瞬间跪倒在地。
      “敢用手指着我说话,”如月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胆子很大。”
      “如月!”忍足这时终于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步,既惊讶于她的出现,更担心事态扩大,他下意识地想安抚她,“我没事,只是比赛而已……”
      如月遥闻声,侧头看了他一眼。
      看到他灰头土脸、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运动服上沾着尘土、手臂和膝盖上还有明显红痕的狼狈样子,她的眼神似乎更冷了几分。
      她没有回应忍足的话,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个最初使坏、此刻正捂着自己断指哀嚎不止的对手。
      她走上前,在那人惊恐的目光中,平静地抓住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臂。
      “你……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对手吓得魂飞魄散。
      如月遥手上一个巧劲,又是“咔哒”一声脆响,直接卸了他的关节。
      “啊啊啊——!”惨叫声再次升级。
      “下次,”如月遥的声音如同审判,“再让我看到你用球打人,我就让你这辈子都握不住东西。”
      她松开手,看着疼得几乎晕厥过去的男人,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早点去医院。现在去,还有机会接得好。”
      一行人早已被她的狠辣手段吓得面无人色,哪里还敢废话,连滚带爬地搀扶着两个伤员,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逃走了。

      通道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仿佛只是随手拍掉了两只苍蝇般平静的女人。
      忍足侑士看着如月遥冷冽的侧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她……是为了他来的?
      她看到了他的比赛?
      她因为他被欺负,所以……生气了?甚至动了手?
      迹部景吾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优雅地打了个响指:“啊嗯,无关的人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示意其他还处于石化状态的队员离开,给这两人留下空间。
      忍足走到如月遥面前,声音有些沙哑:“如月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如月遥抬起眼,看了看他手臂上的红痕,沉默了几秒才移开视线,
      “路过。”

      忍足看着眼前神色冷然、甚至带着一丝未散尽戾气的如月遥,心里那点因为连日疏远而积攒的失落和自我怀疑,瞬间如同被阳光穿透的薄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绝对不会是“路过”这种地方。
      她知道了他的比赛日程。
      她看到了他狼狈的样子。
      她甚至……因为他被故意击打而动了怒,下了狠手。
      这些认知像一股暖流,汹涌地冲刷过他心底每一个角落,带来难以言喻的悸动和狂喜。
      原来,她并非全然不在意。
      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在关注着他。
      如月遥抬眼扫过他沾满尘土的运动服、汗湿的头发、以及手臂和膝盖上明显的红痕与轻微擦伤,然后嫌弃地蹙眉,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脏死了。”
      这种熟悉的、带着她个人风格的挑剔语气,此刻在忍足听来,简直如同天籁。
      他非但不觉得难受,反而从这简短的三个字里,听出了一丝隐晦的关心。
      紧接着,如月遥的视线又落在他因为疼痛而略显苍白的脸上,语气变得更加不耐烦,甚至带上了一点莫名的火气,像是责怪他不争气:“和那种垃圾打什么球?浪费时间。”
      “直接打死最好,一了百了。”
      这话说得极其暴力,但从她嘴里说出来,配合着她那副“我只是在陈述最优解”的冷淡表情,却让忍足胸腔里那股甜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牵动了嘴角的肌肉,才意识到那里似乎也有点擦伤。
      他低下头像是认错般,声音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和柔软:“嗯……确实打得太狼狈了,不够帅气。”
      他承认得干脆,甚至有点自嘲。
      如月遥似乎被他这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然后更加不耐烦地催促道:“那还不赶紧去处理伤口?等着长蘑菇吗?”
      她多一秒都不想再待在这个充满汗味和尘土的地方,转身拔腿就往外走。
      忍足心里那点甜意瞬间化作了实际行动的动力。
      他立刻抓起地上的网球包甩到肩上,快步跟了上去,走在她身侧稍后半步的位置。
      “如月。”他侧头看着她在傍晚光线下显得格外白皙的侧脸,试探着发出邀请,“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吃饭?”
      问完,他有点紧张地等待她的回答。
      如月遥脚步没停,目视前方,眉头都没动一下,拒绝得毫不留情:“不喜欢和一身臭汗的人一起吃饭。”
      语气里的嫌弃十分真切。
      忍足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我先去冲个澡?很快,十分钟就好!”
      如月遥不太情愿地扔下一句:“那快点。肚子饿了。”
      说完,她加快了脚步,想尽快结束这个对话。
      “好!我保证最快速度!”他的关西腔调愉悦地上扬,充满了活力,仿佛刚才在赛场上耗尽体力、浑身酸痛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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