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中同学组了一周CP》秋言心

5、初印象

　　许澄打开手机看岁岁发布的最新任务。

　　岁岁：【大家好哟，现在发布一周CP的第四个任务！两位已经相识整整一天了，写下对CP的印象，为彼此的结缘更添一份纪念意义，晚十点之前发我分数+2！（字数不限）】

　　岁岁在群里热热闹闹的，江翊还不见踪影。许澄先把昨夜的聊天记录私发给了岁岁，刻意没发两人是高中同学的那段。

　　岁岁果然在线，消息回复地很快：【收到，昨天任务进度还顺利吗？】

　　不就是正常流程吗？江翊也挺配合的，虽然他们聊天有些尴尬。许澄只当作岁岁是在调研用户体验，捧场：【挺顺利的。】

　　【好的呢~】
　　岁岁带着笑发出这句，所以江翊最终还是没有退出？昨天岁岁和江翊掰扯了半天都结果，许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岁岁惨遭风吹雨打的磕CP之心开始重新摇摆。

　　那个冷傲的少年哟，无论外界多少言语都不会更改他心中的意志，他却独独为那一个少女让步！多好磕啊这不是！

　　岁岁一脸姨母笑，重拾工作干劲：【昨晚的分加上了，+4分。继续努力哟~】

　　许澄对岁岁的脑补毫不知情，得到加分的她同样也很满意，打字：【嗯嗯。】

　　两人的对话异常和谐。

　　恰在此时，上课铃打响，许澄收起手机，专心听讲。

　　江翊十点也有课，他往教室里一坐下，邓文州见状拿着书包就靠了过来。

　　“郝强这段时间找你了么？”邓文州问。

　　“没见他。”江翊都快忘了这件事。郝强私自将他的信息填到了一周CP上，这两天一直躲着他走。昨晚江翊从操场跑步回来，也没在寝室见到郝强身影。

　　郝强应该是昨晚很晚才回来，一大早又从寝室离开了。

　　“他躲什么？”江翊冷冷说道，“我又不能打他。早报名的时候干什么去了，现在怕了？”

　　邓文州见江翊也不想再提这件事，换了个话题：“那你跟许澄怎么呢？昨晚你们聊了好长时间吧。我向人打听了，一周CP里有这一项。”

　　江翊神情难得有些不自在：“只是做任务。”

　　邓文州和江翊认识多年早已习惯江翊的冷脸推拒，他实在太好奇了。
　　“我还没见过你谈恋爱的样子呢，以前我谈恋爱时的少男心事不是也告诉你了吗。哎我听说还有早安晚安，线下约会——”

　　江翊伸手隔开邓文州：“停，我什么时候说谈恋爱的事情了？”

　　“要不然呢？”邓文州反问，“你能同意和许澄一起做一周CP的任务？工院的那个女孩儿约你出去玩好几次了吧，你不次次无情拒绝了。”

　　江翊：“我跟她不熟，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出去。”

　　“出去玩几次就熟了啊，”邓文州嘿地一笑，“那你跟许澄就熟悉了么？你们也就相处了半年吧，之后几年也一直断联。”

　　“你喜欢她啥啊？”邓文州采访江翊。

　　“我之前喜欢他。”江翊纠正。

　　“好。”邓文州并不较真，从善如流，“那你之前喜欢她啥啊？”

　　我之前为什么喜欢许澄？

　　江翊愣住了，他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恰好手机上有新消息，江翊点开去看，发现是岁岁布置的新任务。记录对许澄的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江翊知道岁岁所说的是昨天，他和许澄不约而同向岁岁隐瞒他们曾认识的事情，但他不由自主想起他真正第一次见许澄时的场景。

　　江翊刚转学去临山高中的时候，心情相当暴躁。那时他最亲近的外公病重，江翊一遍遍地说服自己的父母，每天以成绩不能退步、每天要汇报日常等等为代价从师资力量优越的省会重点高中转学到位于小县城的临山高中。

　　江翊无法向邓文州讲述那种感觉。

　　像江翊和邓文州这种从小在省会繁华城市出生长大的，享受优良的教育环境，身边交往的也大多是家境相仿的同学，可能不会觉得自己有多特殊。
　　但一旦当他们真正见识乡镇里的学生，或者乡镇里的同学见到他们，那种微妙的气质会令双方都会意识到，这其中隔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还记得转校第一次去到临山高中时，斑驳的墙皮，松动的木质讲台，半新不旧的桌椅和陌生的同学。班主任秦东晓是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说话做事都极有力量。在上课前几分钟，秦东晓将他领到班里，他简短地做完自我介绍，感受台下同学投来地打量目光。

　　这里和江翊熟悉的环境不一样，江翊几乎是自觉地向外防御，摆出一副不好说话的嘴脸。

　　秦东晓说：“你先坐在后面那个空位吧。许澄，你帮同学把座位收拾一下。”

　　那是江翊第一次听到许澄的名字。

　　“好的老师。”许澄应声。江翊站在讲台上，下意识低头去看，一眼就看到她了。

　　许澄很白，在灰调的教室白得突出显眼，但并不是病态般的白，许澄的两颊粉嫩健康，只坐在那里就像是有无限活力。眼睛很大，带着黑框眼镜，扎着马尾，可爱乖巧的女生，这是江翊对许澄的初印象。

　　秦东晓给江翊指派的空置桌子上摆放着很多杂物。江翊走到自己的课桌旁，许澄坐在他的前面，正扭过身把桌子上摆放的东西都拿走。
　　有水杯，试卷，堆成一摞的练习题，江翊还眼尖发现一个小小的游戏机，看样子很老旧了，功能应该也单一，夹在一打试卷中间，显然是不想让老师看到。

　　许澄动作利索，还没上课就把江翊桌上的东西统统移到了自己桌子上。

　　她搬完东西，又忙忙碌碌地弯腰从自己桌斗里掏出一大包湿巾，递给江翊：“你擦一下吧，这个桌子好久没用了，很多积灰。”

　　江翊接过道谢，拿出一张湿巾后还给许澄。他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资料和书，摆在桌子上。有人去和他打招呼，可江翊兴致不高，只能维持表面的礼貌。

　　他也知道，刚来到一个新的环境要先和同学处好关系，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使自己的笑容更自然一些。江翊的心情差极了，他难以适应这种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学习环境。

　　然而，是他主动向母亲要求转校到这里的，江翊不可能半途而废。

　　江翊就像个编外人员，别人都有的资料试卷他没有，老师上课讲的题他也没。刚开始许澄转过来问江翊要不要看她的试卷，她可以和同桌看一份。江翊拒绝了。

　　这里的学习进程比江翊原先高中慢了一大截，江翊也没兴趣听台上老师在讲什么内容，一直低头在刷自己的题，但效率很低。

　　直到上晚自习，江翊终于是撑不住了。教室里没有老师，有人一直在嗡嗡说话，江翊甚至在其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心烦地抬起头，看到了前面女生的背影，许澄一直在很专心地做笔下的练习题。江翊心情实在糟糕，他需要一些帮助他转移注意力的东西。

　　“许澄，”江翊小声叫人，许澄听到声音后扭头，眼神问他想干什么。

　　“我能玩一下你的游戏机吗？”

　　许澄神情错愕，也小声道：“我平时上课不玩的。”

　　江翊猜自己的脸色肯定很臭，神情烦躁，不玩就不玩了，他平时也不爱玩这种游戏机。

　　但不知许澄是不是看自己脸色太难看，最后还是把游戏机拿出来了。

　　“这个只能玩俄罗斯方块，”许澄悄悄把游戏机给他，说完转过身继续做题。

　　江翊将裹着亮黄色塑料外壳的游戏机开机，他确实不怎么玩这种小游戏，玩了两把，两局的方块都是很快堆满了屏幕。

　　但江翊心情的确好了很多，他想看看教室的挂钟时间，什么时候放学。

　　然而一抬头，却看到了自己的新班主任。

　　江翊人清醒了。

　　“拿来。”秦东晓伸出手，语气很凶。

　　秦东晓站在自己课桌侧前方，不知道站了多久，盯着自己手中的游戏机。

　　感知到班主任声音，班级霎时安静了，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嗡嗡声也消失了，江翊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舒心、爽快，终于清净了。

　　江翊僵着手不给。他其实没有当个刺头的打算，但这个游戏机不是江翊的，江翊又不能和秦东晓说，那不就成出卖许澄了。

　　秦东晓受到顶撞，脸色也不好，僵持之中，一只白净的手伸过来，从桌上拿到游戏机递给了秦东晓。江翊下意识看向许澄，许澄眨眼向江翊示意。秦东晓收了游戏机，不再追究，双手背在身后，在班里巡视了一圈，又从后门走了。

　　许澄开口：“没事。”

　　江翊：“我赔你一个。”

　　许澄：“真不用。”

　　江翊原先以为许澄是不好意思在推脱，直到第二天，江翊又在许澄桌子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亮黄色外壳游戏机。

　　当时是下课，教室里人来人往的，许澄察觉到江翊视线，抬眼冲他笑了一下。周围不知道哪个男生看出了江翊疑惑：“许澄可是老班的课代表，红人呐，老班知道是她的东西，肯定会还她的。”

　　江翊花了老半天才意识到“老班”指代的是秦东晓，他之前班级不那么叫。

　　班里这种与学习无用的信息一向传得飞快，经过一晚的发酵，班里学生都知道新来的借读生江翊晚自习玩许澄的游戏机，刚来一天就和老班刚上了。大家关系莫名拉近了一些，也是在同一个战壕里的队友了。

　　江翊刚来，还不认识人，和江翊搭话的男生自我介绍道：“我叫周行涛。”

　　江翊回忆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

　　他去了临山高中半年，同学名字几乎都忘得差不多了，周行涛的名字还记得清清楚楚。原因无他，周行涛在当时几乎是明恋许澄，全年级上下皆知的程度，但许澄一直没有回应过。

　　至少在江翊转走之前。

　　江翊从回忆中脱身出来，他抬眼看了下黑板，发现已经上课了，老师讲了很多内容——这些他都没听，只好从平板中调出上课用的PPT，开始努力赶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