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中同学组了一周CP》秋言心

15、闹剧

　　并没有突发事件，甚至有些平淡，一周CP就这样结束了。

　　和许澄打完最后一通电话，道完最后一个晚安，与开始的激烈挣扎完全相反，结束得如此悄无声息。

　　江翊看着通话时长逐渐达到50分钟，他想，许澄该叫停了。

　　49、50……59、60……

　　“江翊。”许澄突然叫出他的名字。

　　她要说结束了吧，江翊“嗯”了一声。

　　许澄说：“你今天的任务交给岁岁了？”

　　“交了。”只是说这些吗？

　　“哦……”许澄话意未尽，江翊继续听着。

　　许澄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江翊：“对。”

　　“明天就不用再辛辛苦苦做任务啦！”许澄语气轻松活泼，显然是想让气氛不那么沉默。

　　江翊没有回复。

　　“时间到50分钟了。”许澄那边继续说，却迟迟没有说出那句“我们结束吧。”

　　江翊觉得许澄还有什么想说的，但如果许澄说出什么“感谢你的配合”之类的话，江翊想自己肯定不爽。
　　但他又无可奈何。

　　他继续听着许澄接下来要说什么。

　　许澄说：“之后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江翊一怔，许澄语气平缓，听起来十分真心，说不清这是在拒绝，还是单纯在说朋友的事情。
　　“是。”江翊回答得很爽快，本来就说好的。

　　“好。”许澄语调又扬起来，“以后有空可以约着一起玩啊，反正N大和A大挨得近。”

　　江翊没说话。

　　“五十分钟的时间到了！我们今天就聊到了这里？”许澄说。

　　她真是给足了体面，说的好像明天还会继续聊似的。

　　江翊：“再见。”

　　许澄：“拜拜啦。”

　　语音通话结束了。江翊站起来，九月底的夜晚温度已经很冷了，他还是只穿一件短袖，仿佛不怕冷似的。

　　随意做了几下热身，江翊沿着跑道跑了几圈，感受风吹在他的额头上。直到累了才缓缓停下，此时跑道上人都没有了。

　　回到宿舍时邓文州还在玩游戏，见他的模样就知道刚跑完，很惊诧地看了看时间：“这个时段校园跑不是结束了吗！”

　　江翊：“……”他准备去洗澡。

　　“今天一周CP是不是结束了？”邓文州问。

　　江翊：“对。”

　　邓文州观察着江翊的脸色，没再说什么，转头继续打游戏。

　　明天早上有早八，江翊记得，上周就是在这节课上，他收到了一周CP的配对名单。

　　他当时对许澄说，“只是普通同学关系”。许澄显然没有遵守承诺，擅自将其晋升到了朋友关系。

　　但让江翊心烦的不是这个。

　　只是朋友，还是朋友。这好似时隔多年的回应。江翊想，他应该控制住自己，省得到时连朋友都做不成。

　　今天就已经结束，一周CP也已经结束。没有了“恋爱实习”的幌子，普通朋友、普通同学能以什么理由靠近？

　　其实本来就不应该接近，如果不是那场玩笑话一般的一周CP活动，如果不是郝强故意使坏替他报上了名。

　　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一切都应该回到当初的模样。

　　许澄曾经拒绝自己，她不喜欢自己。江翊一直以来的自尊心和骄傲，很少有那么被摔在地上的时候。

　　后来发现自己的账号被许澄删除，当时更是恼得暗中发誓哪怕下次见面也再不会搭理许澄。

　　虽然他们在那之后再没见过面，江翊只从旁人那里听过许澄考上了A大，读了生物。他没想过两人还能遇见，那要是多大的缘分。

　　直到一周CP。

　　该结束了。该结束了。

　　可是，江翊垂着头，他甘心吗？

　　他又回想起岁岁给他发的调查问卷，江翊回答得很快，唯在最后一个上停留了太长时间。

　　他想许澄坐在红色的帐篷下，对旁人一遍又一遍地解释说他害怕虫子。

　　他想起和许澄一起走在长白公园的小路上，许澄在手电灯光下和他讲起自己熟知热爱的领域，眼睛亮亮的。

　　他想起那个偷偷将游戏机递给他的小姑娘，和在花坛上悄悄发呆看着绿腹园蛛织网的身影逐渐重合。

　　邓文州说：“关灯了。”

　　于是灯光熄灭，江翊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他睡了过去。

　　次日天光熹微，江翊醒来，发现正是发早安的时候。

　　许澄接起电话：“妈，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对面操着许澄很熟悉的乡音，“你啥时候回家？”

　　“你暑假就没回家，你知不知道你爸还有你外公外婆都很想你？你暑假在外面干嘛了？”

　　许澄轻轻说：“暑假去实习了。寒假回去。”

　　对面还在说什么，许澄耐心听着，听到自己不喜欢的话也不吭声，慢慢在路上走着。

　　许澄看到一只小猫，是学校新来的小猫，平日都怕生见人就跑，今天不知怎么地见到许澄靠近，还在原地趴着不动。

　　许澄蹲下，将手试探性地给小猫嗅闻，耳边还是母亲的声音：“你在干什么，有没有听我说话？”

　　“摸猫，学校的小猫。”

　　“别摸猫，猫身上都脏。”

　　许澄没回话，小猫很乖，许澄将手放在小猫背上，慢慢梳理着猫毛。

　　对面没关心猫的事情，又开始说谁的儿子考上了铁饭碗，离家近待遇又好。

　　“我是A大的。”许澄说。

　　“A大又怎么了，怎么，你学历高了不起啊。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就是真！”

　　猫可能是被摸烦了，先是不让许澄摸，然后直接跑掉了，许澄没有追。她叹了口气。

　　她看眼手机屏幕，只见有消息发了过来，甚至连什么消息都没看清，直接对母亲说：“我这边有点事。”

　　“那你忙吧，我挂断了。”对面语气干硬，挂断了电话。

　　许澄点开新收到的消息，发现是学校企业号的日常推送，每天早上七点半都会定时发一篇。

　　七点半，也是一周CP固定的早安时间。但是一周CP昨天已结束了。

　　许澄摇摇头，她大概是还没从一周CP的习惯中脱离出来。

　　这时，手机又出现新的消息，许澄手上不得空闲地点进去看。

　　发现是江翊的消息，许澄有些吃惊。

　　江翊：【早安。】

　　许澄：【你发错了？】

　　江翊：【……习惯了。】

　　许澄露出今早的第一个笑，许是觉得有意思，许是为了其他什么，竟然会有人习惯对她说早安。

　　她觉得这个习惯挺好的。

　　许澄：【你也早安。】

　　许澄似乎是起了兴致，接着问：【你今天早上有课吗？】

　　江翊：【有。】回答后过了一会儿，他又发出了第二句话。

　　【你有早课吗？】

　　【有啊，今天整个上午都有课。】

　　两人聊了几句，彼此又都有事情，便不再聊了。

　　第一节课结束，许澄如往常一样拉着徐奕颖去下一个教室，身边的同学熙熙攘攘，好似重复着每一天。

　　连路过的陌生同学许澄有时都会觉得眼熟，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衣服、一样的书包，她总觉得这个人在自己的少年时代应该遇到过，但明明不可能。

　　世界单调得可怕。

　　许澄领着徐奕颖到达教室，坐在熟悉的靠窗位置上，打开窗，散掉上节课教室积攒的人味。

　　徐奕颖在看手机，想起了什么抬头，问许澄：“你和江翊怎么样了？”

　　“普通朋友。”许澄昨晚就对这段关系下了定义。

　　“你为什么对我和江翊的关系那么好奇？”许澄忍不住问。

　　徐奕颖偏过头，看着许澄的脸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你需要有个人陪你。”

　　许澄将这句话琢磨了几遍：“我自己一个人也过得挺好啊，你是觉得我孤单嘛？”

　　“我就是那样感觉，你也不用听。”徐奕颖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我没有撮合你和江翊的意思。”

　　许澄明白，徐奕颖常在寝室对着纸片人老公老婆地叫着，买的谷子一盒子一盒子铺满整个桌面。偶尔会□□着想要谈恋爱，持续性躺平发表不婚宣言。
　　徐奕颖没有劝人结婚谈恋爱的前科，她自己就极烦这个。

　　许澄也叹了声气。

　　“别叹气。”徐奕颖直起身子，神情正式：“把福气都叹没了。”

　　“别叹气，”江翊侧头，对邓文州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嫌我烦了吧。”邓文州又叹了一声。

　　江翊实在忍不了了，他想不通邓文州这种满脑子打球的人会有什么烦心事：“你今天一早在我耳边快叹成窦娥了。”

　　“有什么事你说！”

　　鲜少听到江翊这种语气，邓文州幽幽道：“你和许澄就这样了？”

　　“什么样？”江翊问。
　　“我替你感到不值。”
　　“用不到。”

　　“你们就这样打算好聚好散？”
　　“谁说的？”

　　“我看你今天一上午都不急不忙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

　　“我去！”邓文州语气一下激动起来，“你有什么计划啊，说给我听听。”

　　江翊感觉到周围视线聚在他们身上，他与邓文州隔出两步距离：“不用了。”

　　“我给你参谋参谋嘛，别这么见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