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嵌入式协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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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部调令下来得比预期更快，像一场酝酿已久的甘霖，终于落在了温禾焦灼的心田上。项目成功带来的能见度，加上一点恰到好处的运气，她获得了调回上海总部的机会，职位还有所提升。
视频接通时，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陈序，我的调令下来了。”
屏幕那端，陈序正在敲代码的手指骤然停住。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清晰地眨了一下，像是系统需要额外时间处理一个远超预期的利好数据。整整三秒的沉默后，他才开口，声音里带着罕见的、不确定的探询：“数据确认？调回上海？”
“嗯。”温禾点头，嘴角终于忍不住弯起来，“下个月报到。”
他没有立刻欢呼或说些感性的话，而是猛地低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屏幕反射的光在他脸上快速闪动。
温禾 ：“……你在干嘛？”
“重新计算通勤最优路径，同步更新上海生活成本模型，筛选公司附近半径三公里内出租房源，并启动看房预约程序。”他语速极快，但每个字都透着压不住的亮光，“根据新参数，我们每周可节约因异地产生的时间成本约14小时，情感维系能耗预计下降67%……”
温禾看着他近乎条件反射般地开始优化和规划，看着他那份恨不得立刻将理论上的“在一起”落实为一个个具体坐标和方案的急切，心里那片因不确定性而漂浮已久的陆地，终于轰然落定，与他的世界稳稳对接。
她笑着打断他：“陈工，你的‘远程支持系统’可以正式下线了。”
陈序终于再次抬起头，非常认真地看着她：“不，是版本升级。从‘远程’升级为‘本地嵌入式’实时协同系统。”
搬家那天，陈序请了假，开着一辆租来的小车，准时出现在温禾杭州的楼下。他自带了一套搬运优化方案，精确计算了纸箱的尺寸、重量和装车顺序，甚至还考虑了电梯使用的高峰时段。整个过程高效得像一场军事行动，但每当温禾想伸手去搬那个稍重的箱子时，总会被他不动声色地抢先一步。
“根据你的肌肉力量和既往腰肌劳损记录，此重量级物品搬运风险过高。”他语气不容置疑，额角却带着细密的汗。
高速公路上，车载音响放着音乐。温禾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杭州的青山绿水逐渐被上海都市天际线的轮廓所取代。她心里没有太多离愁，反而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憧憬。
陈序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有些汗湿，但很稳。
“导航显示，距离新家还有42分钟。”他说，目光依旧看着前方，“根据协议，异地状态将于抵达时正式结束。”
温禾回握住他，笑道：“嗯。协议终止，新版本上线。”
新租的房子离两人公司都不远，不大，但很温馨。陈序提前过来打扫过，窗明几净，甚至连冰箱里都塞满了她喜欢的饮料和水果，按照保质期和最佳食用温度分门别类放好。
第一个共度的周末早晨，没有闹钟，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温禾醒来，发现陈序已经醒了，正支着胳膊看她，眼神是那种罕见的、完全放空的柔软。
“早上好，温禾 。”他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本地模式第一天。感觉系统运行稳定。”
温禾笑着钻进他怀里：“嗯，信号满格。”
一起逛超市成了新的乐趣。陈序推着车，手机里是他根据营养学和两人口味偏好生成的购物清单。温禾则负责往车里扔清单外的东西——包装可爱的零食、看起来很奇怪的新口味饮料，或者仅仅是因为今天心情好就想买的草莓。
陈序会拿起她扔进来的东西，扫描配料表，眉头微蹙：“此产品糖分超标，添加剂指数偏高……”
温禾就晃他的胳膊：“算法也要允许偶尔的随机扰动嘛，这是人性化升级！”
他会沉默两秒，然后像是经过复杂运算般，将东西放进推车：“批准。但每周随机扰动次数需小于等于3。”
他们一起在狭小的厨房里做饭。陈序负责处理食材（精确到克数），掌控火候（精确到秒），温禾则负责在旁边捣乱，或者在他试图用温度计测量油温时，突然凑过去亲他一下，导致测量数据异常波动。
夜晚，他们挤在沙发里看剧。温禾还是会习惯性地把冰凉的脚塞到他腿底下取暖，而他不再需要像异地时那样，只能通过文字提醒她“建议穿袜子”，而是可以直接用体温帮她焐热。
有时加班晚了，陈序会算准时间，出现在她公司楼下。
他不会催，只是安静地等，手里也许拿着一杯刚好还温热的她喜欢的杏仁茶。看到她出来，他会很自然地把杯子递过去，然后接过她沉甸甸的电脑包。
“今日疲劳度检测：中度。建议补充能量后直接返回，放弃原定的晚间观影计划。”他根据她的脸色和步态做出判断。
温禾喝一口甜暖的茶，身心俱疲却安心无比：“批准执行。”
异地的日子，像一场漫长而需要绷紧神经的航行。他们依靠着清晰的航线图（陈序的计划）和坚定的信号（彼此的心意），终于穿越了距离的风浪。
如今，船已入港。风浪止息，留下的是一种脚踏实地的安稳。那些需要精心计算的问候、需要刻意维持的分享欲、需要跨越山海的思念，都化为了触手可及的体温、抬眼就能看到的笑容和转身就能投入的拥抱。
温禾想，所谓“熬过异地”，或许并不是赢得了某种胜利，而是终于走到了一个可以稍微放松下来，好好相爱的地方。
这里没有那么多需要克服的困难，只有需要共同经营的生活。而生活，正是由这些琐碎、平常，甚至有些无聊的日常片段组成——这些他们曾经无比渴望的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