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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我拿着行李坐在李府门口,十分茫然的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来京城三年,生活并不是我所想象的和谐,李砚柏对我态度越发冷淡,我作为他这三年来的伴儿,对这样的改变也只能苦笑不已 。
      李家乃当朝权贵,李砚柏姐姐是槿贵妃,颇得圣上宠爱,李太师一向忠心为国,皇上甚为器重,对了,李砚柏还有一个集万千优点于一身的哥哥,李砚林。
      说起他大哥,我是没有见过的。府上的人都说李大公子在边关保卫家园,对于这样的名族英雄,我很能理解每每李砚柏提起他大哥,那一脸崇拜向往的模样。
      只不过任凭他是如何崇拜,如何向往,他也不能成为他大哥一般的人物。
      这并不是我不相信我的爱人,李砚柏这人品行不坏,我想大概是这样的家庭将他保护的太好,导致他直接往纨绔子弟这样不好的方向发展。
      我们三年以前相识在扬州,这开头听起来挺梦幻,可过程却不是一般的狗血。
      我家在扬州开了一家酒楼,店面不大,口味还行。
      每日我就在店里管管帐,算算钱,胸无大志,偶尔店里来了那么一两个美男子,我也就偷偷多看那么几眼。
      我天生断袖,当然,我爹娘并不知晓。
      李砚柏那日带着小厮有些狼狈的进来避雨。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第一眼看见他的那份感觉,只是这么呆呆盯着他,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李砚柏的长相极为出挑,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子书生气质,却又多了几分贵气,他和小厮挑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只叫了一壶茶。
      我努力压下内心的激动,故作淡定的跑到他身边,笑眯眯的问道,“公子不妨试试我们的点心?”
      他挑眉看我,眼神慢慢变得有些玩味,邪气一笑,应道,“好。”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算不算一见钟情,可是这次见面,却真的拉开了我们之间感情的帷幕。
      李砚柏那段时间仿佛在我的小店长了根,每日早早便到,在店中到处晃悠,直到我关门打烊,他才悻悻回去。
      我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感觉跟吃了蜜似的,十分欢喜。
      他告诉我他是京城人士,本次是来扬州游玩一番,顺道散心,我也就以为他是一般富人家的公子,可没万万没想到他是当朝李太师的小儿子。
      他在扬州呆了三个月,本来还有继续赖下去的趋势,可家中一直催促他回去。那日他一大早假装的十分忧郁,蔫蔫的坐在一边,也不开口,我心中自是担心他身体不舒服,催着他赶紧去看大夫。
      李砚柏一下子拉住我,我有些脸红,毕竟这是在店里,周围客人还不少,就算我们私底下做过更脸红的事,可男男之间的感情,也是不能摆上台面的。
      要说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什么,大概便是那天他劝我跟他回京那番话,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可我却真实的感受到他对我的感情。
      我跟他回来之时,李家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李太师甚至还甚为平和的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吃饭。我心里感激老天这么厚待我,感情的上有些得意忘形的我也没有深究为什么这样的家庭如此轻易便接受了我的存在。
      今时今日,我才有些自嘲的发现,他们不愧是从小看着李砚柏长大的人,对他那喜新厌旧的性格定然十分清楚。
      其实说白了,我不过是一个乡下小子,在这样大户人家住下来,自然显得格格不入。只不过好在我平日里自卑着习惯了,也不怎么和李府里的人打交道。
      刚开始的日子,李砚柏对我算是极度上心,天天同我腻在一起,府上的宝贝也全都搬到我院子来了。我并不在乎那些钱财之类的身外物,李砚柏的深情却让我感动不已。
      但是这样的热情却是没有持续多久,过了大概三个月,李砚柏便时不时不见了人影。我开始心中有些不满,甚至很是生气,可转念一想,他是堂堂国师家的小公子,自然是要继承家业,在朝堂上做出一番事业,相比之下一直在李府白吃白喝的我,还真是没有出息。
      可我这人本就胸无大志,就算意识到这点,也本着安于现状的想法,继续这么混日子。
      李砚柏那时对我的兴趣还没有完全消失,虽然人已不出现,可却时不时差人送些新奇玩意,我整日便是玩物丧志,拿着那些小玩意儿爱不释手,当我意识到李砚柏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心里开始没底了。
      我开始私下向平日里跟着我的小厮阿南打听,阿南一脸为难,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小少爷近来和新进府的应珏公子打了火热。
      一开始我并没有反应过来,还追问那应珏公子是个什么身份。
      答案让我大受打击,李砚柏那小王八蛋,果然是有了新欢。
      我坐着努力平复心底的怒气,还是忍不住想要前去和那王八蛋理论一番。
      阿南却拉住了我,死活都不让我去。
      我心中明白,就算是去了,也是自取其辱,给旁人看笑话罢了。
      那时我还是有些骨气的,当天晚上便收拾了行李,准备回老家去继续看着我的小馆子,李砚柏什么的,都让他见鬼去吧。
      我气冲冲的拿着行李风一般的走出了李府,看着那厚重而华丽的李府大门,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可出乎意料的是,我还没走出多远,便听见身后嘶声揭底的一声呐喊,“阿白,你站住!”
      这声音我可不会认错,不是李砚柏那冤家是谁。我立马抓紧了行李赶紧跑,可是李砚柏那家伙从小习武,我自然是跑不过他,没跑多久就被他一手拉住,一转身便看见他一脸的痛心,外加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还没开口,他便用一种极度痛心的语气控诉道,“阿白,你这是做什么?”
      我正是气头上,看他这般故作深情的模样,又想到那新进府的应珏公子,便别开脸,不想跟他说话。
      这混人这下更是过分,他一把将我抱住,在我耳边轻声喃喃,“阿白……”
      他身后那一帮子下人都自觉地低下了头,我顿时觉得脸上烧得厉害,使劲推开他,“你这是作甚?”
      “阿白,跟我回去。”他直视我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我给他这么看着,莫名就紧张起来,“你……你说什么呢……”
      他拉起我的手,一言不发往回走,我尝试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可他却握的死紧,任凭我怎的挣扎,也没有放开。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回到李府,他把我的行李拿出来,将衣物又一件一件放回原处,我偷偷瞄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开口打破沉默。
      最终他在我的对面坐下,倒了茶放在我面前,“先喝点茶。”
      我低下头,不想理他。
      “阿白,”他似乎是深深叹了口气,“我对你,一直都没有变过。”
      这句话将我这段时间累计的委屈全都唤了起来,我抬眼恨恨的看着他,“你还好意思对我这么说?那对应珏公子也是一直没有变过?”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解释什么,可最终又什么都没有说。
      不可否认的,我希望他给我一个明确的定义,关于我的身份的定义。
      或者说,是我和应珏不一样的答案。
      沉默就这样弥漫开来,我一直呆呆回忆从前,他在对面一言不发。这么对坐许久,我听见他起身离开。
      关门之前,他还是补充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或是解释给我听。
      “你们不一样。”
      应珏就像是横空出现的一道裂痕,深深将我们隔在了两边。
      我并不想放弃这段感情,我想我对李砚柏的感情,远远深于他对我的感情。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十分淳朴简单,他一步步的带领我走进了他的感情世界,给了我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那日以后,他还是如从前一般,并没有因为我的出走而改变对我的态度。
      而我,也在漫长的等待中开始渐渐地习惯,这样的生活。
      我很多次想离开李府,却都没有成功。李砚柏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出现,使出各种方法,不管是深情款款,痛不欲生,想方设法把我拉回去,然后又开始下一轮的不闻不问。
      而我也从一开始的愤怒不甘,到现在的麻木不仁。
      前几日,母亲托人送了信过来,说是父亲病重,让我回去帮着照顾一下。我让阿南去告诉李砚柏我要回江南一趟,得到的结果仍是让人不明不白。他说我父亲的病他回差人带去好的大夫诊治,让我在府上好好呆着,不要担心。
      这种时候我如何能放心下家中的父亲,我当下便收拾了行李,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奇怪的是这次李砚柏不如之前那般,带着人立马追上来带我回府,我雇了一辆马车,直奔码头,准备坐船回去。
      我心中案子做了一个决定,这次回到江南,便再也不要回京城这地方,原来种种,都让他如过眼云烟,随风淡去罢了。
      待我真真上了船,发现身后仍然没有任何人追来时,我突然明白,三年的时间,我和李砚柏,都已经放手了。
      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我习惯性的忽视掉那种不适。
      船上人多,我站在人群之中呆呆望着越来越远的码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失去,不可能再找得回来。
      我发呆之际,忽然有人在身后拍了我的肩一把,吓了我一跳。
      回过身去,一位布衣青年站在我身后,他里却拿着一个钱袋,递到我面前。
      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他便道,“这船上人员嘈杂,公子小心些,别再大意给人偷去了。”
      呆呆接过他递过来的钱袋,我看着这人的长相,连谢谢都忘了说。
      虽是一身粗布,可却气度不凡,一举一动之间自有风范,相貌俊美,气质温和,让人顿生亲近之感。
      他对我笑笑,一边准备转身离开。
      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立马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他笑着摇摇头,“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我道,“时近中午,不知公子是否用过午饭?”
      他看着我,一双眼中笑意盈盈,“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之后谈话中我知道他姓应名子衡,和我还算是老乡,此番上京是为了帮远在京城的姨妈看病。我有些吃惊,看他年纪轻轻,举止不凡,想不到居然是一位大夫。
      他为人说话十分谦逊,说自己不过是懂些医术皮毛,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本事。
      他道,“陆公子这番回家也是省亲吗?”
      我摇头,“家父病重,母亲让我回去,怕是不行了。”
      应子衡柔声道,“不知陆公子是否介意让在下为令尊诊治?”
      我想他即是千里迢迢上京为姨妈看病,那医术必是不凡。便十分欢喜的应下了。
      回到家,母亲看上去十分憔悴,我心中一酸,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母亲给我吓了一跳,急忙将我扶了起来,“阿白这是做什么。”
      我只觉得眼眶慢慢湿润了,眼前母亲的模样也模糊起来,“阿白不孝,离家三年未曾归来,书信甚少,实在无言面对母亲……”
      母亲摸摸我的头发,道,“阿白上京自有自己的事业,只要儿子过得好,娘亲心中就很是欢喜。”
      当年我跟李砚柏上京时,告知父母我上京随李公子做事去,爹娘一直以为我在李家谋了一份差事,甚是欣慰。
      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身后的应子衡出声道,“陆兄,不如带我去瞧瞧令尊的病情如何?”
      这时我才想起身后还有个随我而来的大夫应子衡。
      我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对应子衡道,“应公子,请随我来。”
      应子衡为父亲诊治后,说是他需要为父亲针灸一次,我对医术一窍不通,看他这么说,应该也有了一定的把握,便同意了。
      第二天,昏迷不醒的父亲果真清醒了,看见我回来十分激动,一直拉着我的手,唤我的名字。我见父亲情况好转不少,对应子衡更是感激不尽,便邀请他留下来多住几日。
      这般邀请,其实也存了私心,父亲这日刚刚好转,病情尚未稳定,多留他住几日,若是病情有什么变化,也有个应对的人。
      这应子衡的医术当真了不得,不过是四天,父亲已经能下床行走,母亲道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位应大夫,可家中又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我也看出应子衡不是那般看重回礼之人,心中也有些烦恼如何答谢他的恩情。
      这日晚上,我在房里左翻又找,终是找到了我当年藏在墙角的那个小盒子。
      放的年岁太久,我几乎都忘了我还有这么一个值钱的东西。
      盒子上蒙了厚厚一层灰,我用手巾擦了擦,轻轻揭开了盖子。
      一块精致的白玉玉佩。
      娘亲说我并非她和爹爹亲生,当年在门口捡到我时,身上便带着这块玉佩。
      她总说着总有一天,或许我可以凭借这块玉佩,找到我的亲人。
      过了这些年,我早没有了这个念头。或者说我从没有这个念头。
      他和阿爹将我抚养长大,我何须去牵挂那虚无的亲生父母。
      应子衡救了阿爹的性命,我想,别的重礼我拿不出,就只有这一块玉佩,或许值几个钱。
      我将玉佩从盒子中拿出来,揣在怀里,向应子衡的客房走去。
      应子衡看见玉佩的一瞬间,我觉得他的脸色似乎变了一变。
      我再想仔细看看哪里不对时,他已经笑着将玉佩推回到我的面前,“如此重礼,在下是绝对不敢收。”
      我道,“应兄千万不要客气,这玉佩……于我也就是废石一块,拿着也无用,应兄于家父的大恩大德,怕不止这一块玉就能抵的,小小心意,请应兄收下吧。”
      应子衡见推辞不掉,便也没有再客气,将玉收下了。
      我似乎能感觉到应子衡变得有些不稳的气息,他端着茶杯的手似乎都变得有些颤抖。
      我关心道,“应兄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体不舒服?”
      应子衡深吸一口气,似乎想以此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对我笑笑,“没事,可能是有些乏了。”
      我道,“应兄自己便是大夫,医治别人之时也不要忘了好好休息才是。”
      他点点头,仍是有些心不在焉。
      我瞧他这模样,也不想同我再说什么,便识相的起身告辞。
      第二天,我去叫应子衡吃早饭,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人影,只留了一张字条,说是他姨妈又犯了老毛病,他又上京了。
      我已不打算回到那个鬼地方,如果每人都要经历年少轻狂那一段,我想我的这段岁月在我上船离开的那一瞬,便彻底结束了。
      悠闲的日子过了不过一个月,那日我打烊回家路上,后颈给人狠狠敲了一把,便晕乎过去。
      醒来时,我躺在一张华美的大床上,下面则是跪了一地的将领,我一脸茫然,甚至有些害怕起来。
      他们见我醒了,齐声道,“小王爷受惊了,请小王爷恕罪!”
      我给这整齐的声音震得脑子发昏,有些口齿不清的问道,“这……这你们……你们是做什么的……”
      站在最前排的一个年轻将领道,“小王爷莫要难过,我们一定会为王爷王妃讨回公道!”
      我看像那张脸,瞬间石化。
      此人和李砚柏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散发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气势。
      我喃喃道,“你是……”
      他道,“末将李砚林。”
      我觉得自己似乎是卷入了一个天大的阴谋,我从一个扑通的酒楼老板,一跃成为了这帮人口中的小王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了无数遍,没有人回答我,为什么我是小王爷,为什么他们要打着为我所谓的爹娘报仇的名义来造反,我每日在房中呆着,不允许去任何地方。这种软禁的生活,似乎也提醒了我以后的结果。
      再见到李砚林我并不吃惊,他哥哥无疑是这次造反的领头军人物,他这个弟弟参与其中也不奇怪,他对着我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乎有些歉疚,又有些无措。
      我说你何必这样,一开始你认识我,就知道我是那狗屁小王爷?
      他一直埋头喝茶,低声道,“一开始不知道。”
      我笑笑,“你这般又是何必,事情已经这样,那就让他这样吧。”
      他看着我,眼神十分挣扎,“阿白,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不想让我哥知道你……他一直派人找你……”
      我叹气,“好了,就这样吧。我累了,你出去吧。”
      面对他我总是觉得累,身心都很累,一块大石压着,让我喘不过气来。
      他有些自嘲的笑笑,“你根本就不信我。”
      我没有理会他,独自回了里屋。
      李砚柏自那日以后,时常跑来找我,那频率远远高于从前我在国师府常住的时日,我心里暗自发笑,莫不是现在因为我顶了一个显赫的可以供人造反的身份?李砚柏,你终是让我见识了你这副小人嘴脸。
      对一个人一旦开始厌恶,那就怎么都无法改观对他的想法。我对李砚柏已算是深恶痛绝,恨不得他早日遭了报应,每每想到他利用我们之间的感情作为他支持兄长造反的跳板,就只诅咒他不得好死。
      冬天来了,我大病一场,在我生病的同时,又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应子衡。
      或者说不能叫他应子衡,大名鼎鼎的谋士应珏,我们之间,可没有熟悉到可以互称表字的程度。
      我在床上病的迷迷糊糊,只恍然听见李砚柏在床边说话的声音,那混蛋果然不是好东西,我都已经病得这般难受,他还不让我好好休息,只知道在一边吵吵嚷嚷。
      应珏不仅是谋士,还是神医。
      我这点小病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李砚柏硬是把他拉来,让他给我诊治。
      我看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把我的玉佩给了李砚林。”
      应珏一身华服,越发衬得他优雅高贵,他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得我有些紧张起来,然后他笑了笑,“那是自然。”
      我怒道,“你们这帮骗子!”
      应珏垂下眼睛,靠在椅子上,“我何时骗你?玉佩是你给我的,我可不曾向你要过。”
      我给他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你你你了半天,没个下文。
      一边的李砚柏端了药,跟个老妈子似的劝我喝药,我正在气头上,端了药就往他身上撒去。
      李砚柏呆呆看着我,我也怒目相对,他终是败下阵来,对下人吩咐道,“再给小王爷盛一碗吧。”
      应珏却在一边黑了脸,起身走人。
      李砚柏坐在我床边,一言不发。
      我推他,他无辜的看着我。
      我说,“这是我的床,谁让你坐了?”
      他笑了笑,起身去拿了一个凳子放在床边,坐在凳子上。
      看着这般好脾气的李砚柏,我突然觉得刚刚认识的那个李砚柏又回来了。他不似三年里那个李砚柏,纨绔,浪荡。
      一如我刚刚认识他那般,温柔,专一。
      可现在他这样,我怎么看都觉得是虚伪的表现。
      换句话说,他还是个骗子。他们一家都是骗子。
      要颠覆一个王朝,何其容易,从周围人越来越严肃的表情里,我似乎看出他们造反越发的不顺利,我有些幸灾乐祸,举着我这么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王爷”,你们能成那才是奇迹。
      李砚柏并不插手他们造反的事,他似乎每日里需要做的就是来陪着我,好脾气的给我说这说那,直到把我说的不耐烦赶他出去,他还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我。
      对于我现在的喜怒无常,无理取闹,他都默默承受。
      那日我心情不错,李砚柏在一边给我布菜,我突然道,“你和应珏是什么关系?”
      他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突然之间会这么问。
      他给了我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应珏是大哥手下最得力的谋士。”
      这个回答明显不能让我满意,所以我决定继续无视他。
      他见我不高兴,笑了笑,继续解释,“我们之间没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嘟囔,“解释做什么,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李砚柏大笑起来,我很多时候没见他这般高兴,心情也莫名的好了一些。
      可是噩耗这东西总是在最平静的时候出现,打破一切看似美好的东西。
      李砚林收下一员大将叛变,给了这只军队不小的重创。
      李砚柏的眼神也渐渐凝重起来,我想他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了某种结局,但是却不敢直视那样的结果。
      军心的溃散让这只之前所向披靡的军队节节败退。
      李砚柏问我,如果失败了愿不愿意和他走。
      我像是听见了十分好笑的笑话一般,失败了你们只会把我这所谓的“罪魁祸首”推去顶罪,什么走不走的,真是让我笑掉大牙。
      他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却没多说什么。
      他很多时候都不愿意为从前的事情做一个解释。
      之后那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出现,我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他的消息。
      直到那个晚上,我猛的被脸上的刺痛惊醒。
      我睁开眼睛,只看见一把闪亮的匕首在我脸上划了一道又一道。
      我努力看清行凶的人是谁。
      李砚柏。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见我醒了,再也无法继续刚刚的行为。
      他俯下身,紧紧抱着我,我已经绝望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也似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最后,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阿白,对不起。”
      很多年后我想,他当时说的如果换三个字,那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他似乎给我下了药,我动弹不得,他将我交给了一个黑衣人,便只留给我一个决然的背影。
      天启28年,四月初八,李家造反未遂,满门抄斩。
      我看着那个要和他们一起斩首的瑞王遗腹子,那个和我有着八分相似的少年。
      我看着跪在一群人中间的李砚柏。
      我想我们的缘分就这么尽了。
      胸口一下子疼的厉害。
      从前的一幕又一幕就像是刚刚发生一样清晰,我想到现在,不管他怎么对我,我还是喜欢他的。
      就像是最后他冒着危险放了我,或许他也还是喜欢我的。
      我有时静下来想,当年在李府之时为何他忙着与应珏周旋,当时应珏为何会与我在船上巧遇。
      太多的疑问,让我越想越累,最后懒得去想。
      这些都不再有任何意义,就算是深究出了答案,也不能改变现实。
      我没有看他被斩首的那一幕,我只想看他最后一眼,把他活着的模样在最后的一刻刻入我的心里,一辈子都不要忘记。
      一阵风吹来,我似乎听见了行刑的声音。
      我颤抖着双手摸了摸满是伤疤的脸。
      这是他最后留给我的伤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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