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迁》远清明

2、梦

　　1个礼拜后，我转入了当地的初中，老师在讲台前介绍我的时候，我一直看着地面胡思乱想。“那么，叶嘉文同学你就坐在靠窗的那个……”
　　“老师，让她坐这里！”我抬头，看到之前遇到的那个男生高高举着他的手。
　　“诶？你们认识吗？“老师诧异道。
　　还没等我反对，李冶的声音就响起：“我们是朋友！”
　　“这样啊，那老师就放心了，以后各位要和叶嘉文同学好好相处哦。”老师一副了然的样子。
　　我无奈坐在了李冶前面的座位，一步步走过去的时候，感受到同学异样的眼神，还有前面的李冶得意的样子，我心里很反感，因为我们不仅只是说了没几句话的陌生人，而且我根本没有想和他做朋友的意思。
　　我的同桌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可爱的小姑娘，她向我甜甜地笑着，友善地说：“太好了，我终于有同桌了。”她的名字叫夏颖，也是我之后的人生中最好的朋友。
　　李冶拍了拍我的肩，我回过头，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老师不是说了吗？”
　　“我是在问你啊。”
　　我有点生气，因为我觉得他很烦有点故意找麻烦，但还是回答他，“叶嘉文。”
　　“怎么写的？”他喋喋不休。我掏出纸和笔写给他看。
　　“这个字真难写啊。”他指着那个“嘉”字感慨道。

　　李冶频频找我搭话，有时候在课上听到他的声音：“喂，喂，叶嘉文。”
　　我感到很烦，有时候想装作没有听到，他就会踹我的凳子，吱吱作响，每当这时，我只好无可奈何地转过头去，向他比出噤声的动作，他才会停止。

　　在和夏颖熟悉了之后，她渐渐和我说了一些关于李冶的事情她和李冶是一个小学的，但不是一个班级。“能被他称作是朋友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吧。”她揶揄道，李冶似乎从来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父母，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奶奶，曾经有段时间经常打架，之后竟然安分下来，成绩很烂。
　　我对李冶这种莫名其妙的信赖感到无比的沉重，有可能是因为我从来都是一个寡情的人，我无法理解，并且感到厌烦。

　　那一天，我准备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睬李冶。任凭他如何唤我的名字，任凭他如何摇我的椅子，我都装作没有知觉。
　　“叶嘉文，叶嘉文”，我的名字从他嘴里传来，像是紧箍咒一般，我装作在顺头发，默默死命捂住了耳朵。夏颖好像都看在眼里，看到我无动于衷，什么都没说。
　　到了下午，他终于安分下来，我松了一口气，得以专心听老师讲课。
　　粉笔时而在黑板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学生们都听得有心无力，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或是一睡不起。
　　“啊！”一个尖锐的女声打破了这宁静。
　　这个声音是我的，背上传来的尖锐的刺痛让我的眼眶都有点湿润，我转过头，看到笑得得意洋洋的李冶，和他手中滴着血的圆规。
　　“你终于转过来了啊。”他凑过来轻声对我说。

　　“叶嘉文，怎么了。”
　　“没什么，看到一只虫子。”我说。

　　我慢慢做下去，感到目眩神晕，全身冰凉，后背的疼痛和那刺骨的冷比起来，仿佛只是一只趴在后背啃咬的虫子。还好已然入秋，换上了轻薄的小毛衣，应该印不出血迹，我不知道李冶扎得有多深，可是我知道不能哭，不能哭。

　　“叶嘉文，叶嘉文，”又开始了。
　　“对不起，别哭，叶嘉文。”李冶说。

　　细碎的沙哑的带有变声期男生特有的嗓音。尖锐的冰冷的后背传来的疼痛。一切都像个梦一样。我感到团团黑气弥漫在周围，扑哧扑哧，还有那机械跳动的心脏，在胸膛口，提醒着我此刻的痛苦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