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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送嫁 ...
相府嫁女,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犹记得七年前沈家嫡女入主东宫的时候,十里红妆,绮筵琼宴,香飘九城,当真是盛况空前。
“朱轮轧路烫金纸,酒香醺风涨绣帷。三日天街吹不散,御沟犹滞炙鹅脂。”
沈菀的花轿还未抬进东宫,关于太子妃奢靡无度的讽诗就传遍街头巷尾,毫不知情的少女尚怀着待嫁的羞怯与欢喜,怎料踏入宫门时,等来的不是红烛喜帐,而是官家一连三道申斥的圣旨。
就连太子爷也在大婚当晚被禁军压入内廷,对着天地祖宗跪了整夜,沈菀则空守着喜烛熬到天亮。
回首往事,当初得嫁东宫的贵女转眼不仅死了丈夫,还从雍容华贵的太子妃堕落成奸佞权臣的姘妇,虽然说男未婚女守寡,但这可是封建礼教能逼死人的古代。
沈菀当然不想被吐沫星子淹死,正琢磨着从侧门低调入府,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呼嚎而出的通传。
“请太子妃娘娘銮驾入府~”
摄政王府的銮驾还没停就老早在此等候的小厮们引至正门。
沈菀苦笑,看来是有人刻意算计着,想要看她的笑话。
罢了,将死之人……反正丢的也不是我的脸,是原主的。
沈菀撑着孱弱的身子,终是在正门下了撵驾。
“她有什么资格乘六驾的车辇?”
“小点声,人家可是太子妃,天家儿媳,自然比咱们有资格。”
“也不嫌害臊,太子爷殁了,合该一道殉葬,岂有自甘下贱的道理。”
“太子爷是殁了,偏人家又傍上摄政王,姐姐若是想尝尝六乘銮驾的滋味儿,改明儿你也去摄政王府转转,记得走旁门,免得让人瞧见。”
“哈哈哈,我可丢不起那人~”
沈菀默默翻个白眼。
尼玛,还真是大型逼叨现场,在没有娱乐和偶像的年代,八婆们也就能对着美艳小寡妇贡献吐沫星子。
入府后沈菀寻了处偏僻的角落坐下,身边的侍女也没了踪迹,想必又趁乱去寻背后的主子复命去了。
沈菀对此见怪不怪,倒是耳畔的长舌妇让她有点心烦。
“好歹也是相府的嫡女,怎能如此自甘下贱!”
“这你就不知道了,沈二姑娘尚在闺中的时候,行事就放荡,不然京都贵女如云,哪还轮得着她当太子妃。”
“我听说她为了在摄政王府争宠,特意办了个传授风月心得的学堂,结果里头稍有姿色的全被她害死了。”
“心术不正,毒妇!”
……
闲言碎语肆无忌惮地往沈菀的耳朵里灌。
正当此时,长街尽头忽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震得青石板地面隐隐颤动。
沿街行人慌忙避让,有那躲避不及的小贩,货摊被劲风掀翻,瓜果滚落一地,被铁蹄碾碎成泥。
相府门前,"摄政王驾到——"
尖利的通传声刺破喜乐,八匹骏马当先闯入,上头禁军皆着银甲,面覆铁具,露出一双双冷硬如刀的眼睛。其后是四列金吾卫压阵,腰间佩刀随着整齐步伐发出铿锵之音。
赴宴宾客如潮水般退散,沈菀抬眸望去,有些讶异,“他怎么来了?”
赵淮渊身着赤金蟒袍,蟒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腰间玉带坠着天家龙佩,高挺的身段随着马背起伏轻轻晃动,他今日未戴冠冕,只用一根血玉簪子随意拢起半数黑发,余下青丝在风中狂舞。
霸气侧漏。
来人勒马停驻,居高临下地扫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众人噤若寒蝉,连方才还喋喋不休的长舌妇们也都闭嘴,纷纷低头。
“相府嫁女,好大的排场。”赵淮渊的声音不大,可就是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赴宴的达官显贵无一不跪地接驾,“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的参拜中沈菀一袭病态,被晾在无人顾及的角落,小小一只,看起来还有点可怜,倒是赵淮渊高踞马背,尊贵无匹。
两相对比,云泥之别。
沈菀不屑撇嘴:“紫外线这么强还凹逆光侧脸杀,老祖宗装逼人设真是屹立不倒。”
似是有所察觉,赵淮渊淬着寒光的眸子骤然扫来,惊得她倒抽冷气。
膝盖条件反射般一软,整个人出溜滑跪在地,活像只被揪住后颈皮的猫。慌乱间手肘更是撞到石台,疼得她龇牙咧嘴又赶紧抿住嘴,只余一双清凌凌的杏眸可怜兮兮地在眼眶里晃荡。
赵淮渊满意的收回视线,宛若惊鸿掠影,飒踏下马。
所经之处人群如潮水分涌,而他目光始终锁着不远处那抹倩影——他今日就是冲着寻她来的。
沈菀见赵淮渊压根没分半个眼神给她,立刻原形毕露。
她揉着磕疼的膝盖蹲成个蘑菇状,抓起一盘干果就嘀嘀咕咕得看热闹:“好家伙,老祖宗这气场跟阎王爷似的?瞧瞧后边那几位大人,牙花子都快咬碎了还得舔脸赔笑,咯咯咯,我为什么会这么爽!”
众宾客惴惴不安之际,大衍丞相,沈府家主,沈正安提袍匆匆而来。
老叟眉扫堂前访客,敷衍的冲着赵淮渊行了个文臣礼:“沈府嫁女,下官告假三天,摄政王若有事相商,大可三日后内阁约谈。”
沈正安奸佞权臣面前不卑不亢,这份气度当场引起许多文官的钦佩。
“事到如今也只有沈相敢同摄政王据理力争了。”
“大衍有此纯臣,可再续百年基业啊。”
……
沈菀瞧着堂前众人对沈正安尊崇的目光,只觉得好笑。
「《大衍将相名臣年表》载:……沈正安历事四朝,资望深厚,然执政中枢,未献安邦定国之策。每逢宫闱之变,辄能审时度势,择主而从,可谓善于趋避之士。」
说白了死老头就是个投机倒把的官场老油条。
赵淮渊扫了眼沈相爷,目光悄无声息的落到无人注意的角落,窜动的人迹中,沈菀病歪歪的坐那儿,眸子亮亮的像是在看热闹,心头腹诽:“她在王府成日病恹恹的,没想到出来走走,反倒是瞧着精神。”
在缓解了内心某种躁动的欲念后,赵淮渊将视线悄无声息的收了回来,对沈正安一点也不客气道:“相国大人嫁女也不忘同本王商议政事,当真是鞠躬尽瘁,就差死而后已了。”
沈正安眼皮子一跳,心头不免漾出两分慌乱:难不成赵淮渊想要在官家大婚的时候杀沈府满门?
毕竟这厮抄家杀人可从来不挑日子。
双方蓦的僵持在堂前。
赴宴的宾客都吓得垂手缩颈,唯独沈菀龇牙坐在角落看热闹,总归,哪一方吃亏,她都高兴。
“摄政王此番前来也不尽为国事,太子妃娘娘本就是相府嫡女,如今下榻王府养病,两家也算得上私交甚笃,相府大喜,王爷合该在此良辰送上恭贺。”
清凉的声音将对峙的僵局打破,众人循声望去,人群里站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年轻男子虽没着官服,但不少人还是认出他,纷纷投去赞赏的目光:“好胆色,瞧着像是护国公府的大公子裴文舟。”
沈菀黛眉微蹙,杏眸下意识闪过轻蔑神色:“护国公府好像是原主的外祖家,按照原主的记忆,外祖家应该都是武将,何时出了这么个油嘴滑舌的小白脸。”
“裴文舟吗?似乎是舅舅庶出的儿子,幸占个长子的名头,啧,搞不好又是一个阴暗蛰伏的沈翰林。”
有人递台阶,沈相爷自然乐享其成,冲着赵淮渊拱手还礼道:“沈某虽舔居相位多年,但终究是个知恩图报的读书人,既然摄政王有意贺喜,沈家岂有怠慢之理,来人,请摄政王上座。”
沈正安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我沈某人没请你,是你赵淮渊不请自来,于情于理,沈家岂有不热情招待的理由。
寥寥几句话就将里子面子都占尽便宜。
相比较之下,赵淮渊面对内阁这群官痞不阴不阳的话术,终究还是吃亏。
可老祖宗真的会吃亏吗?
开什么玩笑,当然不会!
起码沈菀跟这疯子同床共枕两年,没见谁能从他手上讨到便宜。
看着自家老父亲在“阎王”头顶花拳绣腿,沈菀连带着胃口都跟着好了三分。
“吉时已到——”
随着一声吟唱,京都城内大小宫阙响起编钟玉磬的浑厚和鸣,十二对鎏金蟠龙宫灯自丹墀次第燃起。
新嫁娘由八位着绛纱宫装的女官搀扶而出,冠上累丝金凤衔着的东珠随步轻颤,垂下的珠旒漾出粼粼光晕。
霞帔十八幅以五色云锦织就,金线盘出的百鸟朝凤图随着步履流转,孔雀羽捻成的绣线在光下忽而泛出翠色,每行一步,璎珞上坠着的玲珑禁步便奏出清越琳琅,恍若蓬莱仙乐自九霄飘落。
“哎呀呀,新帝尚未立后,却以国礼封妃,还准三小姐从相府出阁,当真十分看重这门婚事。”
“那是自然,据宫里传言,这位贵妃娘娘入宫后不久会被立为皇后,听说司礼监连封后的日子都拟定好了,一切皆是走个流程。”
“何故如此大费周章,沈家女作皇后也合情合理。”
“欸,谁说不是呢,沈三小姐才情、品性在京中人人称赞,唯独出身这一块稍逊,官家不得不考虑祖宗礼法,这才想出个先封妃再立后的应对之策。”
……
沈菀看着一袭华贵喜服的沈蝶有些吃惊,原主记忆中低眉顺眼的妹妹竟然出落的如此明艳,当真是贵气逼人。
哎,相比原主当初带着勾引太子的污名入主东宫,沈蝶的婚事要体面的多。
如今看来,沈相爷真正想扶持的压根就不是什么东宫太子,而是那个跟他一样,出身寒微的三皇子,赵昭。
一切蛛丝马迹从过往沈家人的言行中都可察觉,只可惜原主被东宫的浮华遮了眼,听不见,也看不见。
宫里迎亲的銮驾候在相府门前,贵女出阁一步登天,街头巷尾人潮如织,百姓们巴望着高高的院墙,等候着贵妃娘娘拜别生身父母,从此之后,凤栖梧桐,便只跪帝王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用给旁人下跪作揖的日子,应该很畅快吧。”沈菀兀自出神的羡慕着,岂料喜庆的拜别仪式骤然被打断。
“且慢。”
喜宴被打断视为不吉利,众人纷纷怒目而视,而后瞧见发难的是谁,又灰溜溜的偃旗息鼓。
“嫁女当拜别生身父母,今日贵妃出阁为何就沈相国一人承受父礼,我大衍一向最重琴瑟和鸣,怎不见沈二小姐的母亲露面承礼?”
沈菀心里乐开了花,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捣乱,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谁。
赵淮渊不请自来本就让相府上下草木皆兵,如今又在紧要的关头跳出来捣乱,简直就是在掐着相府的脖子在找茬儿。
沈相爷脸色垮下来,言辞冷硬道:“摄政王有所不知,幺女生母早亡,沈某今日只得独自受礼,还望摄政王莫要从中作梗。”
“娘死了?无妨,都说长姐如母,”赵淮渊广袖一挥,黑珀一样的眸子盯上角落中龇牙看热闹的沈菀,“菀菀,过来,受你庶出的妹妹临别拜礼。”
沈菀突然被cue:“……”没这个必要吧!
满堂宾客更是一片哗然。
“这像什么话?”
“没听说谁家姑娘出嫁不拜亲娘拜长姐的!”
……
沈正安气的鼻子都气歪了,瞪着角落中的沈菀哼哧道:“摄政王休要胡闹!”
个老东西,就知道熊亲闺女。
个死疯子,叫我出去干什么!
赵淮渊见病歪歪的小东西目光灼灼,油然升起一股子作弄心思,变本加厉的冲着沈正安道:“沈相不乐意?来人。”
“末将在!”
雷霆般的暴喝骤然炸响,禁军铁甲铿然,如山岳倾塌般单膝跪地。
精钢护腕撞击胸甲的轰鸣震得满堂宾客肝胆俱颤。
赵淮渊捏着扳指,阴仄仄道:“去,把三小姐的母亲挖出来,让她老人家亲自送三小姐出阁。”
“岂有此理!”
“大喜的日子掘新妇娘家坟!畜生!”
“胡闹,简直就是罔顾人伦!”
……
宾客愤愤不已,奈何都对赵淮渊的狂背行径敢怒不敢拦。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还在嗑瓜子看戏的沈菀冷不防对上了全场刀尖般犀利的目光,不由得一愣。
看个毛线?
我一个名声烂透顶的妖妃,还怕你们道德绑架?
沈菀优哉游哉地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屁股一扭,施施然从人群中晃了出来。
沈正安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女儿踱步而出,眼皮狂跳,当场破音:“二丫头!你站出来作甚!”
还未等沈相爷发威,一贯没什么耐心的摄政王又开口了:“去,把三姑娘的祖父、祖母一道刨出来,大喜的日子都出来见见客,说不定还能瞧上几个顺眼的子侄,一并带走,黄泉路上有人承欢膝下,死鬼们自然愿意庇佑相府代代荣华。”
听听,这疯子说的都是哪个阴曹地府的吉利话。
沈菀鬼祟的出列步伐忽然坚定了,因为她发现,满院子达官显贵对上赵淮渊的时候,比她都怂。
马啸长鸣,千蹄凿地,禁军宛如破府的利刃,直奔沈家祠堂和后宅,分明想要借着挖坟的名义行抄家之事。
沈正安坐不住了,瞪了眼病恹恹的沈菀,而后冲着满身凤冠霞帔的二女儿慈善道:“小蝶,大局为重,先行拜过你长姐,莫要辜负圣上恩泽。”
沈蝶捏着凤凰于飞的团扇,整个人站在骄阳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半晌,才端庄道:“女儿遵命。”
新嫁娘缓缓转身,冲着沈菀盈盈一拜:“妹妹叩谢长姐多年来的照佛,请长姐用茶。”
沈菀怂包仗着疯狗势,端起长姐的架子,耳提面命道:“既为人妇,当恪守仁孝,望三妹妹三省吾身,莫要辱没了相府的门楣。”
正主还没嚷着冤枉,满院子宾客又一次炸庙了。
“不要脸,她有什么资格让二小姐恪守仁孝。”
“害死了太子爷,又来祸害二小姐。”
“相爷府怎么出了这么个不贞不洁、又不知廉耻的祸水!”
……
赴宴的宾客不敢指摘摄政王,只得将邪火一股脑的撒向沈菀。
沈菀瞥了眼高台上气定神闲的赵淮渊,顿时多了几分狗仗人势……不对,是狐假虎威的底气。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扬高了几分:“大家来吃席都是随了份子的,别干瞪眼光瞧本宫啊。”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波流转,自恋地抚了抚鬓发:“莫非本宫今日这身装束……实在是赏心悦目,美得诸位都移不开眼了?啊哈哈哈。”
一肚子气的宾客脸色铁青:“……”
妖妃美滋滋的接过新嫁娘敬上的茶盏,轻轻一嗅,素雅的囍字茶具里装着的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白果茶,放下心来,一仰而尽。
而后将茶盏递还与沈蝶身侧的宫婢,躬身将一身凤冠霞帔的沈蝶扶起。
沈菀趁着离得近,蔫声细语道:“我算是败了,这辈子在没东山再起的机会,可咱们这位荣登大宝的三殿下是个什么德行,妹妹比我更清楚,登高跌重,遥祝有朝一日,妹妹摔得比我还惨~”
这几句话,算是沈菀替原主鸣不平了,世上岂有算计的别的身死道消,行凶者还风光大嫁的道理。
团扇遮面的沈蝶笑容僵在脸上,忽的伸出广袖中的手,死死扯住沈菀的衣角,压着声音反唇相讥道:“黄泉孤冢漫无尽,妹妹同样遥祝长姐,血簪折骨,长乐未央。”
“嘿,你这死丫头骂人都不带脏字,”沈菀气不过,暗自掐了她一把,“祝你老公阳痿,生孩子没□□儿。”
“你!”沈蝶红盖头下的脸瞬间扭曲。
“我怎么样?”沈·史料研究员·妖艳太子妃·菀,贴脸开怼,“我尼玛!”
“礼成!贵女拜别高门,此去扶摇万里——”
内廷司礼监掌事公公的催促吆喝声响起,这才打断了两姐妹你搀我扶的‘深情厚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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