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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蒙特卡洛的假面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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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蒙特卡洛的假面婚礼
洲际酒店的水晶灯是为摩纳哥王室庆典定制的复刻款，三百七十二片菱形水晶切割出十二道棱面，冷白光束倾泻而下，将整个宴会厅映成一座镀金冰窖。大理石地面泛着青灰，倒映着宾客们的晚装，像是无数具镶钻傀儡在珠光宝气中游荡。苏清沅攥着象牙白缎面婚纱的裙角，蕾丝袖沿擦过手腕时，指腹突然触到裙身内侧的暗纹——那是傅斯年指定的巴黎设计师专门绣的鸢尾花，针脚细密，在缎面下若隐若现。
她猛地回神，三天前在傅氏顶楼办公室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来：红木办公桌中央摊着份契约书，傅斯年垂眸签字时，金丝眼镜滑到鼻梁，喉结随着钢笔划纸的沙沙声轻轻颤动，“期限一年，互不干涉。每月一百万，打进这个账户。”
彼时她盯着那串账号，突然笑出声：“傅总倒是算得清楚，连我父亲的康复费都覆盖了。”
他抬眸时，镜片后的眸光像淬了冰：“苏小姐若觉得少，我可以再加。但契约里得加上一条——婚礼必须公开，至少让林家人看到。”
“林家人”三字咬得刺耳，苏清沅胃里一阵泛酸。她深吸口气，正要往主桌走，身后却传来刻意拖长的脚步声，像把钝刀一下下戳在大理石地面上。
“苏清沅。”
赵宇的声音裹着威士忌的熏醉，他身着Armani定制西装，面料泛着青灰光泽，领口的钻石袖扣随步伐轻晃，每一下都扎得人眼疼。这人是林子瑜的发小，蒙特卡洛游艇俱乐部的常客，三年前还调笑她和林子瑜“郎才女貌，不如趁早订婚”。
“攀高枝的本事倒是长进了。”赵宇绕到她身前，喉结上的梵克雅宝项链晃出碎光，“林子瑜下周在尼斯办婚礼，你这周就嫁傅斯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多急着摆脱他？”他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蕾丝袖沿绞进皮肤，“当年为他辍学当模特的勇气呢？现在嫌贫爱富了？”
苏清沅吃痛闷哼，后腰却突然贴上一团烫意。傅斯年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垂眸时，长睫在眼下投出道鸦青阴影，偏头对赵宇笑：“赵先生对我太太的情史如数家珍，倒该给林先生带句话——”他扣住她后腰的手骤然收紧，苏清沅被按得撞上他的西装前襟，雪松香水混着体温扑面而来，让她想起昨夜试婚纱时，傅斯年突然推门进来，说“这款V领太露，换高领”时的冷脸。
“前任婚期将近，”傅斯年续道，指节摩挲着她腰侧的软肉，语调甜得发腻，“就别让朋友纠缠寡居的女人了。”最后三字咬得黏腻，赵宇的脸瞬间青成了冷藏柜里的牛排。
苏清沅趁着两人目光交锋的间隙，指甲猛地掐进掌心，借着吃痛逼退颤抖：“我……去露台透透气。”话音未落，她转身就走，象牙白缎面拖尾在大理石上绞出紊乱的涟漪，每一下都扯得裙摆发颤，像她此刻乱成麻的心跳。
露台的夜风裹着地中海的咸湿味扑来，吹得蕾丝袖沿猎猎作响。苏清沅把发烫的脸埋进臂弯，却闻见袖口沾着的傅斯年的雪松味，混着海风的腥咸，生出一种诡异的亲昵。她倚着雕花栏杆往下看，港口的游艇亮着暖黄色的灯，像散落在黑丝绒上的星子——其中一艘是林子瑜的，上周她还在ins上看到他晒船尾的香槟派对，配文“新生活，新开始”。
“在看什么？”
傅斯年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她猛地转身。他倚着栏杆，黑衬衫领口松了粒扣，喉结随说话轻轻颤动，月光在他侧脸上雕出硬朗的棱线，比宴会厅的水晶灯更灼人。
“做戏做全套，今晚住行政套房。”他说这话时，睫毛在眼睑投出颤动的阴影，像只欲飞的蝶。
“傅总——”她攥紧婚纱拖尾，缎面擦过栏杆发出细碎的声响，“我们只是契约……”后半句卡在喉间，因为他突然逼近的身影——傅斯年的西装前襟蹭过她的缎面裙，雪松味更浓了，让她想起签约那天，他说“契约期间，你是傅太太，别给我丢脸”时的狠劲。
“放心。”他截断她的话，骨节分明的指尖擦过她发抖的手腕，语气比地中海的夜风更凉，“我不会碰你。”
可他垂眸时，眼底闪过的暗色像团烧不尽的野火，烧得苏清沅后颈发寒。她突然注意到他衬衫领口的香水味——那是她常用的橙花调，三个月前在米兰买的小众香，连闺蜜李薇薇都没发现她换了香。
这个发现让她呼吸一滞，傅斯年却突然低头看手机，屏幕蓝光映亮他的下颌线：“林子瑜的婚柬寄到你京州的旧居了。”他说这话时，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那是个磨旧的皮质壳，边缘泛着灰，倒不像他会用的东西。
苏清沅没接话，因为她突然想起，三年前林子瑜去美国比赛前，也送过她一个同款手机壳。
夜风里响起两声突兀的震动，傅斯年把手机塞回口袋，转身时又恢复了冷淡：“十点前，套房见。”他的皮鞋踩在大理石上，脚步声逐渐远了，却把那句没说出口的话留在风里——他分明看见她后颈被赵宇抓出的红痕，此刻指腹还残留着她腰侧的温度，烫得他想把她按在栏杆上问个清楚：当年为林子瑜受的苦，现在为他受的惊，到底哪个更疼？
回到宴会厅时，主桌的水晶灯换了暖色调，傅斯年正和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谈笑，指节抵着香槟杯，侧脸在光影里明暗交错。苏清沅刚坐下，李薇薇就凑过来，指甲掐她手心：“刚才赵宇找你麻烦？傅总那护妻的架势，连王太太都在说‘傅家少奶奶位置稳了’。”她晃了晃手机，ins上已经有了两人的抓拍，傅斯年垂眸替她整理耳坠的画面，被配文“世纪婚礼，金童玉女”。
苏清沅盯着照片里傅斯年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想起露台他说“不会碰你”时，指尖划过她手腕的温度。她猛地起身，碰倒了香槟杯，琥珀色液体在桌布上晕开，像滩凝固的血。
“我去补妆。”她避开李薇薇的目光，往休息室走，路过傅斯年身边时，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在众人的注视下轻声说：“别让我等太久。”
他指腹的温度透过丝绸手套传来，苏清沅垂眸看见他西装内袋里露出的手机壳一角，磨旧的皮质边缘泛着灰，和三年前林子瑜送她的那个，像极了。
休息室的镜子里，她看见自己颈侧的红痕，是赵宇刚才抓的。傅斯年的雪松味还黏在袖口，混着橙花的香，诡异地和谐。她抽出湿巾擦手腕，却擦不掉刚才傅斯年扣住她时，那句“别让我等太久”里的暗流涌动。
十点整，行政套房的门在身后阖上，傅斯年正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嗓音比在宴会厅里冷了八度：“把婚柬截下来，别让她看见。”他转身时，看见苏清沅攥着婚纱站在玄关，缎面裙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像朵将开未开的白鸢尾。
“过来。”他朝她招手，语气竟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苏清沅走过去，看见他摊开的掌心——是盒烫伤膏，铝制外壳还带着体温，“刚才赵宇抓疼你了吧？”
她愣住，想起三年前林子瑜打比赛受伤，她也备着同款药膏在包里。傅斯年却突然收回手，把药膏扔进抽屉：“先洗澡，我睡沙发。”
浴室的玻璃门是雾化的，却仍能看见他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的剪影。苏清沅盯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脸，突然明白傅斯年那句“不会碰你”，既是承诺，也是枷锁——困住她的，何止是契约，还有他眼底那团烧不尽的火，和她不敢深究的、三年前就该断干净的旧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