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失忆后成了替身》月白一墨

35、确认

　　神医谷终年缭绕着清苦的药香，与云天宗的凛冽仙气截然不同。秦卓渊抱着昏迷不醒的夏小谷，一路风驰电掣闯入神医谷，衣袍上沾染着的煞气与血渍都没来得及清洗。

　　“姑姑，你看看他怎么了？”

　　秦薇瑕正在分拣药材，闻声抬头，先是被侄子的狼狈模样惊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他怀中那张过分憔悴的脸上。她早听说侄子有了道侣，目光细细打量夏小谷，心中有些失望——并不像嫂嫂夸赞的那般绝色。

　　“这是谁呀？长得倒是个俊俏郎君。”秦薇瑕起身，故意用指尖轻轻捏了捏夏小谷冰凉的脸颊，“你这么着急，我们神医谷还能亏待了你的人不成？”

　　秦卓渊将夏小谷小心放在竹榻上，动作轻柔与他眉宇间的焦躁判若两人，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姑姑你先给他检查，我稍后解释。”

　　秦薇瑕见状，敛了玩笑神色，指尖凝起一团温润的青色灵光，自夏小谷眉心缓缓扫至丹田。

　　她眉头微蹙：“奇怪，外伤内伤皆无，脏腑经络也无异样，只是这灵魂似乎像是隔着一层纱，摸不真切。”

　　她收回手，看向秦卓渊，却见他脸色麻木，心下一沉：“卓渊，你老实告诉姑姑，究竟怎么回事？”

　　秦卓渊眸中一片沉郁：“他是父亲母亲为我定下的道侣——陆塬。但我不知他为何会换了这副身体。”

　　他将陆塬多年未见，和天命珠选择夏小谷成为他的道侣，以及两人的经历一起讲给姑姑。

　　秦薇瑕面露愠色，“那个老匹夫趁着兄长不在，私自定下你的婚事。居然和沧溟夏家定下婚事，我看他是昏了头，就算夏家再怎么有钱，他们的血脉还是不要为好。”

　　她压了压火气，语气转为担忧，“你也是太过莽撞，去归墟妖庭还挑战妖主。”

　　“我无碍。”秦卓渊摇头，“修为很快便能恢复。姑姑，陆塬先拜托您照顾。”

　　秦薇瑕知他性子执拗，叹了口气，将神医谷的修炼洞府通行牌交予他，“去吧，里面灵气充裕足够你用，你把这人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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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小谷醒来时，只觉得头脑昏沉胀痛，入目是陌生的床帐，空气里弥漫着清苦又安神的药草香气。

　　“这里是……？”他挣扎着想坐起，浑身却软绵绵使不上力。

　　“哟，醒了？”莫伊满脸灿烂笑意的脸凑上来，“这里是神医谷，夏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夏小谷心头一紧，想起曲骁焱的惨状，以及自己完全不是此人对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柳……柳时慕呢？”他猜测是柳时慕带他出来的，但为何来了神医谷？

　　“柳道友还在闭关呢，你且安心躺着等他出关。”莫伊见他试图翻身下床，手指微动，几条翠绿的藤蔓如灵蛇般缠上，瞬间将夏小谷高高吊起，“不要紧张，我来给你检查身体。”

　　夏小谷被迫仰起头，这个姿势让他头晕目眩，“我会配合检查，你先放我下来。”

　　莫伊走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勾起夏小谷光洁的下巴，“放心，我不会弄疼你。”他语气轻柔，带着蛊惑，“你看你，现在手软脚软，无精打采，怎么配合我检查呢？”说着，他的手捏了捏夏小谷的手掌，果然绵软无力，指尖冰凉。

　　夏小谷因这屈辱的姿势，眼角不受控制地泛起生理性的泪光，呼吸微喘，气息虚弱：“你到底要检查什么？我……我身体好着的。”

　　他这副眼含水光脆弱无助的易碎模样，莫伊骤然瞪大眼，像是眼睛被烫到猛地别开脸，轻咳一声。

　　真是……简直比母亲修炼的媚术还要惑人。这小子去什么云天宗，若是去了合欢宗，早被合欢宗宗主收为大弟子了。

　　“你的身体查不出任何问题。”莫伊定了定神，“接下来，我要检查你的灵魂。寻常修士探查别人的灵魂几乎不可能，但我有秘法。只是灵魂乃修士本源，若非师长或道侣不可轻易触碰。你若介意，可以拒绝。”

　　夏小谷只觉得意识又开始模糊，身体沉重得像要陷入地底，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低声道：“好……你查吧。”话音刚落，脑袋便无力地垂靠在莫伊的肩膀上。

　　听到这声“好”，莫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绿藤末端生长出一段乳白色的藤条，轻轻贴上夏小谷的太阳穴，莫伊闭上眼，他的灵识顺着藤藤条缓缓探入夏小谷的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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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伊伊，卓渊那道侣到底怎么回事？”秦薇瑕追问罕见沉默不语的莫伊。

　　莫伊眼神飘忽，脸上飞起两片红晕，支吾道：“等……等卓渊出关再说吧。”

　　秦薇瑕看得双眼圆睁，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这小子自打学会说话后，何时见他脸红过？

　　“到底怎么回事？”她更好奇了。

　　莫伊却像是被踩了尾巴，匆忙起身：“我还有别的病人，先走了。”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莫伊抚着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心绪难平。夏小谷的灵魂……实在是太奇怪了。那灵魂的样貌，竟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

　　还有探查灵魂时感受到的奇异共鸣……他甩甩头，不敢深想。

　　秦薇瑕看着莫伊留下的药方，全是固魂养魄的药材。若非神魂受损或与身魂不谐，绝不会用如此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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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卓渊在闭关中，反复回想窃天丝蛛临死前的诅咒。那妖物窃取他修为，是想让他尝尽修为尽失之苦，道心崩溃。可惜，它算错了。秦卓渊道心坚定远超常人，心魔被压制，重修不过是再走一遍来路。

　　闭关一个月后，秦卓渊修为提升到金丹期就出关，第一时间就去见夏小谷。

　　听到夏小谷被安排在梦缘圃，秦卓渊心下一惊，那里遍植织梦紫萝，花香致幻，久待极易沉溺幻境，莫伊居然把人放在那里。

　　他踏入那片如梦似幻的紫色花海，微风拂过，花浪层层叠叠，漾开一片迷离的波浪，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又危险的芬芳。花海中央有一座雅致竹屋，门口坐着位容颜姣好如少女的妇人，那正是莫伊的母亲孟清滢。

　　“小卓渊，你出关啦！”孟清滢看到他，开心地招手，从袖中摸出几颗包装精致的糖果，“来来来，姑姑请你吃糖。”

　　秦卓渊冷硬的眉眼柔和了些许，走上前温声道：“孟姑姑，我不吃糖了。我是来找夏小谷的，听说他在您这儿。”

　　孟清滢歪着头，模样天真嘟着嘴：“你说那个孩子呀，跟我来吧。他可乖了，还帮我打理药圃呢。唉，就是容易累，又睡着了。小伊伊说让他睡，不要打扰他。”

　　秦卓渊跟着孟清滢走入花海深处，只见一片开得正盛的织梦紫萝旁，夏小谷安静地躺在柔软的地面，身侧散落着几个花环。他双目轻阖，呼吸清浅，仿佛与这片紫色梦境融为一体。

　　秦卓渊对孟清滢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孟姑姑会意，捂着嘴眉眼弯弯地悄悄退开了。

　　他轻轻走到夏小谷身侧，没有立刻叫醒他，而是屈膝坐在草地上，双臂环抱着膝盖，将下巴枕在手臂上。清风吹拂，带来阵阵惑人的花香，紫色的花瓣打着旋儿落在夏小谷的发间、衣襟上。秦卓渊静静凝视着这张陌生的睡颜，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皮相的阻碍，与记忆中那张惊才绝艳的面容缓缓重合。

　　“卓渊，你怎么也在这里。”莫伊焦急的声音打破了静谧，他快步冲过来，“他不知道这里危险，你怎么也跟着糊涂。”说着，迅速取出一只玉瓶，将清心露灌入秦卓渊口中。

　　秦卓渊觉得花香带来的微醺感迅速消退，脑子缓缓恢复清明，“师兄，为何让他待在此处？”

　　莫伊身形微顿，神色复杂地看着秦卓渊：“卓渊，你老实告诉我，你了解夏小谷这个人吗？”

　　秦卓渊抬眼，目光锐利：“不了解。”

　　莫伊在溟沧城时便打听过，在云天宗里秦卓渊与夏小谷毫无交集，“所以即便夏小谷的身体里换了人，你也无从知晓，对吗？”

　　秦卓渊嘴角牵起一抹极淡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的笑意：“看来伊师兄已经查出来了。他身体里的灵魂是何模样？”

　　莫伊被他问得一噎，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探查时惊鸿一瞥姿，耳根微热，没好气道：“你知道还问，长得样貌极好，比现在这副皮囊，好看不知多少倍。”他顿了顿，正色说：“我将他安置于此，用织梦紫萝暂时混淆他灵魂与肉身之间的感知，减缓排斥。但这绝非长久之计，你知道他是谁，便该想办法让他灵魂回归本身。”

　　得到确切的答案，秦卓渊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背终于松弛下来。“回归本身有点麻烦，得回云天宗。重要是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是谁。”

　　莫伊眉头紧锁：“这就棘手了。他如今的状态，正是魂体与肉身不匹配的征兆。我开的药方只能暂时固魂，治标不治本。”

　　“无妨。”秦卓渊望向榻上安睡的夏小谷，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柔和，“只要确定是他回来了，总有办法解决。”

　　莫伊看着小师弟久违的笑意，心中感慨，递过几个药瓶：“你要带他回云天宗，这些药拿着。若他身体再有异状，务必立刻带回来。”

　　秦卓渊接过，郑重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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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谷，醒醒。”秦卓渊守在榻边，见夏小谷眼睫微颤，轻声唤道。

　　夏小谷缓缓睁开眼，视野模糊，努力看清“柳时慕”，可不管努力看，对方的身形带着模糊的光晕。

　　“我们从归墟妖庭出来了，这里是神医谷？”他撑着坐起身，“莫大夫说我怎么了？”

　　秦卓渊伸手将他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轻轻拢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夏小谷微凉的耳廓。自从确认了眼前人真正的灵魂是谁，他便难以克制地想要靠近，想要触碰确认他的真实存在。

　　“你身体需要调理，开了药要按时服用，我们先回云天宗。”秦卓渊语气温和。

　　夏小谷虚弱的头靠在秦卓渊的臂膀上，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清冽的气息，脑子嗡嗡作响，一种奇异的感觉挥之不去，仿佛有什么被迷雾笼罩的真相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