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失忆后成了替身》月白一墨

32、陌生少年

　　归墟妖庭中暮色降临，远处传来不知名妖兽的低吼，夜风吹得人脊背发凉。

　　夏小谷的指尖在芥子坠上轻轻一拂，不起眼的小坠子露出狭小入口。他侧头看向身旁始终保持着警惕的少年，语气尽量放得轻松：“进来说，还没问你是哪个宗门的？怎么会落单？”

　　少年目光扫过那简陋的芥子空间，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失望。这芥子坠内的空间竟简单到只有四壁徒墙，一榻一桌，与他想象中亭台楼阁的景象相差甚远。他声音沙哑模糊：“神医谷。”

　　夏小谷一听这三个字，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跳。神医谷的人，多是些行事诡谲且不循常理的疯子，他下意识不想过多沾染，只盼着赶紧将人送走。“那你师兄师姐呢？总不至于放你一人在归墟妖庭？”

　　少年抬起眼，眸光在昏暗中显得深邃明亮，他低声道：“我瞒着他们独自来的。”

　　夏小谷猛地拔高声音：“什么！那你什么修为？”

　　少年：“练气一阶。”

　　“不是说需筑基才能进来？”夏小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需从宗主那里取得进入妖庭的令牌即可。筑基修为不过是各大宗门自行订下的规矩。”少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近乎坦然的荒谬。

　　夏小谷一时语塞，看着眼前这少年，强劲的身姿，却连只普通妖猴都应付不了，竟敢大言不惭，还孤身闯入这危机四伏的归墟妖庭？可偏偏他那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流转着一种被骄纵惯了的理所当然的张扬，仿佛世间险阻于他来说不过闲庭却步。

　　那是一种骨子里的傲慢。

　　“你……”夏小谷忍了又忍，“所以你进来是给妖兽当点心的？”

　　少年脸色倏地一白，眼神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流露出猝不及防的受伤。他睫羽微颤，低声道：“我……”

　　秦卓渊心下暗叹：幸好此刻修为跌落，夏小谷未能认出。否则以他过去的修为境界，此刻情景未免太过难堪。

　　“话说，你来到这祭台，是想离开吗？”夏小谷见他神色难堪，就转移了话题。

　　“嗯。”少年点头。

　　夏小谷微蹙眉头：“那你一百颗妖丹凑齐了？”

　　少年：。“没有。”

　　他竟忘了这最关键的一茬。若是修为尚在，百颗妖丹不过举手之劳，可如今……体内仅存的微弱灵力，证明道基未彻底毁去，只要给他时间，重归元婴亦绝非不可能。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在这妖庭活下去。

　　“那你想怎么办？”夏小谷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无奈，总不能真给妖兽送菜吧？这清奇脑回路，果真是神医谷特产。

　　秦卓渊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某种决心，掌心一翻，一枚流光溢彩灵气逼人的玉牌信物现于手中：“你若愿护我安全离开，他可凭此信物，换取神医谷的一个承诺。”

　　夏小谷目光落在，蕴藏着难以言喻光彩的玉牌上，这信物绝非寻常弟子所能拥有。这少年身份必定极不寻常。然而神医谷风评，想起曲师弟的遭遇，那地方欠下的因果岂是那么好还的？

　　“那你需要得告诉我，为何孤身来此？若不愿说就算了。毕竟我修为只是筑基，若是妖主领地那等险地，我也无法护你周全。”若只是寻求庇护尚可，若另有目的，他绝不蹚这浑水。

　　秦卓渊听出他有松动之意，心下稍安：“我实是为提升修为而来。”

　　“什么？”来归墟妖庭提升修为？

　　少年叹了口气，半真半假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因意外事故导致修为跌落，急需在短期内突破修为瓶颈。”

　　夏小谷了然：“所以你看中了归墟妖庭，此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

　　少年颔首。

　　所有不合常理之处，似乎都有了勉强合理的解释。

　　“所以，你愿护我一段时日，助我修炼么？”秦卓渊再次将信物递前。

　　夏小谷深吸一口气：“我可以试着护你一段。我曾得神医谷救治，未收取诊金，此次便当偿还恩情。但我修为低微，只能保证在祭台附近，无高阶妖兽出没的地方护你。我在此等人，若那人回来，我便会离开。在此期间，我会尽力帮你凑齐百颗妖丹。”

　　秦卓渊没料到夏小谷竟然拒绝这泼天诱惑，那信物足以令外界无数修士趋之若鹜。

　　“承诺始终有效。”他坚持道，随即报上名号，“在下神医谷弟子，柳时慕。”

　　“云天宗，战剑峰夏小谷。”夏小谷报上姓名，算是应下了这段暂时的同行之谊，“这段时间，互相照应吧。”

　　只见“柳时慕”取出一幅更为精细详尽的归墟妖庭地图，指尖点向靠近河流的一处：“祭台周边灵气稀薄，附近的此地灵气稍浓，也方便猎杀妖兽。”

　　夏小谷看到那地点，心中一跳，立刻想起河中那条怨气冲天的黑龙。

　　“好，你先在此寻地修炼，我为你布下隐身阵法，再给你一些防身符箓。我去猎杀妖兽。虽外界一月，此地两年，但两年光阴于修行而言，实则短暂。”他并不看好柳时慕两年内能修出什么名堂。

　　“多谢。”秦卓渊不再多言，当即盘膝坐下，尝试引气入体。

　　夏小谷动作迅速，在他周身布下阵旗，念动法诀，一道微光闪过，少年身形气息尽数隐匿。他仍不放心，转身来到河边，凝聚灵力于腕间。

　　“鱼儿，帮个忙。”腕间蓝色图纹闪烁，那尾灵动的蓝色小鱼跃出，睡眼惺忪。夏小谷轻声道，“帮我把河里的那位黑龙请出来可好？”

　　小鱼甩甩尾巴，钻入河中。不多时，河面轰然炸开数丈高的水花，黑龙巨大的头颅浮出水面，黄澄澄的巨眼满是暴躁的怨气，死死盯住夏小谷。

　　夏小谷硬着头皮道：“我有一友在此修炼，望阁下莫要伤他。”

　　黑龙从鼻中喷出混杂着腥气的水汽，咬牙切齿：“在你离开之前，吾不会现身！”语气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啪！’一道水浪精准地拍在黑龙硕大的头颅上，小鱼叉着腰悬浮空中，对黑龙的态度极为不满。

　　“够了够了，有它这句话便好。”夏小谷生怕小鱼再把黑龙惹毛，赶紧唤回小鱼，干笑着告辞，“多谢，告辞。”

　　黑龙怨毒地瞪了他一眼，缓缓沉入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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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地图标注，夏小谷寻至一处鸟妖巢穴。这种名为“赤瞳鸦”的妖禽群居于高树冠顶，巢穴累累，通常由一两只筑基期修为的鸦王统领。

　　他定下策略：先掀巢激怒妖群，再引其入林，利用林木限制其飞驰速度，借预先设下的陷阱分化击破，最终目标直指鸦王。

　　夏小谷悄无声息地攀上最高树梢，看清巢穴情况后，指诀一引，一道水龙卷凭空而生，猛地冲垮了最大的那个鸟巢。霎时间，几十只赤瞳鸦厉声尖啸，赤红的眼珠锁定夏小谷，疯扑而来。

　　夏小谷纵身跃下高树，身形灵巧地在枝桠间穿梭。暴怒的鸦群穷追不舍，不断有妖鸦被预先布下的绳索绊网拦截，但仍有十余只格外凶悍的穿透阻碍，利爪带着腥风抓向他的后心。

　　眼看避无可避，夏小谷猛地回身，指尖雷光迸射：“雷球术！”

　　轰！雷球炸开，当先那只赤瞳鸦惨叫一声，坠落下去。夏小谷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跌落树下，他忍痛翻身而起，迅速抓起地上那枚刚刚析出尚带温热的妖丹。

　　总算到手一颗妖丹。他喘着气，抹去额角汗渍，心中不由羡慕起秦卓渊，当时他雷法横扫，获取妖丹如探囊取物，哪里有他这么狼狈。

　　夏小谷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河边，他远远便觉不对——柳时慕修炼的地方，竟影影绰绰围了数头气息不弱的妖兽。

　　它们被阵法内精纯却无法准确捕捉的灵气吸引，躁动不安地徘徊试探。

　　夏小谷心头一紧，他双手疾速掐诀，周身微弱灵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汇聚，竟引动周围水汽奔腾。

　　“万海囚龙术！”

　　他低喝一声，身旁河流顿时咆哮沸腾，数道粗壮的水龙冲天而起，每一条皆鳞爪贲张，活灵活现，精准无比地一口咬住一头妖兽。

　　水龙猛然收紧绞杀。

　　噗嗤——几声闷响，妖兽甚至来不及哀嚎，便被磅礴水灵之力碾碎，化作数颗色泽不一的妖丹漂浮空中。

　　术法散去，夏小谷灵气耗尽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秦卓渊被巨大声响吵醒，低头看着昏迷倒地的少年，又看向那几颗缓缓浮起的妖丹。

　　秦卓渊环视周遭杂乱无章的兽族足迹，电光石火间明了前因后果。

　　一定是那聚灵玉汇聚了过于浓郁的灵气，对那些开启灵智，对灵气感知极为敏锐的妖兽而言，此地无异于暗夜中的明灯。它们循着气息盘桓不去，夏小谷回来后，是以为他遭遇了不测，所以耗尽灵气将那些妖兽全部击杀。

　　秦卓渊心头蓦地掠过一丝懊恼，他如今这身修为也就比凡人强些。而夏小谷修为虽然只是筑基，但这份毫不作伪保护他的真心，却像一根柔软的刺轻轻扎在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