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礼》林朝言

1、栀礼

　　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嗡嗡转着，把七月的热气挡在玻璃幕墙外。苏清砚签完最后一份合同，指尖捏着钢笔顿了顿，抬眼时正看见助理抱着束栀子花，手上拿了份礼物。
　　“苏总，您的花和礼物，还是没留寄件人。”助理把东西放茶几上，语气里带着点熟稔的感慨，“每年这时候准到，都第五年了。”

　　苏清砚没接话，起身走过去。指尖拂过栀子花湿润的花瓣时，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便利店门口。也是这样的夏天，晚班的灯亮得晃眼。

　　她攥着刚发的兼职工资出来，就见陆泽洲站在路灯下，白T恤沾着点夜风带来的草屑，手里拿了用包装纸包的单枝栀子花，似乎等了很久，不停打着哈欠，见她出来，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清砚，你下班啦。”

　　说着就把栀子花塞到她手里：“清砚，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有个小女孩在卖花，就剩一枝了还是你最爱的栀子花，你说我运气是不是很好。”

　　苏清砚听到他说自己最爱的栀子花，心下触动:“好，你的运气真好，满满，我发工资了，请你吃饭。”

　　“清砚，我们去学校后面美食街吧。”

　　记忆中的声音越来越远。

　　那时候他总说，栀子花像她，看着素净，却浑身是热烘烘的劲儿。

　　“苏总，这花……”助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给我吧”

　　助理把花和礼物都放在桌子上，便退了出去。

　　苏清砚拿起花束里的贺卡，里面工工整整写了行字——“清风入砚，泽洲映月”。是他们大学时写过的藏头句

　　她攥紧了手上的贺卡，字迹很熟悉，一看就是他写的。

　　苏清砚打开礼盒，金属轻响间，整套蓝宝石首饰在暖光下泛着幽蓝。项链坠子像凝固的深海，碎钻围出银河边。

　　仿佛他在耳边说“以后你一动，就像把整片星夜戴身上，晃我眼。”

　　恋爱时，苏清砚总是患得患失，经常睡着觉就梦见他们分手，有一次直接哭着醒来，陆泽洲像变戏法般拿出来一份亲手做的礼物哄她开心。

　　苏清砚看到后哭的更伤心了:“ 满满，要是我们分手了，就再也没有人送我礼物了”

　　“分手了那我也会送，一直到我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一通电话打破了她的思绪，苏清砚接通电话，隔着听筒，传来女生温柔的声音：“苏苏，晚上有时间没？”

　　“枝枝，你都开口了，当然有时间。”

　　“地点发给你了。”

　　“好，我下班就过去。”挂断电话，苏清砚又开始忙手头上的工作。

　　苏清砚赶到的时候，天黑的差不多了，打开包厢的时候，里面似乎是没开灯，刚准备推开门，灯一下亮了。

　　礼炮“嘭”的一声，响了起来，彩带从苏清砚头顶上往下落，林枝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拉着苏清砚坐下。

　　林枝语气中带着兴奋：“苏苏，这都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苏清砚才开始观察包厢里面的布置，用铝膜气球布置的生日快乐，还有许多气球堆在一起组成一个心的形状，桌子上的奶油蛋糕，都有些塌了，一看就知道那是她自己做的蛋糕，没少下功夫，估计一天都在忙这些事情。

　　苏清砚看到这些，心里没由来的感动。

　　林枝拿起27的数字插在蛋糕上“苏苏，快许个愿望。”

　　苏清砚合起手掌，在心里默默许了一个愿望，随后吹灭了蜡烛。

　　林枝拿出了准备的礼物：“苏苏，生日礼物。“

　　苏清砚打开礼物，是她最喜欢的品牌家手表，连表盘颜色，都是自己喜欢的蓝色，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枝枝，谢谢。”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林枝有些不习惯：“咱俩之间，不用客气，快吃饭吧，一会该凉了。”

　　“这家菜还不错，挺好吃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家常。

　　苏清砚：“你儿子最近怎么样了”

　　林枝提起这个，立马就有话说了，放下筷子就开始吐槽：“叛逆期，动不动就惹祸。”

　　苏清砚：“十五岁，就考上大学，还是你我的母校，就算惹祸也是开心的烦恼。”

　　林枝忍不住笑：“确实。”

　　她俩聊的尽兴，喝了不少酒。最后林枝直接喝醉了，苏清砚看到她红扑扑的脸忍不住笑：“枝枝，你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就非要喝酒。”

　　苏清砚拉着林枝准备去前台结账，林枝 突然清醒了，掏出银行卡，有些口齿不清：“用我的，我请客。”

　　苏清砚拿起手机准备叫个代驾，林枝动个不停，赶忙扶住她：“枝枝，我叫个车，你等一下。”

　　林枝一跺脚，直接敬了个礼：“遵命。”

　　却不料碰到了熟人，男生看到林枝，原本生人勿近的脸，立马有了笑容：“枝枝姐”

　　林枝原本昏昏沉沉，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男生穿着白色衬衫，领口整整齐齐，头发是刚剪过的毛寸，额前碎发还没来得及长齐，风一吹就乱晃，跟记忆中那个穿着校服的小孩子有些不一样，但到底还是认出了眼前的人。

　　“小铮，你怎么在这啊。”

　　“办点事情。”

　　苏清砚听到交谈声走了回来，看到眼前的少年，有些不敢认：“陆峥。”

　　“清砚姐。”陆峥追问道：“你们这是……”

　　苏清砚：“今天我过生日，枝枝陪我一起过的。”

　　林枝已经醉的不行了，就往身边倒，陆峥眼疾手快接了过来，没让她摔倒：“清砚姐，我开车来的，我送你们回去吧，我驾照考下来啦，你放心。”

　　苏清砚见这样也好：“我就不用了，我一会还有事，你把枝枝安全送到家，一会我给江阅打电话，让他出来接枝枝。”

　　“那清砚姐，生日快乐。”

　　距离停车地点还有些距离，他本来打算让林枝走过去，林枝喝醉了乱动个不停，陆峥索性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苏清砚走着走着，就到了京大，眼前的一幕幕都是那么熟悉，和大学时没什么区别。

　　她走到了从前最喜欢的小吃街，变化很大，记忆中的店铺都已经变了模样，大约走了几分钟，一家川菜馆映入眼前。

　　苏清砚走了进去，里面的装修和从前没太差别，只是牌匾换了，九点多钟，吃饭的人不算少，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店员拿来菜单，苏清砚看着价格，如今看来，不算什么，大学时，这个价格对于她来说，是比较大的消费。

　　陆承洲知道她爱吃鱼，经常要带她来这里，那时的苏清砚2，自尊比天高，总是会拒绝，后来发了奖学金，她终于请陆承洲在这里吃了烤鱼。
　　”
　　店员见她久久不说话：“您吃点什么？”

　　苏清砚思绪回笼：“来份烤鱼吧。”

　　她望着门口，多希望他像陈奕迅歌词里那样，你会不会突然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