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戏台灯影镜玲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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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贺华黎彻底僵住，瞳孔骤缩。
就在这时，戏园的后门被南云凉子粗暴地踹开！
门内的景象让举枪冲进来的南云凉子和几名岛国兵瞬间愣住——
只见他们的首席翻译官贺华黎小姐，发丝凌乱，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其实是奔跑和紧张的充血），被海棠春那位美艳的萧班主强势地压在门板上亲吻。萧班主的衣袍也有些松散，场面看起来香艳又……私密。
一旁的伙计在看到这一幕时便很有眼力劲的躲在了一旁，暗中伺机而动，将眼下的场面交由萧班主稳住。
萧韫仿佛才惊觉有人闯入，猛地松开贺华黎，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羞愤和被打扰的恼怒：“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擅闯民宅！”她将贺华黎护在身后，挡住了南云凉子探究的视线。
贺华黎迅速低下头，整理凌乱的头发，掩饰自己的失态和苍白的脸色，呼吸急促（一半是刚才的奔跑，一半是那个猝不及防的吻）。
南云凉子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她看着贺华黎难得一见的狼狈和“羞怯”，又看看一脸“怒容”的萧韫，特别是看到贺华黎并没有明显外伤（其实是被萧毓挡住了），而萧韫的指控也合情合理。
她们确实打扰了人家好事。
她脸上的怀疑渐渐被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取代——震惊、嫉妒、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她一直对冷静自持的贺华黎抱有特殊好感，没想到……
“贺桑，”南云凉子的声音有些发冷，“你深夜在此，就是为……这个？”她语气里的酸意几乎掩饰不住。
贺华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红晕，眼神却已经恢复了部分冷静，带着被撞破私事的尴尬和微愠：
“南云小姐，这是我的私事。您这样闯进来，是否太过失礼了？”她巧妙地将问题引向对方的鲁莽，避开了自己为何在此的追问。
南云凉子被噎了一下，看了看“衣衫不整”的两人，又确实没发现其他可疑之处，就连血腥味都被戏园里的脂粉气所覆盖，最终咬了咬牙，收起枪，冷冷道：“抱歉，打扰了。我们走！”她狠狠瞪了萧韫一眼，带着士兵悻悻离去。
门被重新关上。
戏园后院重归寂静，只剩下两人急促未平的心跳声。
贺华黎靠在门板上，缓缓松了口气，随即因肩头的疼痛蹙紧了眉。
萧韫也松了口气，转身看向贺华黎，恰好对上她抬起的、复杂无比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她急智的评估，有难以言喻的尴尬，或许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冷意？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仿佛再次凝固。刚才那个为了救急的吻，此刻却像一道无形的电火花，在她们之间噼啪作响。
“你……”贺华黎刚开口。
“你的伤需要处理。”萧韫打断她，语气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个主动强吻的人不是她，“跟我来。”
她转身走向内室，背影窈窕而镇定。
贺华黎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苍白的唇，最终还是跟了上去。经此一夜，她们之间的关系，注定变得不同。而南云凉子那份异常的关注，也成了一把悬在头顶的、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戏园内室，灯光昏黄。
萧韫翻找出干净的纱布、清水和一小瓶戏班常备的金疮药。她让贺华黎坐在绣墩上，自己则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剪开她肩头被血浸透的布料。
伤口不深，但皮肉外翻，血流不止，看着颇为骇人。子弹擦过的灼热感此刻化为剧烈的疼痛，贺华黎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有偶尔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泄露了她的痛苦。
萧韫的动作出乎意料地熟练。清洗、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力度适中，仿佛做过无数次。
这得益于她脑海中那些属于“萧毓”的记忆碎片——作为戏班班主，处理些跌打损伤是常事；作为地下工作者，简单的战场救护更是必备技能。
冰凉的药粉触及伤口，带来一阵刺痛，贺华黎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忍着点。”萧韫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平静无波，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奇异地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贺华黎透过梳妆台的镜子，看着身后专注处理伤口的女人。
褪去了舞台上的浓艳妆容和宴会中的娇媚风情，此时的萧韫面色沉静，眼神专注，那双丹凤眼里锐利的光芒被收敛，只剩下一种沉稳的力度。她的手指纤细白皙，动作却干脆利落。
这个人，到底有多少面？贺华黎心中疑虑未消，但今夜她救了自己是事实。
那个大胆到近乎荒唐的吻……贺华黎耳根微微发热，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包扎完毕，萧韫退开一步，开始收拾东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南云凉子似乎对你很不一般。”
贺华黎整理好衣衫，遮住绷带，恢复了惯有的清冷神色，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她是坂田的女儿，特高课的人。她的‘不一般’是麻烦，不是好事。”
她顿了顿，补充道，更像是在警告萧毓，“她今天看到了你，以后你也要格外小心。”
“我知道。”萧韫将染血的布条丢进火盆，看着它们被火焰吞噬，“看来贺翻译官的魅力，不分男女，连敌人都能吸引。”
她这话带着一丝极淡的调侃，让人听不出是赞美还是讽刺。
贺华黎蹙眉，不喜欢这个话题，更不喜欢这种被窥探私密情绪的感觉。她站起身：“今夜多谢。我该走了。”
“走？”萧韫挑眉，“外面可能还有搜查的暗哨。你现在出去，是自投罗网。而且你的伤……”
“我有办法。”贺华黎语气坚决。她不能在一个尚未完全信任的人这里停留过久，这不符合她的安全准则。
萧韫看了她两秒，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漫不经心，又有点洞察一切的意味：“随你。不过，‘时光’咖啡馆的事，我会尽快去办。拿到东西后，怎么交给你？”
贺华黎沉吟片刻。经过今夜，原有的死信箱和联络方式风险都增大了。她报了一个新的地址和时间，是法租界一家不起眼的书店：“三天后，下午三点。如果安全，橱窗会摆一本英文版的《呼啸山庄》。”
“好。”萧韫记下。
贺华黎走到窗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确认暂时安全后，准备离开。她的手搭上窗棂，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头，低声道：“那个……刚才的事，是为了应急。忘了吧。”
萧韫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没有回答。
贺华黎不再停留，身形灵巧地翻出窗外，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室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檀香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萧韫走到窗边，看着贺华黎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
腕间传来细微波动：
【她对你信任增加了百分之十，但警惕性依旧维持在百分之八十五。南云凉子这个变量需要重点关注。】
“知道了。”萧韫揉了揉眉心，感觉比连续加班一周还累。
这民国地下党的工作，真不是人干的，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戏台灯影镜玲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