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主包古代当红娘》竺笑笑

14、第 14 章

　　说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觉着黎行一介孤女没什么依仗，好拿捏罢了。
　　谢姑娘家中两位哥哥，均已入仕做官，满足不了这人的龌龊心思，他自然不肯。

　　仲华别搓手，为难道：“公子您的意思我们自然是明白的，只是黎姑娘已然拒了，便不好再……”

　　“短短几月就让垮掉的铺子起死回生，姑娘自然是非比常人的，何况凡事儿都有第一回。”
　　他慢悠悠将手伸进胸口衣襟，拿出一沓银票拍在桌上，“佳人难遇，还望姑娘可以从中劝和，成人之美。”

　　“这……”
　　她两眼放光地盯着桌上多出的一沓银票，将爱财人设进行到底。
　　许久，头顶传来一声笑音传进耳朵，“姑娘安心收着便可，待事成后，我家自然还有谢礼。”
　　“如此……我便替公子尽力一试。”

　　仲华别将那沓银票收起，转身抽出小柜，妥帖放好。
　　身后吱嘎门响，“姑娘，你找我。”

　　是云锦，那枕公子前脚出去，后脚仲华别就派人去前院将她叫了来，这姑娘脚程也委实是快，不等她放个银钱的工夫就到了。
　　她回过身，拉小姑娘坐下，直接道：“今日恐怕还要你……”再去玉笄一趟。

　　话半中断，小屋门开，丝丝凉风伴人闯入，少年红衣神色晦暗，叫人心紧。
　　铺子修整于三日前便已完工，眼下他过来……

　　仲华别对云锦道：“殿下与我有事商议，你且先去忙，晚些时候我再叫你说话。”
　　“姑娘……”云锦看看她，又瞥了眼对面的萧亦宇，总觉着气氛有些不大对。

　　仲华别拍拍她的肩，笑道：“我没事，只怕前院缺你才要忙不过，快去吧。”

　　云锦还是不放心，可也知晓她家小姐是个什么脾性，没再坚持，只又瞥了眼门处身影，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铺子后院修整，大体往外扩了不少，可尽管云锦刻意放慢脚程，也很快就走出了视线，一时之间，后院只剩她和萧亦宇二人。

　　“姑娘说有事与我商议，不知打算何时让本宫进去？”

　　“抱歉。”
　　仲华别猛然回神，往里侧退一步，闪出门处的拥挤，萧亦宇左右打量一番，熟练地走到她的位子坐下。

　　“小屋门窄了些，两人一齐都难过来，哪天得让老李他们再来修整一番。”

　　将门关好，仲华别也踱步过来，坐到了对面位置，“殿下可是为那位枕公子来的？”

　　自坦白合作目的之时，她便知晓，他绝非传闻的那般纨绔浪荡。反之，于他而言，她亦是如此。
　　再多寒暄也无用，开诚布公，还能省下时间去应付小鬼。

　　萧亦宇也是这个想法，“枕什身世无疑，姑娘调查清楚了其中缘由，要继续借黎行的身份去同他们演这出戏？”
　　一句话，将她近日所做的，将要做的，全数掌握，可，远不止如此。

　　“帮“枕什”伪造身世的是陈张氏那蠢儿子，可他只是一介商人，这事儿是谁在背后筹谋，姑娘可清楚？”
　　黎行的信上，有提醒她，只是凭借她们的身份，这背后之人的身份，是查不出来的。

　　“是谁？”她问。
　　萧亦宇语气遗憾：“当今陛下的五子，本宫的五弟弟。”
　　仲华别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过后，全然明了。皇家人，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那殿下……”
　　“此事已然生了变故，且牵扯皇家，姑娘行事易受阻，况且拖沓下去也于铺子无益，由本宫处理便是。”

　　与太子殿下，尚且算是私下的各凭本事，可五皇子这举动，就是明晃晃的站队使绊子了。
　　只是尚且不足十岁的孩子，真的会有这样的心机与谋算吗？仲华别不知道。
　　她亦无心参与皇家事，只暗暗盼望着，他这位皇兄，可以念在手足，留些情。

　　晚饭间云锦想起，问她，“晌午姑娘叫我是要说什么？”
　　仲华别吃饭的动作停了瞬，笑道：“没什么。”
　　事儿全然交于萧亦宇，不用她再去玉笄找黎行，自然是没什么了。

　　接下几日，那“枕什”果真没再来过，难得不用瞻前顾后，仲华别整个人都轻下来。

　　先是仔细理了理说亲流程，后又指导了下丫头们行事与言语，甚至还将自己讨价的本领给小乞丐传授了一番。

　　清净过了两日，那边的消息从说亲客人的口中穿到她耳朵里。
　　“诶，听说不曾，陛下今日龙颜大怒，生打了五皇子殿下二十个板子，皇后同刘贵妃先后去求情，都无济于事。”
　　“五皇子可是陛下幼子，平日最是疼爱的，今日这是怎么了？竟惹的陛下发这么大气。”
　　“听说是这五皇子殿下……”说话人左右扫视一圈，思量人多祸患，招招手叫来方才说话人，小声耳语起来。

　　故事讲到一半，你去开小灶？
　　在场听着的不愿意了，激她：“我说赵家嫂子，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嘛，装什么样子啊？”
　　一说就有人附和，“可不是说，悄默默搞样子，小家子气，招笑！”
　　带着些独有的口音，周遭方才听着的，乐意的不乐意的，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谁说我不知道了！”赵家嫂子脸上挂不住了，掐着腰，也不管什么祸患不祸患了，三两句将自己肚子里那点东西吐了干净。
　　人群中芸芸得意而归，气喘吁吁跑到小屋：“姑娘。”

　　仲华别从排列的号码中抬眸，走到桌前倒了杯茶过去：“别急，慢慢说。”

　　芸芸点头，接过那茶灌下去，缓了缓，开始捡着要紧的说，
　　“五皇子仗势办坏了事，陛下大怒，罚了他二十板子。孙氏红娘铺那对夫妻被查出假造户籍，杖八十。至于那位“枕什”，他被枕家当家的当场检举，冒领身世张扬，明日午时问斩。”

　　整一件事儿，甚至没有提及他的名讳，干净利落。
　　“枕什”的问斩自是不必说，孙家那对夫妻八十杖也近乎残废，唯有五皇子这事儿上，二十板子，是否罚的轻了些？

　　仲华别不由想起同他第一次见时的场景。
　　时至深冬，飘飘雪花与白色衣裙融作一体，公堂外声嘶力竭，她那时穿到此处不过一月，母亲惨遭构陷身亡，看客一波接着一波，谁都不曾想到，纨绔少年神兵天降，将她救出水火。

　　对待一介落难孤女尚有同情之心的人，真的会如他表面所说的那般，要与太子殿下争民心与圣恩，闹的天下动荡，百姓不安吗？

　　或许……他是否也有什么为难之处？故而不得不这般做？

　　“姑娘，姑娘？”芸芸挥手唤人，仲华别反应几秒，回神，“怎么？”
　　芸芸欲言又止：“……这事儿牵连“枕什”，前院人都嚷着要见姑娘你。”

　　沉默片刻，仲华别转身取出银钱，一小包银子，一大沓银票，都是“枕什”前后送来的，原是想这事儿结束后做解释时再拿出，这一不经手，倒是险些忘了。

　　快步走到前院，瞧见的却不是议论说笑，俨然已经成了讨伐，云锦和那些个小丫头已经被逼出了说亲的地界。
　　“仲氏怕是忘了自己怎么起来的了，收银钱时可有心亏？！”
　　“多挣些倒是都不怕什么，只是她如何敢在身世上动手脚，这次是黎姑娘运气好，临了觉着自己年纪轻，躲过一劫，可你哪知道谁家的姑娘都有这好命？”
　　“快些叫你家姑娘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

　　讨伐声入耳，芸芸有些后悔，上前张开双臂妄图拦住她家小姐，只是这种场面因她而起，仲华别怎么肯让云锦她们去支撑。
　　“无事，我有……”

　　“仲氏在那边，快，别让她跑了。”
　　前院不知谁喊了一声，火力一瞬从前院说亲处到了这边，仲华别未说完的话说不出了，拉着芸芸，定了定神。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场面，拥挤，吵嚷，压根没留出空子给她解释。
　　开不了口，纵使她有理也是无用，仲华别难得有些急。

　　出神间背靠上坚硬，是墙。
　　这个认知一出，脑海里的念头立马就起，她回头去看，所幸修整时墙没翻高。

　　扶着云锦，一个借力，她翻身上了墙。
　　姑娘家上墙头，这许多人何曾见过这架势，一瞬安静，讨伐都忘了，还是谁又喊了声，“别让仲氏跑了！”他们这才回神，重新又围上，吵嚷起来。

　　仲华别坐在墙头上，俯看着下边人，慌乱感散了大半，慢悠悠从袖口取出那沓票子和银子。
　　瞧见银钱，讨伐都不讨伐了，叫嚷的也不叫嚷了，全数安静下来，生怕错过什么，再吃了亏。
　　她有空子讲话了。

　　仲华别将银票和银子左右手攥紧，撑在两侧稳稳坐着，道：““枕什”所给的银钱现下都在我手里，方才大家想也看见了，今日这笔银钱便会原封不动还于五皇子殿下。”
　　“枕什”能用假身世张扬，孙氏夫妻能造假户籍，背后都是五皇子撑着的。既如此，这银钱交还于他自然也算不得错。

　　只是这样就能抹除她区别对待，收钱越过身世不查的错误吗？自然不能。
　　“将银钱还了就想息事宁人，这和杀人放火后贼寇还要求饶命有什么分别？！姑娘若是不给个解释，那这铺子不如今日就关上才好！”

　　她原就是要解释的，只是方才那样吵嚷，少不得要用银钱换个安静，现下这才方开始。
　　“银钱自始至终都只是在我这边存放，答允“枕什”的说亲，也是为了不必让更多姑娘受骗，原本这事儿应该在五六日前就有结果，只是实在不想，背后……”
　　除去云锦扮作黎行的桥段以及一些实在敏感的，仲华别几乎是全然脱出，底下人听着听着，气焰也消散了，不时间，已经有不少又去到前院，去争那说亲的前排位置。

　　“诶，你不是迎合的最厉害吗，现在又和我争什么，去隔壁啊。”
　　“去去去，你少说了？清平这样负责的说亲怕就是仲姑娘这一家，快些站好罢。”

　　方才还说这说那的，现下倒是又成香饽饽了呢，这些人的变脸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芸芸边在心里肺腑，边笑跟去前院理队伍。

　　人走的差不对了，仲华别将两手的银钱重新收入袖口，拍拍手和衣裙，跳下墙头。

　　正左右思量着，是先差人处理这银钱还是去前院帮人，四散人里突然一声，
　　“还真把她当神仙了，面见说亲法子在和川县已经有好几家出了事儿，你们挣吧，我是不敢把儿女的终身大事当儿戏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