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鱼得水［校园］》刹那月色

28、第 28 章

　　午饭两个人没在外面吃。
　　其实霍淼是想邀请江羡鱼和他一起吃的，但是江羡鱼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原因也很简单，她快没钱了。
　　尽管霍淼表示可以请她吃饭，但江羡鱼不是那种无功受禄的人——再加上前面他们两个氛围太奇怪，她还是先溜吧。
　　吃完午饭，霍淼发了条消息过来，说他可能有点事，没那么快来。
　　江羡鱼回了个好，开始纠结自己要不干脆晚点出门吧，反正霍淼也说他会迟到。

　　思虑再三，江羡鱼还是放弃了这个方案。
　　霍淼也没说自己会迟到多久，万一他也没迟到多久，岂不是显得她很不走心。
　　——虽然确实是。
　　江羡鱼并不喜欢这种固定在某个场所的学习方式。

　　图书馆开门之前江羡鱼就到了，她在图书馆门口蹲了一会儿，没等到霍淼，却遇到了孟则。
　　孟则看上去有些意外，他和江羡鱼打了个招呼。
　　他今天换了一副眼镜，是一副黑色细框的眼镜，江羡鱼还有些没认出来，她之所以记得孟则的眼镜是因为他原先的眼镜太有特色了。
　　很少有人在这个年纪戴那种金丝边眼镜，在她的认知里，一般只有年龄比较大的人才会戴这种眼镜——比如她爷爷的老花镜，但从她认识孟则起，孟则好像就一直戴着这副眼镜，虽然看上去有些老气，但孟则长得挺好看，视觉效果也还行。
　　对于戴眼镜的人来说，眼镜其实才是本体，换了一副眼镜的孟则让江羡鱼感到有些陌生，她花了一点点时间确定眼前的人确实是孟则，才和他打招呼。

　　“你也来图书馆自习吗？”江羡鱼暗自腹诽道，原来你的竞争对手周末都在图书馆自习，江羡鱼，你输得不冤。
　　孟则点头，“你自己一个人来吗？”
　　江羡鱼记性再差也还记得自己前几天刚拒绝过孟则，眼下似乎有种被人撞破的感觉，江羡鱼有点尴尬。

　　但孟则既然也在图书馆自习，等等肯定也会看见霍淼的，与其到时候再解释，不如她现在就说清楚。
　　“没，我约了霍淼一起。”
　　孟则看上去有些不太习惯他的这副眼镜，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角度，而后突然答非所问地提起另一件事，“你觉得我戴哪一副眼镜更好看？”

　　江羡鱼：“？”这种问题是需要问她的吗？
　　她盯着孟则的眼睛，还是决定认真回答一下他的这个问题。
　　孟则的眼睛偏狭长，戴这种圆框的眼镜好像是有一点不协调，而且这副眼镜是黑色的，存在感好像有点太强了。
　　江羡鱼还没来得及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孟则却已经扭头轻咳一声，江羡鱼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他的耳根好像很红。

　　她突然觉得孟则很好玩，明明是他先问这个问题的，为什么临了却又不好意思？
　　如果真要玩对视挑战，江羡鱼应该很难输吧。
　　江羡鱼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目光多诚挚，哪怕只是这样没有感情地看着他，孟则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情绪，他的心跳的有点太快了。
　　尽管这么说显得很老土，但他的人生里确实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江羡鱼是特别的。

　　既然孟则反应这么大，江羡鱼也只好先给出一个回答。
　　“还是之前那个吧，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个我不太习惯。”
　　孟则点头，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江羡鱼回想了一下孟则之前的样子，补充道：“之前那个比较特别，这个太大众了。”

　　孟则看着江羡鱼认真回答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个更过界的问题：“你拒绝我，是因为要和霍淼出来吗？”
　　江羡鱼那双生动的眼睛里带上了为难，这个问题听上去非常不合时宜且难以回答。
　　平心而论，就算没有霍淼，她也不可能和孟则一起出来的，但这话说出来好像有点伤人，可如果要说是的话，霍淼岂不是也被莫名牵扯进来了吗？
　　江羡鱼的视线转了半天，最终只憋出来一句，“……不是。”

　　孟则的失落几乎立刻就能看出来，江羡鱼又说：“你不觉得我们还不太熟吗？”
　　……好像更伤人了。
　　但孟则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他认同地点头：“确实还是同桌更熟悉些吧？”
　　“……嗯。”
　　太尴尬了，江羡鱼几乎想立刻遁走。
　　但这显然是一场奢望。

　　江羡鱼沉默地和孟则站在图书馆前，孟则甚至剥夺了她坐在台阶上的权利——因为她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这么随意。
　　良久后终于开门了，江羡鱼感觉自己仿佛在这里度过了一百年，她调整了一下书包带子，走进了图书馆。
　　孟则跟在她身后，仿佛他们是一起来的一般。

　　沿着台阶上楼的时候，江羡鱼默默想，如果她和霍淼下次还要出来学习的话，一定不要选图书馆了。
　　遇到认识的人什么的太尴尬了。
　　走进自习室的时候，一个全新的、更尴尬的问题在等着江羡鱼，孟则要坐哪？
　　她应该主动邀请他跟他们一起吗，还是什么也不说，装傻等孟则自己做决定？
　　霍淼怎么还不来啊，她真要晕过去了。

　　——其实霍淼来的话，应该会更尴尬。
　　江羡鱼猛地意识到问题所在，因为霍淼真的来了。
　　他和她打招呼的时候脸上明显还是带着笑的，但在视线落到孟则身上的一瞬间，江羡鱼知道了什么是超级变脸王，就仿佛他刚才和江羡鱼打招呼的时候也是在假笑一般，霍淼脸上的笑意一分都没有犹豫，顷刻间就消失了。
　　霍淼的脚步也慢下来，他沉静地向他们走来，看上去好像在走T台一样。
　　江羡鱼眨了眨眼，有点想笑。

　　霍淼终于走到江羡鱼身边，面色不善地盯着孟则，问道：“你怎么在这？”
　　孟则的态度倒是很好，他微微笑着，回答了霍淼的问题：“碰巧遇到而已。”
　　“哦。”霍淼冷冷道。

　　江羡鱼从霍淼的语气里品出一丝不对劲来。
　　其实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即使一起吃了一个月的饭似乎也没有熟络起来。
　　江羡鱼的认知不能还理解这件事，虽然她偶尔也会吐槽孟则，但真要说起来他们也算熟悉的了，平时在学校里碰到还会打招呼。
　　社恐如小蘑菇也和霍淼孟则玩得挺好，毕竟每天中午都在一起吃饭，但霍淼和孟则的关系却好像一直不好。

　　孟则看上去并不介意霍淼的言行，他主动问：“介意一起吗？”
　　霍淼暗暗磨了下后槽牙，扯出一个笑容：“当然可以。”
　　江羡鱼松了口气，他们这会儿来得早，图书馆里还没有别人，否则这样说话太没有公德心了。

　　江羡鱼在角落里找了张小桌子，孟则和霍淼坐在一起，她一个人坐。
　　——其实这样很尴尬，也很奇怪，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反正来图书馆是为了学习的，纠结这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
　　这场暗流涌动和江羡鱼完全没关系。
　　她现在要做的是和立体几何斗争。

　　霍淼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碰到孟则，他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
　　但是当着江羡鱼的面，谁也不会表现出来。
　　霍淼从书包里拿出江羡鱼给他的那本学习资料，写着“给霍淼的”那一端正好靠近孟则，他状似不经意地把本子往孟则的方向推了推，生怕他看不见似的。
　　他真心地想嘲讽孟则，尽管这么做听上去不太好，但是谁先一直缠着他们的？

　　本来在霍淼的计划里，今晚他和江羡鱼应该一起吃饭，晚上再一起去公园里散步，江羡鱼肯定会说书包太重了不想背，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帮她背书包，这种暧昧的氛围江羡鱼不会察觉，但霍淼很喜欢。
　　南城现在的天气倒是不冷，但晚上风大绝对会凉，再请江羡鱼喝个奶茶，让她抱着奶茶暖手。
　　最后送她到小区门口，回家之后可能还会聊聊天。

　　而现在，这些都很有可能被孟则毁掉。
　　以霍淼对孟则不要脸程度的了解，他一定会一直缠着江羡鱼，而且这家伙总是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他想反驳都不行，不然显得他很不懂事似的。
　　霍淼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所以他也不能让孟则好过。

　　霍淼成功了。
　　孟则当然不可能注意不到霍淼的小动作，“给霍淼的”这四个字如同激光一般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当然想过江羡鱼和霍淼的关系比较亲密，但那也只是仅限同学而已。
　　这四个字看上去普通，可是在江羡鱼这里，几乎已经是关系好的佐证了。
　　以霍淼的手段，江羡鱼大概率会温水煮青蛙地陷在里面。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一桌之隔的江羡鱼完全没有感觉到对面的暗潮汹涌，她仍然在和立体几何作斗争。
　　但她下意识的反应不会说谎。
　　江羡鱼把本子朝着霍淼的方向一转，顺口道：“同桌，这题怎么做啊？”
　　同桌这个称呼并不特别，只不过在不同的人的耳朵里，就是完全不同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