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来了个大唐县令》点雾水馅

25、第二十五章

　　周海渠还想着说出猜想，却又觉得不合时宜，催促着，“快走快走。”
　　秦行让侧身躲开，没让他得逞。
　　等到断崖附近，在松岭斜坡上，老远就看见那里还有一些零星的火把，和议论的声音。
　　霍勤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提着竹棍，手中的竹棍在挑开那些杂草时，看见了碎草里面藏着的一些布袋子，浓厚的草药味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
　　这一路走来，嗅到了多种草药味。

　　山林风声躁动，错乱横生的杂草树丛，遮挡了视野。
　　此刻走近，才看见零星的火把。
　　霍勤观着脚下的路，踩踏的杂草和深陷泥地里的药袋子，袋子上都长着一层苔藓。

　　“霍县尉。”贺琉璃抬头看他，看他到这里就止住了脚步，不再往前，“过去吗？”
　　霍勤带头往前走，离那些人有些距离，才站定。
　　就有十几个人径直往前行走。
　　盘群和林松站在最前头，听闻有人喊首领，忙挤开人群，疾步上前，急匆匆禀报断崖下面的状况。
　　“阿翡首领，青苔、青颖、苏暮、芝芝、陈角在底下，一位大唐女子，我们只能下到一半山崖，看到有一些人，完全不认识。”
　　文粟上前，凑近看了，在跳跃的火光下，只能看见断崖两边丛生的草木，眉头轻蹙，目光倏然转向在后面不远的霍勤等人，“你们是来找人的？”
　　“是的。”霍勤向前走来，担忧地看着断崖，深不见底，冷风从两旁缝隙中吹来，听着底下的嘶喊，“郑首领，底下情况是怎样的？”
　　文粟视线转移，瞧着断崖，双手叉腰，稍微思考，转头问盘群，“刚刚是谁下去的？”
　　“首领，是我。”林松高声答道，“看情势不对，我就先上来通知了。”
　　林松说完，看郑翡脸色微变，还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带人下去搜救。”文粟利落地把头发扎好，戴上手套，望向郑窍，“三哥，走。”
　　“好。”郑窍点头时，冰冷的视线却是在林松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文粟挑好人选，也准备妥当要下山时，走到霍勤面前，“这断崖下面有大唐的女子，你救是不救？”
　　霍勤直言，“救。”
　　“断崖陡峭，险峻非常。”文粟提醒，“你要小心了。”

　　“嗯。”霍勤应下，也跟着下去了。
　　月光明亮，文粟攀着树丛一点一点地寻找落脚点下去，她身边的郑昭，也在小心地往下寻去。
　　随行下来的有十几人，连带着霍勤，秦行让，方鹤。
　　文粟简单地看他们一眼，看出他们也有一点攀岩技巧，也就不再说。
　　在月色下攀岩救人，是件难事。
　　文粟行到半山时，找了个落脚点停歇，看着在旁边停下的乌宁。
　　乌宁笑了一声，“阿翡，我们最近怎么一直在救人？”
　　“就是。”梨云长叹一口气，抓紧树丛，听着掉落下去的石块，愣是没有一点声响。
　　文粟笑而不答，心里想的是，只要能救人，救的是善人，费多大劲儿都没关系。
　　霍勤瞧着这几丈高的山崖，并不是如郑翡所说的那般陡峭。
　　而是有些规律的峭壁，能够供人有个落脚点。
　　在月光洒下来时看清，起初心里突突跳个不停。
　　现在看借助月光看清断崖的全貌，反而是没那么紧张。

　　在断崖底下的青苔，听到上面传来动静，加快速度钻木取火，燃了一小堆篝火，让从断崖下来的人看清楚。
　　青苔在青颖、苏暮的掩护下，做好篝火，看向和那几十个陌生人对峙的芝芝、陈角，又瞧瞧体力透支的柳红豆，担忧询问，“你能坚持住吧？”

　　“能。”柳红豆强忍疼痛。
　　她坐在冰凉的石块上，看着动不了的腿，心灰意冷，可又不想拖她们的后腿。
　　自掉下来后，她们就积极地寻找上山的方向，可面对突入起来的这些陌生面孔。
　　即便穿着眼熟，也都不敢认了，害怕又是和季胡那样的坏种。
　　青苔见她状态还行，提上砍刀，冲到芝芝和陈角的身旁，望向那约二十来人，个个眼神木讷，动作防备，站在最前头的人是个清秀男子，手里拿着刀，和霍勤曾拿去换食物的横刀一致。
　　青苔抿唇，看大家都僵持了半个时辰，她上前一步，“对面什么人呐？对峙半个时辰了，总该有个响头了吧？”
　　对面的人仍警惕地看过来，不给一个回应。
　　文粟看清篝火所在方位，加快速度走过去，看到一个女子在石块上坐着，面色难看，看她长相，应该就是霍勤要找的那个人。
　　而青苔她们所面对的，是穿着和当初初见周海渠霍勤的那样，衣裳都破破烂烂的，面色惊恐。
　　文粟阔步上前，站在青苔面前，高举着火把，将那些人惊慌的面容收进眼底，猜测地询问，“是大唐的子民吗？”
　　对面的男女老少，你瞧着我，我瞧着你，都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很野蛮的女子。
　　为首的那人眼皮子眨了一下，喉头滚着，挪动脚步上前，话都没说，看到此女子身后来了一个男子，眼眸睁大，猛地加快脚步，迅速问，“可是霍勤霍县尉？”
　　霍勤步子停下，蹙眉看清此人，略觉眼熟，闷闷地应了一声，“是我。”
　　霍勤疑问，“阁下是？”
　　“石崖县邻县，弘阳县县尉王较。”王较长叹，“我与这二十几位半路结识的朋友，在这行了几日，怎么也找不到出路。霍县尉，可有法子离开?”
　　霍勤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王兄，来，与你介绍，这是郑部落的首领郑翡。”
　　王较纳闷，他刚刚忽视的人，竟是首领，真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解地看她，又看霍勤，“霍兄，这……”
　　霍勤已无言以对，此时，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向王较讲述现在的状况。
　　他勉强地笑着，“说来话长，又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王较眉头拧紧，看着笑容无奈的霍勤，“这到底……”
　　他看着走过来的郑翡，惊异地看她。
　　文粟望了同样是县尉的王较，心里起了疑心，瞧着霍勤，“霍勤，我带人先回去了，就拜托你，和这位王县尉，好好沟通、解释。”
　　“明白。”霍勤看到其中一个人背起柳红豆离开，目送她们离开，走了一段路后，微微侧身，向他介绍秦行让，“王较，这是秦行让，长安人。”
　　王较扶额，顿觉脑袋发肿，眉头紧紧地皱着，回头看了都呆呆地看过来的百姓，不等秦行让作何回答，他就先问了。
　　“这些百姓，我都问过了，来自不同的州县，有一部分是农户，有些是做生意的，有几个读书人。”
　　霍勤面色平静，现在听到这些，竟觉得平常，一笑而过，“先跟我走吧，边走边商量，这大晚上的，总不能在这山谷里待着，这边风雨不定，万一下雨就麻烦了。”
　　“也是，也是。”王较望向那群眼巴巴地看着的百姓，朝他们招手，“大家伙，走，咱遇到长安县的县尉了，京城的大官。”
　　文粟回来，已近二更天。
　　细雨飘落，走进院子，见到在屋檐下等着的郑忠和郑今。
　　郑忠问，“如何？”
　　郑今也问，“阿翡，怎么样了？”
　　文粟头有点晕眩，轻轻揉着额头，“又来一位县尉。”
　　郑忠和郑今对视，面露惊诧，“这……”
　　文粟跨进屋内，“我先静一静，不早了，你们也休息。”
　　文粟在窗前，始终是站立难安，这已经超乎她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文粟匆匆开门出去，却见拐弯处，有几簇火把在风中摇曳，她开了院门出去，看着来人，是霍勤和王较。
　　在暗处等待着的三百人，得首领的手势，才没有上前。
　　文粟直接问出，“二位县尉，来做什么？”
　　霍勤察觉她的警惕，放低姿态，“来和首领商量王较等人的去留。”
　　“商量得如何了？”文粟问话之际，郑窍郑昭二人都已走到身旁。
　　王较行了礼，“王较，见过首领，经过霍勤的解释，方知这要回长安，路途遥远，所以……”

　　文粟垂着眉眼，“要留下？”
　　王较重重地颔首，“是，我这一行人，有二十七个，其实有三十一人，来这的路上，有几位不幸，丢了命。”
　　文粟面色沉了几分，“留下可以。”
　　霍勤拂去面上的雨珠，瞧着被风吹得乱晃的火把，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容又苦又涩，他望着王较，“王较，欢迎成为郑部落长工。”
　　“嗐！”王较拍他肩膀，忽略他的调侃，望着跳跃的火光，和那淅淅沥沥的小雨，长长地叹了一声，“我是从长安贬到弘阳的，在赴任途中遭遇这事，真是……让人嗤笑。”
　　“霍勤，我们在京城有过一面之缘，没成想啊！将来要在这里度过艰苦的日子。”王较笑容苦涩，微微摇晃着脑袋。
　　霍勤慢慢带王较折返，转眼间，留意到了一直在岔路口那里坐着的祝淮晚。
　　王较也看去，看是个瘦弱的背影，还伴有隐隐的哭泣，“那是什么人？”
　　“长安县酒商祝正铭的千金，叫祝淮晚，闹绝食，和跳河，不甘心做苦事。”霍勤耸耸肩膀，也很是无奈，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规劝。
　　她连父亲的朋友都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