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有你》留一大白

61、交锋

　　周五品牌部开完复盘会，乔溪便带他们去聚餐，饭店就在公司附近，王初瑶的车停在乔溪小区门口路边停车位，刚拿出猫粮准备关上后备厢，就看到周张从旁边的地铁站口出来。
　　月初财务部没那么忙，都是按时按点地下班，这个招呼是躲不掉了，不如主动一些。
　　“周张。”
　　小女生正刷着手机看八卦，被旁边的人一喊吓了一跳，“经理？”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极力掩饰自己的八卦欲，“来找乔总么？”
　　“哦，不是。”王初瑶说得坦然，接着抬了抬手，晃了晃手里的猫粮，“在你们小区养了只猫。”
　　“啥？”周张很想说，这是什么操作？
　　看出她的意外，王初瑶示意边走边说，她解释自己和这只流浪猫比较有缘，虽然很喜欢但是家人不太方便养。
　　周张不免好奇地追问，“那你每天还来这边喂猫？”这也有点太麻烦了。
　　两人并排经过小区大门，王初瑶和保安点了点头打了招呼。
　　“也不是每天，你们小区还是有其他好心人的，我看有别人也在给她投喂，这样的话估计两三天一次就可以了。”
　　这么一说小女生也对这只流浪猫产生了兴趣，和经理一起蹲在花坛旁边。
　　“现在？你在不在啊？”
　　周张怀疑自己听错？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不一会一只小橘猫就从花坛深处探出了头，小眼神望了望她又退了一步。
　　王初瑶打开手里的袋子，熟练地加着猫粮，“有些怕生。”
　　“咪咪，不要害怕，快出来~”周张试着和这个小家伙打招呼，让她放松警惕。
　　连续几次，小家伙都只是在一米处徘徊，周张起身，兴致缺缺，“看来是叫不出来了。”
　　“没事，一会没人了她就出来了。”
　　小猫可爱是可爱，但周张只要想着隔三差五还要专门跑来投喂，这也太离谱了，她是不能理解经理的行为，难道这只猫有别的特殊的意义？年轻人总是思维跳跃，想到这里立马脑子里有一根神经敏锐了起来，该不会是为了见乔总找的借口吧？
　　天啊！经理你真是下了苦功夫。
　　王初瑶收拾完一抬眼，看着周张复杂的眼神觉得有些莫名，“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经理你真的太有心了。”
　　恨不得为她鼓掌。
　　这个周末乔溪难得的放松休息，睡到自然醒，做了顿可口的饭菜，下午窝在沙发看了自己之前一直想看的电影，王初瑶则因为父母觉得天气不错，一定要去附近爬山而被迫充当司机。
　　但是这一路的风景化成手机的照片，一张张全送达了对话框里，仿佛乔溪就在她身边。
　　----这个湖的形状是个脚丫哦。
　　----看不出来。
　　----你等着！我一会给你拍导航图！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大事小情都忍不住想要和她分享吧，哪怕是那些末枝丫细节的琐事，用语言组织成最庸俗无趣的文字或对话传达，仅仅是这样，也让人乐此不疲，无法自拔。
　　恋爱，一件和喜欢的人分享时间，浪费时间的小事。
　　----好好陪叔叔阿姨爬山，注意安全。
　　----你呢？
　　她们之间每次交流好像都不需要过多的文字，就能精准地了解对方的表达。
　　----在看电影，《赎罪》。
　　说着乔溪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屏幕照片发送过去。
　　----你和女主一样美，这是一部好电影，那我不打扰你了。
　　随机配上一张戴着眼镜看电脑的小兔子表情包。
　　乔溪莞尔，放下手机拿起水杯，乖乖地双手握在手里，按下了播放键。
　　当晚安变成一种习惯，依赖也在悄然中愈演愈烈。
　　*
　　周一早晨9点整，29楼大会议室中，王初瑶冲乔溪露出了难掩的笑意，还不知道接下来即将面对的危机。
　　乔溪则是一贯地认真，只是有些奇怪，今天销售部的王志伟居然出席了会议，接着不露声色地对着电脑检查复盘的汇报内容。
　　依照惯例，各个部门负责人开始针对重大活动和业务进行讨论，个别重要的需要当即表决。
　　罗仲夏除了出差，几乎从来不缺席周会，即便是在外地，也会有总经办的员工专门整理会议记录传达，由她开始，会议正式进行。
　　乔溪的展会复盘做得相当充分，对于其他人提出的疑问也都进行了详细专业的解答，原本之前保持观望态度的几个负责人也不得不肯定她这次项目的成功。
　　“本身疫情之后，这个展会嘛，大家关注度就很高，也有运气的成分嘛。”其中一个负责人笑着和周围的同事暗示道。
　　“我们HC在行业的地位，一直都是很受关注的。”另一个负责人心领神会，压了压乔溪的风头。
　　罗仲夏闻声转头看着他们，会议桌上十指交叉，微微皱眉。
　　“是的，我们还有很多不足，所以接下来，品牌部会拓展更多方向，赋能业务，为公司尽自己的一份力。”乔溪倒没受多大影响，客套地谦虚着言辞。
　　王初瑶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但是在心里早就为乔溪打call一百次。
　　“王经理，到你了。”
　　罗仲夏指尖敲了敲桌面，打断了有些人的脑内剧场。
　　王初瑶一愣，应了一声用软件把自己的电脑连上了投影。
　　想什么那么出神，乔溪无奈地摇了摇头。
　　七八月销售部的营销出差差旅费用已经用掉95%，剩下的5%明显无法满足，刚才会议上王志伟提出的西北市场营销人员的差旅补贴总额。
　　“不够那就想想办法嘛。”王志伟笑着，说得很是随意。
　　乔溪这才明白，为什么都说他儒雅好脾气，但绝不是吃素的，笑面虎。
　　“王总，季度预算都是提前规划好的，超过一些也没什么，但是按照现在您这个营销方案，九月份销售部仅仅是营销差旅就需要140w，这不是从别的部门能减出来的。”
　　王初瑶打开七八月的销售部差旅报销核算表单。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王志伟坐正，身子前倾，交叉着手指，目光如炬。
　　“可以按照不同区域降低差旅补助标准，减少不必要的业务出差。”
　　一声冷笑，“不给钱，还不给出去干活？”
　　“......”
　　王志伟平时很好相与，但一旦触碰到他的员工利益，就会寸步不让，加上他本身又是元老级人物，手下带的经理都有不下十个，这样的人想要说服或者让他改变主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
　　“你知不知道大家现在能坐在这里喝着茶开着会，都是这些销售在外面一单单跑业务挣回来的，七八月份销售部的业绩较上个季度增长了10%，各位可能没有概念，也就2个亿。”
　　王志伟打断王初瑶的可是，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提醒着大家这个不争的事实。
　　“140w，是公司拿不出来这个钱还是财务部不想算这个账？”
　　这句话明显刺激到了王初瑶，质疑她的专业和整个财务部，无疑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她耳光。
　　“王总，如果每个部门都超□□我们做预算的意义是什么？”
　　虽然大家都是心平气和地在表达各自观点，但明显已经暗流涌动，纷争一触即发。
　　“我还没有管别的部门的权力，销售部这个差旅补贴，一分都不能少，这个月的营销任务，也一个都不会少。”王志伟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会议已经到了无法继续的局面，阮星刚准备起身，罗仲夏示意她先坐下。
　　他就这么赤裸和王初瑶针锋相对了，其实这样的情况在外人看来稀松平常，但乔溪是第一次见，她不乐意看见王初瑶受委屈，王志伟有自己护着的员工，她就不能有自己想护着的人了么？她不能坐视不理。
　　王初瑶知道自己无法左右公司的决定，受了一肚子气此刻也没法发泄，只能等罗总发话，而等来等去，却是另一个声音。
　　乔溪先是礼貌地笑了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语气不卑不亢，“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HC能在行业市场占比这么大的份额，王总对一线业务人员的关怀，我想换作任何员工都会努力工作。”
　　坐在她旁边隔着两个座位的齐皓转头，这丫头又在使什么花招呢。
　　干嘛这个时候出头，和你有什么关系！王初瑶用目光表达拒绝。
　　乔溪只是微笑。
　　王志伟目光转移到乔溪身上，刚才别人压的她的风头她不出头不委屈不在意，四两拨千斤地推了过去，现在倒是冒出来，不按常理。
　　尤其是刚才这一顿吹嘘之后的目的，他很有兴趣。
　　其他人也都在等着王志伟的反应。
　　而他只是偏了偏脑袋，示意乔溪继续。
　　“但是如果现在有减少业务出差还不耽误市场推展的方法，岂不是又能减少业务的差旅劳累，还能节约出差成本么？”
　　话音一落，其他负责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有看热闹讨论着这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有好戏看了的，有对她接下来的建议感兴趣的，还有状况外不知该如何收场的。
　　虽然王初瑶有些感动，因为乔溪是为了她才说这番话的吧，刚才被针对的时候，明明自己迂回了，现在又何必为了她，和对方正面硬刚，但还是觉得这个举动实在不合时宜，真是个傻姑娘。
　　乔溪说得很诱人，但王志伟知道她这是没有真正的主意才会卖关子。
　　他可是销售出身，什么样的话术没见过，在他面前耍大刀，不过是垂死前挣扎一番，但乔溪语气温和，说得端正，他并不想直接拆了人家的台。
　　毕竟，乔溪是罗仲夏选的人。
　　“那我希望乔总能尽快拿出方案，我……拭目以待。”话说得滴水不漏，给足了对方面子，又缓和了气氛。
　　乔溪一怔，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这样一说，这个任务可就是结结实实地落到了品牌部，并且务必要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才行。
　　高手过招，一不小心就被对方套路，但毕竟王志伟有着20年销售经验，阅历，资历，手段都不是常人可比。
　　其他人看在眼里，此刻也不敢发表见解，齐皓低头掩饰了笑意。
　　有些人偷偷看向罗仲夏，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会议桌下一只手在大腿上有规律地点着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