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针对恋爱脑元帅》零下几度

4、各方异动

　　谢临渊回到家，自动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他把外套甩到旁边的机器人身上，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

　　他暴躁地在原地打转，“霍昭......!”

　　“他怎么会出现在白曜逃亡的路径上？”谢临渊喃喃自语，“还刚好救了白曜。”

　　“明明只是一个没用的beta。”谢临渊撩起头发，双眼注视着虚空。

　　他脑海中闪过霍昭的身影，清瘦，穿着他们研究院一贯的白衣服，看起来丢在人海中就被人群淹没了。

　　但是那双眼睛。他想起那双明亮却不温暖的眼睛，冰冷，极具穿透力。勾起嘴角，唇边的痣被扯动，像是勾起一个双重的笑。

　　他的眼底染上寒意，心头却冲上火焰。

　　调出终端，他拨通了一个电话，“给我查霍昭出现在白曜身边的原因。一天，我要拿到全部结果。”

　　另一边，研究院，军部和议会也炸了。

　　研究院里，乌黑中参杂着些许白发的老头摇着自己学生的衣领，“你说谁要和谁谈恋爱！”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说，“霍昭怎么会看上白曜那个死小子，那小子天天在外打仗，一年能回来几次，霍昭竟然喜欢白曜？”

　　他的学生畏缩在旁边，弱弱地说，“只是看到他们两个一起去吃饭，还没谈上呢......”

　　老头猛地转头过来盯住他，“一起吃饭，你见过霍昭和谁吃饭不是因为研究所迫？他和白曜谈什么研究，白曜能和他谈论最前沿的技术吗！”

　　“军部那些大老粗，”老头痛心地拍着自己的胸口，“霍昭哪个小身板怎么扛得住？”

　　说到这里，老头像是觉悟了一般，步步逼近自己的学生，“一定是白曜强迫了霍昭！”

　　他有力的双手钳住学生的脖颈，“你和你师兄出息点，赶紧去霍昭面前刷个脸，别让白曜那小子得逞了。”

　　他的学生心里反驳，那也得霍昭看得上我们啊，我们这条件比得上白曜，联邦元帅吗？

　　表面上她看着老师气得狰狞的面孔，还是眼中含泪地点点头。

　　军部和研究院一片惨淡的气氛比起来，倒是两级分化。

　　沉着脸，不怒自威的老人坐在首位，她正听着身旁人的汇报，“白曜元帅今天出了监察厅，没有直接返回宅邸，先和研究院的霍少将去餐厅吃饭了。”

　　她的秘书顿了顿，补充道，“不是公认的情侣餐厅，但也有相关名头。”

　　“白曜和霍昭，”老人的眼神晦朔不定，“要是真能拉拢到一个首席技术官，这小子可是不得了啊。”

　　“不过，麻烦也是大的很。”她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声音沙哑，“研究院和议会合作起来，不是军部想看到的局面。”

　　她摆手示意秘书，“找人盯着他们，时刻关注他们的情况。”

　　“白曜那个傻子绝对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中年男人在办公室里狠狠地跺着脚。

　　“一个联邦元帅，”他的脸皱成一块，“一个技术少将，alpha和beta。”

　　男人的眼里闪过狠厉的光芒，“绝对不能让霍昭和白曜在一起。想让军部冠上白姓，这种权力集中的局面，我绝不允许。”

　　他念叨着，“这是对军部事务的负责。军部内部的平衡不容打破。”

　　至于他心中是怎样想的，昭然若揭。

　　唤来下属，他低语几句。

　　议会的反应比其他两方都要平静，他们翘首以待，看一个人的反应。

　　这个人现在坐在自己书房的椅子上处理公务，她是联邦议会的现任议事长。

　　她姓霍。

　　在她面前，儒雅的男性omega正在走来走去，他的声音温吞，带着点不自觉的书卷气，“小昭和那个白曜在一起，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女人头也没抬，她的五官冷硬，却眉似柳叶，“他一向有他自己的主意。”

　　岁月给她留下的痕迹仅仅在她眼角的纹路蔓延，她抬起头看着男人，“当初他要干那件事的时候，你看他有告诉我们吗？”

　　“他玩的好一手先斩后奏。”女人嘲讽地评价了一句，但不难听出来她语气中的赞许和难掩的无奈。霍昭不愧是她儿子，她强势了一辈子，可霍昭当初的狠心也是让她佩服。她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男孩一手的鲜血。

　　男人想起了她说的事情，徘徊的脚步停在她面前，“我们......也是没想到他那么果决。那件事做了，对他也好。可这件事，你看着点。”

　　女人点点头，“自然。”

　　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位当事人却默不作声地分开回了各自的宅邸。

　　虽然叫家，白曜在战场待的时间可比待在宅邸的时间长得多。以至于整个房子里，并没有什么沾染了他生活气息的东西。周身是纯净的黑色，布置也仅限于黑白灰。家具都是默认添置的。

　　唯一的亮色就是白曜军装上挂着的勋章。

　　他此时正坐在沙发上，脱下了他的军帽，扣在旁边的机器人头上。

　　餐厅里那个问题的答案还是问题。

　　“白曜，不是为什么是你，而是为什么是我。”清冷的青年回答。

　　白曜拨乱眼前的头发，他觉得霍昭这个人就是一个谜团，你顺着他递过来的线摸过去，满心期待地以为能捋顺混乱的线头，但你发现路上都是一个个死结，想拆开，又打结。

　　思路混乱，他下意识地去摸胸前的项链，却摸了个空。

　　被丢了，白曜才想起来。那是谢临渊几年前送给他的礼物，他拿到手后就一直带着。现在没了。白曜坐起身打开终端，找到了谢临渊的名字。

　　他犹豫了很久，悬在终端上的手也没有点下去。告诉谢临渊什么呢？你送我的项链里有定位仪，我丢了。这听上去是质问。但这是事实，想说的话在他嘴里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不提这些，难道扯回他之前和谢临渊说的和霍昭的“私事”吗。霍昭在餐厅里拿着筷子指着他，要求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能和谢临渊谈起，因为“空间跃迁技术的突破现在仍是保密状态”。霍昭甚至还补充说，明天他去研究院接霍昭的时候，要顺路签一份保密协议。

　　他在输入框里敲敲打打，最后什么也没说。只能退出来，又陷入到关于霍昭的迷思中。

　　沉默的人不止他一个。

　　霍昭站在书房里，仅仅是站着，什么也没有做。他的书房摆设和其他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书房里摆放着三个大书架，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实体书，大多数都是史学类，像是《古人类史梗概》《星际史学》，中间还参杂了些《古人类学》《星球图鉴》。

　　书架旁边的角落里塞着一个全息模拟装置，表面没有磨损，房间的主人却知晓自己在那台装置上耗费的时间。房间延伸出外的阳台上，一台高能天文望远镜静静地坐落在那，它的镜头朝着天空，或者准确来说，朝着遥远的宇宙。

　　霍昭就站在这架望远镜的后方。他的举动掀起了联邦的狂风骤雨，他却平静地像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塑。

　　下午他对白曜说的话完全出于本心，他救白曜，不是因为“为什么是白曜”，而是“为什么是霍昭”。老实说，即使验证了那么多剧情，他对于生活在小说世界也没有实感。他扫过自己房间的布置，他收藏的每一本书，一切都如此真实。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走到书架的旁边，抽出一本厚厚的大部头，翻开书页，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零散的插图。一个小说世界，竟然拥有如此完整的世界观和科学技术的发展路径。听起来荒谬却是事实。

　　他不知道了解剧情到底是一种恩赐还是惩罚，改变了原著的剧情，世界线是否会对他的行为进行纠正？目前看来，没有可怕的灾祸降临，这个世界的“作者”似乎没有作为，但祂的存在，不能认定为不存在。

　　暗处的手，只要轻轻拨动，造物主的伟力就能摧毁世界，浩瀚的宇宙折叠在书里。霍昭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感觉到深入骨髓的恐惧，不来自实体的敌人，而是来自未知的幻想。

　　霍昭垂眼看着书，按在页面上的手指传来的触感因为认知的改变而陌生。他翻阅书籍，心思却落不到内容上。

　　不知不觉中，他翻到了某页时代的启程。这是一个对于人类星际航行至关重要的时代。无论是庞大的集团，还是渺小的个体，当仰望星空的成本变得触手可及，星舰，个人飞行器，宇宙飞船争先飞往太空。甚至有疯狂的探索者，为了追求人类冒险征程的终点，仅仅设置了一趟单程的旅行，只为增加的些许距离。

　　远航时代：飞蛾为了靠近光明，不惜在炽热的火焰中燃尽自己。明知前路也许并不是追求的终结，却甘愿扎入最深的黑暗，冒险者的时代由此开始，他们的精神成为后几十个星纪的明灯。

　　霍昭抚摸着这一页的导言，他记得这章。里面都是疯子。

　　但是那种力量，他也记得。在旅途中遇见了惊骇的场景，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逃窜，而是记录，出于狂喜的记录。

　　“宇宙，宇宙中的事件远超我的想象，自然是包容的母亲，准许它的孩子奇异地生长！”

　　前路漫漫，这一页的疯狂却给了霍昭一些心灵的安慰。

　　有时候，勇者要捂住双眼，不去直视面前的恐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霍昭收拢了搭在书页上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