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潆流光，大明海上旅行攻略》妖零陵

19、怀素的笔冢

　　第二日，二小姐早早的便叫阿旺在零陵码头租了一条船。
　　她们收拾好东西从客栈结了帐，驾着马车直奔零陵码头。“二小姐，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坐马车了。坐船还是舒服些！”
　　“是吗？你是没坐过太久的船，其实船坐久了，也不舒服。”二小姐回答。
　　“你坐过很久的船吗？”
　　“我出海坐过半年的船，天天闻到的都是死鱼烂虾的味道，身上的臭味，自己都闻不到。”二小姐回忆道。
　　“你跟着知府大人还有过这样的日子吗？”阿旺问，他是跟着老太太一起到花城的，与二小姐相处也不过两年光景。
　　“不是跟知府大人……”二小姐好像不想回忆一样。马车内突然安静下来。
　　晴儿看她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再问，她打开窗看马车外的风景。路过了一个笔冢，“小姐，你快看这里有一个笔冢。太奇怪了！这里会埋多少只笔呀！竟然为笔做冢。”二小姐把头也凑过来看，果然一个大大坟前写着两个大字“笔冢”。
　　“笔冢？难道是怀素的笔冢？”二小姐马上叫道：“停车停车！”
　　阿旺拉停了马车。二小姐走下马车。
　　“怀素？谁是怀素？”
　　“几百年前的一个人，一个和尚，人家说他是痴的，他从小就非常喜欢写字，在地上写，在树上写，在芭焦叶上写，在木板上写，要把笔都写秃毛了才罢手。它对写字的痴是全天下第一，他所有用过的毛笔都埋在这，做了这么一个笔冢。就连当时的大诗人李白都说他的字写得好。为他写下《草书歌行》，我只记得前两句：少年上人号怀素，草书天下称独步。墨池飞出北溟鱼，笔锋杀尽中山兔。”

　　《草书歌行》——李白（原文）
　　少年上人号怀素，草书天下称独步。
　　墨池飞出北溟鱼，笔锋杀尽中山兔。
　　八月九月天气凉，酒徒词客满高堂。
　　笺麻素绢排数箱，宣州石砚墨色光。
　　吾师醉后倚绳床，须臾扫尽数千张。
　　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
　　起来向壁不停手，一行数字大如斗。
　　怳怳如闻神鬼惊，时时只见龙蛇走。
　　左盘右蹙如惊电，状同楚汉相攻战。
　　湖南七郡凡几家，家家屏障书题遍。
　　王逸少，张伯英，古来几许浪得名。
　　张颠老死不足数，我师此义不师古。
　　古来万事贵天生，何必要公孙大娘浑脱舞。

　　“哇，好霸气的诗。”阿旺说。
　　“李白的诗自然如此，夸张到极致。不过我也没见过这个怀素写的字，我爹爹说临过他的贴，但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样了。这里可会有他写字的石碑，我们可以拓印回去。”二小姐在笔冢后找寻石碑。
　　“阿旺帮小姐找一下，我去拿黑条。”
　　“他可就是这里出生的人，名唤‘零陵僧’怀素，字：藏真。这里定有他的字刻。”二小姐有些小激动的说。
　　“小姐，这里有一个墨池。”阿旺叫道。
　　“据说这里就是怀素洗笔，洗砚台的地方。再四处找找看。”
　　“二小姐，这里有好多芭蕉树！”
　　“听说当时怀素在此种下万棵芭蕉树就是为了把它们晒干后用来写字，可现在只有这么几棵了。据说这里的芭蕉是不会结果的，怀素走了，这里的人也自然不会好好对这些芭蕉树。”
　　“哈哈！小姐原来也是来睹物思人。”一书生模样的人从芭蕉叶中走出来。
　　“小女子只是路过此地，让公子见笑了。”二小姐转身就要走，如果今日男子装扮她才不会躲呢。
　　“小姐请留步，如果不嫌弃请到二楼雅座喝杯茶再走。我跟你说说这怀素和尚的故事。”
　　“不用了，我们还要赶路呢！”二小姐想着自己女装打扮怕会招惹一些是非。
　　平日二小姐和晴儿都是女扮男装，玩过不少有趣的地方。今天这个女子装扮是因为永州知府要来码头送别，所以特意穿的。
　　“二小姐，我们就听听他讲讲这怀素的故事吧！”晴儿今天也没注意到自己是女子装扮，还是平日里女扮男装的作派。
　　“晴儿，我们现在是女儿身，与陌生男子不适合……”二小姐小声说。
　　“对哦！”晴儿突然才想到，平日里俩人跑出来玩习惯了。但忘记当时是男子装扮方便些。
　　“走了走了，知府大人还在码头等着为我们送行呢！”俩人快速跑回马车。
　　后面的书生追了几步，看人家有意躲自己也没再追了。

　　“唉，这女子身份还真是讨厌，连玩都不方便，更不适合交朋友。为何女子跟男子单独在一块就容易惹是非？”晴儿上了马车后自言自语道。
　　“《大明律》中就写了‘男女授受不亲’，女子在街头与陌生男□□易可能被视为 ‘有失体统’，晴儿，你以后讲话做事小心点，别以为我带你到街上玩，到海边玩在这里也是可以的。我们当时可是男装，男装记住了！等我们上船后记得换成男装要方便些。莫在外惹事，女子失德可是大事！”

　　“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大明律要对我们女子这么苛刻。”晴儿说坐在马车里说。
　　“我朝提倡的是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欲。要的就是让每个人都要学自律上进。强调的伦理道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是让每个人要遵守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小姐我不明白，这三纲与平天下有什么关系？”晴儿又问。
　　“臣子需绝对服从皇上，以皇上的意志为准则，强调皇上的权威这样国家就不会动摇。子女需无条件服从父亲，尊重父亲的权威这样一个家族才不会动摇。妻子需服从丈夫，以丈夫为家庭中心这样的小家才不会动摇。这样才能社会安定，天下太平。”
　　“如果皇上要杀臣子，臣子还要忠心于他吗？如果父亲要把孩子卖了，还要认这样的父亲吗？如果丈夫天天打骂妻子，这样的小家还要吗？”晴儿突然发问。
　　“我家晴儿是真的长大了，所以我们女子在选择自己的夫君时一定要擦亮眼睛，你不能选择是什么样的皇上，也不能选择什么样的父亲，但你可以选择什么样的丈夫。女子的选择很有限，所以我更加珍视自己的这唯一选择。”
　　“哦！所以你一直在躲着少卿大人，就是认为他不是你想要的丈夫。”
　　二小姐刮了一个晴儿的鼻子说：“终于想明白了。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但他不可能是一个好丈夫。”
　　“我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我希望你嫁给花城人。我早年随我父亲，不是周知府，而是我自己的亲阿爸，他带我去过很多地方，有些地方对女子更加苛刻，他们要求女子出门一定要戴黑色的布，而且是从头到脚指头的遮住。就连眼睛也是看不到的，她们眼睛处是用蕾丝遮住的。其实我们在花城生活的女子是很幸福的，花城有很多女子可以出来经商做事，抛头露面。而且男子不会对女子有太多干预。”
　　“二小姐，最近总听说提及你的亲生父亲，你是想起什么了吗？”晴儿问。
　　“我并不完全都记得，只是偶尔突然能想起一些我与父亲小时候的快乐时光，我父亲常常把我顶上肩膀上去看戏，还有我家有很多的动物，是一些从来没见过的动物。有脖子老长老长的鹿，我坐在父亲的肩膀上喂它吃叶子吃胡萝卜。也有身体胖胖的总海呆在水里的马，它叫河马。我家还有一个大大的鱼缸，是琉璃做的。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鱼，它们在里面游来游去。”
　　“二小姐，你一定是仙女下凡，说的都是上辈子在天上发生的事！我希望我下辈子也可以投胎做个仙女。”晴儿边笑边闭眼祈祷。
　　阿旺边驾车边笑着扬鞭赶车：“二小姐发梦，晴儿你也跟着发梦了。”
　　“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二小姐有些生气的说：“有一天我一定会带你们看见这些动物，我不相信我回忆的东西是梦。我一定见过它们！我一定要找回去我的记忆。”她的口气越发的坚定起来。

　　在零陵码头上，胖知府还没来，船家早已经停在码头上。阿旺把马车上的东西一点点搬上船。
　　“每次一上船，我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二小姐看着船帆说。
　　“好期待呀！看着这江水远去的方向，就会想象下一个目的地会遇到什么样的景，什么样的人。心中就十分欢喜。”晴儿开心的抱着行李上了甲板。
　　船老大上前与二小姐行礼，“船家，我们到长沙府需要几日呀？”二小姐问。
　　“回小姐，五日左右。”船老大回答。
　　“周家小姐，我来晚了，快快把水系图给小姐。”胖知府远远的一边说一边用手给小姐作揖，上了甲板后师爷拿图给二小姐。
　　“小姐一路顺风，去了长俊侯家，代问他全家好。我这里还给长俊侯带了一些薄礼。”胖知府身后有几个挑夫上了船。
　　“我们也就是这些山货，北方应该没有。以后有机会周家小姐一定要在下多多美言，让在下也有向官家效力的机会。”胖知府的身后又上船了几个高大的男子：“这水路也不安全，我特意为小姐安排了一些保护小姐的侍卫，小姐不用再给他们银钱，我已经给过了。”
　　这些侍卫手上也没空着，带上船一些水果和蔬菜，还有些米面。
　　二小姐看着这一筐筐的吃的和这6个侍卫，马上明白了这应该是大理寺少卿的安排。但她还是走下船亲自向胖知府行礼谢过。

　　远处虎啸和胡清晏远远的看着这船，虎啸说：“做了这么多，人家也不知道，谢的还是这永州知府。”
　　“我乐意！”胡清晏一转身问：“你说帮我找写话本子的人，找到没。”
　　“一大早就陪你出来送人，怎么找写话本子的人。不过我安排人去办此事了，大人请放心。还有今天一早收到长公主的传书，她还是让你速回京城。”
　　“我才不回，回去定是让我成婚。一会给我爹写信，让他帮我在母亲哪里周旋一下。再给我舅舅写封信，告诉他我喜欢上花城知府的女儿，让他给这周知府提拔提拔。”
　　“你哪个舅舅？皇上啊！嗯……”虎啸不再说话，心里哪个羡慕嫉妒，表情也搞怪起来。

　　“你怎么这么像哪个大理寺的马鸣呀！不过你比他好看，他一脸的大胡子，看着都扎人。”阿旺拍了拍一个侍卫的肚子。这男子没有马鸣的大胡子，长得确实要更清秀些。
　　“谢谢抬举。”他的声音也不像马鸣那样混厚，而是细细的声音。像是故意捏住嗓子说话一样。“哟，你这声音，不男不女的。还是马鸣的声音听着实在！”阿旺指挥这6名侍卫把筐从甲板上抬到船仓里去放好。
　　船老大喊了一声长调：“开——船——啰——！”
　　二小姐向岸上的永州知府再次行礼。知府也向她挥手，师爷上前一步贴近说：“大人，这河道新修了不少地方，有几处图纸都不对呀！她会不会走错呀，如果走错了会不会牵连我们呀？”
　　“我早早与船家说了，他知道路的，你把心放肚子里吧！”知府坐娇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