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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纵横交织的青石板路连通了长安城内一方天地,沿着街道穿行,四通八达的青石路轻松便将如玉引向了最繁华的彰台街。
      章台街毗邻长安城横门,又横贯南北,略走几步便能抵达长安城最热闹繁华的西市,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哟,客官您里面请啊。”
      首饰店的伙计最会识人,不过略扫一眼,便笃定了如玉是他所需的潜在客人。打躬作揖见便引着如玉进了门。

      “客官想挑些什么?我们这铺子里簪子钗子,步摇耳铛是样样俱全,任凭客官挑选。”
      各色或缀宝石,或以金叶玉片为衬的簪钗在如玉面前铺陈开来,一时间叫他挑花了眼。

      正是踌躇间,如玉眼前一亮,向右手边那支鸾凤双股钗伸出了手。这钗通体用黄金打造,鸾凤振翅欲飞的样子也雕得栩栩如生,更奇的是那鸾凤的眼是以红宝石点缀而成,更添了几分鲜活。

      “便这支吧,劳烦小哥帮我打包起来。”这钗若是佩在公主发间,应是不俗。如玉几乎没有犹豫,即刻便定下了。

      “好嘞!客官可真有眼光,一眼便相中了咱们这的招牌,实不相瞒,这款可是我们掌柜请了宫里出来的老师傅打的,客官相中这支已经是店里最后一支了。”

      许是见如玉爽快,小二转个身意欲去柜台结账的功夫,话也活络起来。
      如玉正欲从袖中探手带出他攒了许久的银子,却不料一清脆之声生生响起,蓦然叫如玉止了动作。

      “啪——”金色的鸾凤钗在推搡间失手摔落于地上,原是根根分明的尾羽部分,现下却生生摔碎了一角。
      小二的目光对上了害他失手的罪魁祸首,他正欲发火,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哑了火。

      害小二打落钗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小二面前这位同身侧人嬉戏调笑的娇俏女郎。小二虽不识得这位女郎,却识得她身边的济北王府二公子裴江临。

      抛开惹不起济北王府这事一说,现下如何补救才是迫在眉睫。瞧裴二公子依旧同佳人谈笑风生,无半分道歉的意思,碍于情面,小二眼睛一转,连忙便拾起金钗打起圆场:

      “实在对不住啊,客官,这钗是店里最后一支了,是小的失手,还望客官莫要怪罪。还请客官另挑一支,小的给您让利两成,客官意下如何?”

      如玉垂了眼眸,他虽不欲为难小二,可在自己认定的事上却是出奇地固执:“这钗甚合眼缘,不知可有何法补救?”

      见如玉不欲发作,小二悬着的心略微松泛了些。他搜肠刮肚想了片刻,这才忆起城北有个手艺高超的金匠,这种残缺修补起来应不在话下:

      “北阙甲第附近有个叫张先的金匠很是出名。若是客官愿意,这知钗小的给您让利两成,客官可再去张金匠的铺子那试试,若是不成,公子待钗回来换其他款也可。”

      小二浸淫商场多年,行云流水间便提出了个两方都不得罪的方案。如玉点头,收了钗子便往城北来。万幸这位金匠十分有名,如玉没怎么费力打听,便寻到了张金匠的铺子。

      张金匠举起摔了一角的鸾凤钗,借着日光细细摩挲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
      “嗯,能修。两个时辰后来取。”对方寡言少语,语气间却从容笃定。如玉略微松了口气,原先的不快一扫而空。
      借着张金匠修复的空档,如玉索性在城北转了转。仿佛双腿有了自己的意志,牵引着他穿过一条条寂静的巷弄,停在一处高墙之外。

      路的尽头是一座已然荒废的府邸,尽管只依稀剩了些残垣断壁,却能从高出周围半尺的台基和绚丽的斗拱中略识得它从前的主人是何等鼎食钟鸣。

      不知怎的,如玉竟恍惚觉得这座宅邸有些眼熟,当即便抓了一过路人开口询问:
      “请问此处为何处?原先的主人又在何方?”

      面前的老翁头发花白,颤颤巍巍捋了捋稀松的胡须娓娓道来:“这是曾经的颜府呐!家主颜大人乃御史大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朝夕间人忽然间就没了!这颜府啊,没多久便也被查封了。”

      家住附近的老翁不知颜大人一事是何人的手笔,只是一夜之间,便亲眼见证了大厦倾颓。
      “敢问阿翁,这颜府...是何事的事?”

      老人家一手拄了拐杖,一手不住地摩挲下颌。他思索许久,终于眼前一亮:
      “哎!我想起来了。这约莫是两年半之前,七王之乱那时的事...颜府虽大,可却也逃不过树倒猴孙散。我看你年纪轻轻,还是莫管闲事才好。”

      话毕,白发老翁拄拐蹒跚而去。他零星几句话语早已飘散在了风中,独余如玉一人愣在原地。
      已经掉色的朱漆大门上贴着早已斑驳褪色的封条,无声昭示着来人止步。门口石狮依旧矗立,只是几乎布满污秽,再无昔日神采。
      如玉心里莫名翻涌起阵阵刺痛,不知来源于何的悲伤几乎让他窒息。

      “翻进去。”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不断催促。
      如玉四下环顾,见周遭似是无人方才纵身一跃,矫健地翻过高墙,落入院内。他的动作流畅得仿佛早已演练过数遍,身体远比失忆的头脑更记得这里。

      靴底触及地面的瞬间,扬起一阵灰尘。
      庭院里野草几乎及腰,在风中发出窸窣的哀鸣。雕花的窗棂大多破损,曾经精致的抄手游廊,如今也已瓦片零落。

      如玉刻意忽视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不自觉往深处探索。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一根廊柱,上面似乎有几道深刻的划痕。
      如玉止了脚步,借着日光仔细辨认。他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下意识便觉着这或许是条有用的线索。
      可惜结果令如玉失望了。他细细摩挲,却发现不过是孩童的信手涂鸦。

      他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许是年岁已久,腐败的门扉上近乎爬满了青苔。
      “吱呀——”一声刺耳的长响之后,门应声而开,如玉放眼看去,似乎是书房模样。

      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尘埃,木头腐烂的气息瞬间充斥了如玉的鼻喉。房间内所有值钱的物件早已被洗劫一空,唯余几张竹简散落一地。
      如玉颤抖着手捡起其中一筒竹简,却不料上面的笔迹早已被潮湿和虫蛀侵蚀,只剩下一团乌黑的墨迹。

      如玉绞尽脑汁,试图在空荡荡的回忆中搜索出一点有关这里的蛛丝马迹。偌大的颜府叫他无端泛起异样的熟悉,如玉思来索去,心下隐约浮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许是颜府败落前,他曾在此处当差,封府那日同官兵起了冲突,这才失忆又侥幸被殿下救下。
      万籁俱寂中,如玉的身影又自墙上隐去。

      四四方方的小院内,苏嫣面对着于春风和安阳执手而立,轻咳一声便在娓娓道来:
      “娘,安阳哥,最近我考虑很久了,我想承袭父亲旧业,在京中开个药材铺子。”

      惊讶裹挟着些许忐忑侵袭了众人,苏嫣似乎对二人的反应早有预料,清了清嗓子继续接了话题:
      “娘,粢饭归来公主赏了我不少金银,足够开一间铺子的本金,钱的事娘不必操心。从前给父亲供货的药材贩子娘可认识?若是能联络上,倒是省些重新找人的功夫。”

      于春风轻叹一声,嫣儿这总是不服输的心性,最是像她父亲:
      “娘认识。只是嫣儿,你真的想好了吗?娘这里也攒了一笔银子,原是留给你作嫁妆的...”

      话音未落,泪意先沾湿了睫毛。苏嫣的父亲去的早,现下唯一让于春风挂心的,便是苏嫣的婚事。待她百年之后,又有谁来替她照顾她的嫣儿?

      于春风轻叹一声,嫣儿这总是不服输的心性,最是像她父亲:
      “娘认识。只是嫣儿,你真的想好了吗?娘这里也攒了一笔银子,原是留给你作嫁妆的...”

      话音未落,泪意先沾湿了睫毛。苏嫣的父亲去的早,现下唯一让于春风挂心的,便是苏嫣的婚事。待她百年之后,总想寻摸个可靠人来替自己照顾嫣儿。

      且开铺子绝非易事,一想到苏嫣日日要起早贪黑,拨弄算盘,掂量药材,同那起市侩人精与人周旋,稍有不慎便会被那群人吃干抹净,于春风的心便揪到了一起。

      “娘,好端端地,怎么哭了。”苏嫣俯首,将头贴在母亲耳侧,紧握住那双几乎遍布薄茧的手,粗糙的触感述说着母亲这些年的含辛茹苦。

      “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娘不用担心。当初娘不同意我去战场,如今我不也好好回来了?您看,公主都赏识我呢。”她的声音放得极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韧,“这铺子,不仅是营生,更是爹爹留下的一点念想。我想把它重新立起来。”

      出乎苏嫣意料的,母亲竟然没再劝阻。于春风望着女儿亮得灼人的眼眸,又是天真又是倔强。
      她粗糙的手掌带着几缕和顺的微风,怜爱地抚过苏嫣头顶,替她整理起耳边几缕碎发:
      “罢了,罢了...你爹若在,想必也会由着你的。”于春风轻叹一声,终究是答应了苏嫣代她联络旧人。“明日...娘便去寻人问问,那些老关系或许还在。”

      心愿得偿,苏嫣脸上旋即绽开一朵璀璨笑颜:“那便如此说定了!谢谢娘!”她欢喜地转向一旁沉默的青年,“安阳哥,药材铺子正缺人手,你可不许临阵逃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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