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娇□□了》谁家的小饼干

12、第十二章

　　意识是被一种尖锐的生理渴求硬生生拽回现实的。

　　像有无数细小的、烧红的针扎在血管内壁上，伴随着一种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的、令人发狂的空虚感。这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带着一种熟悉的、却更加刻骨铭心的印记，蛮横地宣告着所有权。

　　莉莉丝猛地抽了一口气，睁开眼。

　　酒红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收缩，适应着光线。她依旧在那间废弃的钟楼里，身下是那片纯白得刺眼的天鹅绒毯子，仿佛昨夜乃至之前所有疯狂的“教导”都只是一场噩梦。

　　但身体内部那喧嚣的、只针对一人的可怕渴望，以及四肢百骸残留的、某种被彻底使用过的酸软与隐秘不适，都在冰冷地提醒她——那不是梦。

　　阿娜斯塔西亚不在。

　　这个认知让莉莉丝的心脏先是恐惧地骤停，随即那啃噬脏腑的渴望便更加疯狂地叫嚣起来，催促着她去寻找，去臣服。她痛苦地蜷缩起来，银色的长发汗湿地黏在额角和脖颈，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捕捉到了不远处，毯子边缘放着的东西。

　　不是清水。

　　那是一小碟切割得极其精致、甚至堪称艺术品的新鲜水果，旁边放着一只剔透的水晶杯，里面盛着某种莹澈的、散发着极淡魔力波动的液体。水果的清香和那液体的能量气息混合在一起，奇异地缓解了她喉咙的焦渴，却也更加鲜明地反衬出身体内部那份无法被普通食物填补的空虚。

　　而在餐碟旁边，安静地放置着一件物事——

　　是一条项链。

　　链子是极细的银白色金属，闪烁着冰冷柔和的光泽。坠子却不是什么宝石，而是一片……羽毛。

　　一片缩小了的、栩栩如生的、纯白无瑕的羽翼羽毛。它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凝固定型，边缘流转着极其细微的圣洁光晕，每一根绒羽都清晰可见，精致脆弱，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阿娜斯塔西亚的冰冷气息。

　　莉莉丝的呼吸瞬间窒住。

　　那羽毛坠子散发出的气息，精准地撩拨着她体内那躁动不安的渴望。像是一个饥饿到极点的人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本能驱使着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去抓住那能缓解她痛苦的源头。

　　她的指尖颤抖着，几乎要碰到那冰冷的银链——

　　却在最后一刻猛地缩回，如同被烫到一般。

　　不。

　　不能碰。

　　那是更深的枷锁。是无声的宣告。是打在她体外、时刻提醒她归属的烙印。

　　屈辱和恐惧如同冰水，短暂地浇熄了那股灼热的渴望。她看着那碟水果和那杯液体，看着那条冰冷的、美丽的、可怕的项链，胃里一阵翻搅。

　　她艰难地别开脸，抗拒着本能，也抗拒着这份“馈赠”。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体内的渴望得不到安抚，变得越来越焦躁，像一团火在五脏六腑里燃烧，烧得她意识都有些模糊。汗水浸湿了单薄的衣裙，勾勒出微微颤抖的曲线。

　　就在她几乎要被那痛苦逼得妥协，伸手去抓住那羽毛项链时——

　　钟楼那扇厚重的门，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声响。

　　锁舌滑开。

　　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莉莉丝全身猛地绷紧，惊恐地看向门口，心脏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是…是她回来了吗？

　　然而，出现在门缝后的，却不是那片纯白。

　　而是一双警惕的、闪烁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似乎极其谨慎，先是快速扫视了一圈钟楼内部，目光在莉莉丝身上停顿了一瞬，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迅速确认了阿娜斯塔西亚并不在场。

　　门被稍稍推开一些，一个娇小灵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那是一个暗夜妖精少女。深紫色的皮肤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银白色的短发利落不羁，尖尖的耳朵上戴着几个复杂的骨制耳环。她动作轻盈得像一只猫，身上带着森林夜露与某种隐秘魔植的淡淡气息。

　　她的目光迅速掠过那碟水果、那杯液体，最后定格在那条羽毛项链上，幽绿的瞳孔骤然缩紧，脸上闪过明显的忌惮与厌恶。

　　“啧，天使的臭味…”她极低地嘟囔了一句，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活力。她随即看向蜷缩在毯子上、状态明显不对的莉莉丝，皱了皱眉，“喂，你还好吗？”

　　莉莉丝怔怔地看着她，酒红色的眼里满是茫然与未散的恐惧。又一个…又一个闯入者？是敌是友？

　　暗夜妖精似乎没指望她回答，她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缝隙谨慎地向外望了望，语速极快地说道：“听着，我没多少时间。外面乱套了，那几条老龙拆了半个西翼竞技场，现在所有高阶□□都在那边忙得焦头烂额，暂时没人顾得上这种偏僻角落。”

　　她转回头，目光落在莉莉丝苍白汗湿的脸上，以及她身上那些暧昧的、未褪的痕迹，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和…或许是同病相怜的讥诮？

　　“我不知道你怎么惹上那个‘白色灾厄’的，但看样子她把你‘照顾’得不错。”她的话语带着暗夜妖精特有的、近乎残忍的直白，“想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离开？

　　这两个字像闪电一样击中了莉莉丝。

　　她想！她当然想！

　　可是…她的身体…那无处不在的渴望…离开阿娜斯塔西亚，她根本无法…

　　看到莉莉丝眼中的剧烈挣扎与绝望，暗夜妖精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啧了一声，从腰间一个皮质的小包里迅速掏出一枚深紫色的、散发着浓郁清苦气味的干枯叶片。

　　“含着这个！快！”她将叶片不由分说地塞向莉莉丝的嘴唇，“暗影荆棘的叶子，能暂时屏蔽一部分外来的能量印记和…感官影响。时间不多，效果也不长，但够你撑到跟我离开这片区域！”

　　那叶片的气息冲入鼻腔，带着一股刺鼻的清凉，奇异地压制了体内一部分翻腾的灼热，也让那针扎般的渴望稍微模糊了一些。

　　莉莉丝几乎是贪婪地张开嘴，含住了那片叶子。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的刺痛感。

　　“很好！”暗夜妖精眼睛一亮，一把抓住莉莉丝的手臂，试图将她拉起来，“我们得趁她还没回——”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动作也瞬间僵住。

　　幽绿色的瞳孔惊恐地放大，倒映出莉莉丝身后的景象。

　　莉莉丝感到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气息，如同潮水般从她身后无声地涌来，瞬间充斥了整个钟楼空间。含在口中的叶片那点可怜的屏蔽效果，在这绝对的气息碾压下，如同阳光下的薄冰，瞬间消融殆尽！

　　体内那被短暂压制的渴望以百倍凶猛的气势反扑回来，疼得她闷哼一声，几乎软倒。

　　一个平静的、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声音，轻轻响起，仿佛贴着她的耳廓。

　　“看来…”

　　“…我这里的客人，总是特别多。”

　　莉莉丝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头。

　　阿娜斯塔西亚就站在她身后，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她纯白的羽翼微微舒展着，圣洁的光晕甚至比离开时更盛，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完美的净化。只有她冰蓝色的眼眸，深不见底，正静静地、落在暗夜妖精抓着莉莉丝手臂的那只手上。

　　那目光，冷得让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暗夜妖精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抓住莉莉丝的手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松开，触电般向后弹开，身体因极度恐惧而剧烈颤抖。

　　“我…我只是…”她语无伦次，试图辩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阿娜斯塔西亚没有看她。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掠过莉莉丝的唇瓣，轻轻撬开她的齿关，将那片已经变得毫无用处的暗影荆棘叶子取了出来，随意丢在地上。然后，用指尖慢条斯理地擦去莉莉丝唇边沾染的苦涩汁液。

　　她的动作很轻柔，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专注。

　　但莉莉丝却只觉得 cold到骨头都在发颤。

　　做完这一切，阿娜斯塔西亚的目光，才终于转向那个几乎要缩进阴影里的暗夜妖精。

　　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微微抬起了另一只手。

　　指尖，一点灼热到发白的圣光，开始凝聚。

　　暗夜妖精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猛地化作一团模糊的阴影，试图冲向窗口！

　　阿娜斯塔西亚指尖的圣光无声射出。

　　并非攻击那团阴影，而是精准地击中了窗口的位置。

　　一个复杂而古老的圣光符文瞬间在窗口亮起，形成一个灼热的屏障，将唯一的出口彻底封死！

　　那团阴影撞在光屏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被打回原形，暗夜妖精少女跌倒在地，身上冒出丝丝黑烟，痛苦地蜷缩起来。

　　阿娜斯塔西亚缓缓走向她，步伐平稳，如同走向祭坛。

　　莉莉丝瘫软在毯子上，看着这一幕，巨大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阿娜斯塔西亚在暗夜妖精面前停下，垂眸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闯入者。

　　然后，她缓缓抬起脚。

　　纯白的、一尘不染的软底靴子，踩上了暗夜妖精试图撑地的手。

　　缓慢地、施加压力。

　　骨骼碎裂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钟楼里，清晰得令人头皮炸开。

　　暗夜妖精的惨叫声卡在喉咙里，变成嗬嗬的抽气声，眼球因剧痛而凸出。

　　阿娜斯塔西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她的目光，越过惨叫的暗夜妖精，再次落在了莉莉丝身上。

　　冰冷。平静。深不见底。

　　“抱歉，莉莉丝。”她轻声说，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歉意，仿佛在为她不得不处理垃圾而惊扰了她感到抱歉。

　　“又弄脏了你的地方。”

　　圣光，再次在她指尖凝聚。

　　这一次，对准了地上无法动弹的暗夜妖精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