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外城海域的霸王（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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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上一抹软绵绵的凉意，口中到喉咙却是浓浓的铁锈味，盛澄野的意识迅速回笼。
“咳咳……”
司糯凑到盛澄野眼前，眨巴眨巴眼睛，满心欢喜道：“盛澄野，你醒啦，太好啦！”
“咳咳……”盛澄野坐起来，用手背蹭了蹭唇角，“司糯，你给我喂了什么东西？”
司糯骄傲地说：“甜甜的鲜血呀！食物，你昏迷了哦。”一脸求表扬、求摸摸的神情。
盛澄野：“……？”谁告诉司糯人在昏迷时必须补血的？他这次又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昏倒的。
而是在潜艇翻滚时，额头碰到了操纵台。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盛澄野又问：“你从哪里弄来的鲜血？”
司糯用手指了指盛澄野的脖子，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间低了下去：“从你身上哦。”
盛澄野用拇指抚过侧颈，被司糯咬过的地方已然愈合，与周围的皮肤无异。
司糯的唾液具有止血和加速伤口愈合的作用，除了第一次进食外，司糯在每次吃饱后都会细心地舔舐盛澄野的伤口帮食物止血。
盛澄野：“……？！”从他身上吸完血再喂给他，司糯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哐当！”
“琉璃贝壳”被外物大力拍打。
司糯看了舷窗一眼，对盛澄野说：“幽冥章鱼叫我们从这里出去呢。”
盛澄野活动了一下脖子，利落地站起来，说：“走吧。”
舱门打开，司糯走在了前面，盛澄野紧缩其后。
借助“琉璃贝壳”的探照灯光可以看到周围柔软厚实的“墙壁”。
脚底“咯吱咯吱”作响，盛澄野低头，看到脚下尽是一些鱼虾和螃蟹的骨骼。
“司糯，小心脚下。”盛澄野出声提醒。
司糯回给盛澄野一个甜甜的微笑：“好哦。”
他们应该是在幽冥章鱼的胃里。
这时，探照灯光触及不到的黑暗中凭空伸出来一只宽大的触手。
那触手背部布满暗红色的花纹，底部则是密密麻麻的、鲜红色的、如同气泡一般的吸盘。
盛澄野见状第一时间将司糯护在身后。
司糯从盛澄野的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对着那只触手，说了一句盛澄野听不懂的语言。
触手顿时停在空中，不再向前。
司糯从盛澄野的腋下钻出来，一副很护食的样子，挡在食物面前。
司糯又对着触手说了几句话，声音冰冷，白嫩的指尖上忽现一缕血雾。
触手瞬间放低姿态，匍匐在司糯脚下。
盛澄野突然觉得眼前的司糯有些陌生。
司糯收起周身凌厉，转头对盛澄野说：“幽冥章鱼说‘她’之所以从深渊中逃逸出来，是为了繁衍‘她’的孩子。深渊的环境恶劣，不利于繁衍后代，而幽冥章鱼只有一次繁衍机会。”
盛澄野点头，然后问：“幽冥章鱼为什么要抓走船员？”
司糯转而问触手，触手蠕动了一下，用腕脑思考了一番之后回答。
司糯翻译说：“幽冥章鱼说昨天凌晨‘她’打算诞下幼卵，但是见到人类船员下海捕捞，容易误伤到‘她’的孩子，所以‘她’才一口吞下渔船上的人类。幽冥章鱼的孩子刚脱离母体时会漂浮在海面上，随着孩子的发育和成长，才能逐渐适应深海区的环境。‘她’是为了保护即将出生的孩子。”
看来幽冥章鱼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放人，而是想要直接将后代的威胁铲除掉。之所以选择放人，应该是因为“她”在海底裂谷见到了司糯。
盛澄野问：“幽冥章鱼想要跟人类谈判什么？”
司糯将盛澄野的话翻译给触手。
触手小心翼翼地抬起来，轻轻地碰了碰司糯的手背。
司糯抬手，怜悯性地摸了摸触手的背部。
过了一会儿，司糯说：“‘她’说想要人类保证在六个月内不得下海捕捞。六个月过后，幽冥章鱼的孩子会彻底适应海下3000米的环境。然后‘她’的孩子也会继续生活在海底裂谷中，不会主动上来伤害人类。”
盛澄野又问：“幽冥章鱼是S级魔兽，为什么不自己保护‘她’的孩子，而是选择跟人类谈判？”
司糯说：“当幼卵彻底脱离母体时，幽冥章鱼会面临程序性死亡，到时候就无法保护‘她’的孩子了。”
盛澄野沉默了片刻，说：“我不敢保证这次的谈判一定达成，但是我会去联盟里尽力帮幽冥章鱼争取。”
司糯用力地点点头：“嗯。”
*
联盟玫瑰塔大厦，坐落于人类基地内城的中心位置。
大厦顶层，视野极佳，可以将整个人类基地尽收眼底。
联盟的很多政府职能部门都设立在玫瑰塔大厦里。
其中，联盟指挥官的办公室便设立在玫瑰塔大厦的顶层。
指挥官喜静，所以联盟指挥官的办公室里向来鸦雀无声。
但是，今天指挥官的办公室里来了两位不太安静的客人。
“我说盛澄野，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来的路上，你是这么跟我说的吗？怎么到了指挥官面前，你还跟我唱起反调来啦？”崔始岩听完盛澄野的说辞，气得都快冒烟儿了。刚被他的队员气完，又被他们的队长气，这破班还让不让人上了。
指挥官倒是一脸平静，摆摆手说：“算了，小崔，别动气，有话好好说。你先听完小盛的解释。”
指挥官的两鬓灰白，但是头顶的头发仍然是黑色的，外表儒雅，笑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眼角的纹路，声音和煦有力，让人听了自然容易信服
崔始岩仰起头来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下属，说：“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你最好能够给指挥官还有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盛澄野说：“幽冥章鱼从深渊逃逸后，除了这次的渔船船员，并没有其他伤人记录，况且‘她’还把船员主动放回来了。而且‘她’在诞下幼卵后会程序性死亡，更加不会危害到人类安全。”
崔始岩“哼”了一声：“那幽冥章鱼的幼卵呢？不也是魔兽吗？等小魔兽长大了，外城海域就迎来了新的‘霸王’，你能保证新‘霸王’不会伤害人类吗？”
盛澄野说：“幽冥章鱼的幼卵未来不是在深渊中长大，自然不会受到深渊的污染。幼卵是在健康的海域中长大，我们还会给‘她’提供六个月的保护。我认为即使幼卵继承了母亲的基因，将来长大后也不会伤害保护过‘她’的人类。”
“那是魔兽，不是海洋保护动物。”崔始岩扶额，“盛澄野，你能不能搞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啊！”
盛澄野眼神坚定：“请您相信我。”
崔始岩拿他彻底没了辙，索性豁出去了：“指挥官，我愿意用我的个人荣誉为盛澄野担保，请您相信他。”上次这么不要面子的时候，还是面对他那治安管理局的老同学，就是帮着盛澄野把司糯从监狱里保释出来的那次。
指挥官笑了两声，说：“行了，你们俩也不用费力在我面前演戏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会下令让外城海域的渔民以‘配合海上秘密研究’为由禁止出海六个月，渔民们的损失也会由联盟承担。但是保护人员方面，联盟不会出人。”
盛澄野一听，终于乐了：“谢谢指挥官！”
崔始岩：“怎么，保护人员从你们队里面出吗？盛澄野，我可告诉你，魔兽调查队的职责是打击魔兽、保护人类安全！”
“不。”盛澄野早有安排，“就用找回来的那五名船员，我想他们会很愿意接受这份工作的。”
盛澄野和崔始岩走后，指挥官对着桌子上的电脑说：“Utopia，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
桌子上的电脑屏幕瞬间亮起来，一个人形头像出现在屏幕上。
头像睁开眼睛，回复指挥官的话：“如果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讲究对错的话，人类不就变得跟我一样，没有任何感情了吗？”
Utopia是具有超高算法的人工智能，是联盟的最高机密，只有指挥官具有使用权。
指挥官笑起来：“你说的对，人类还是跟你不一样的。”
Utopia又说：“我已经预见了今天的这个决定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请您放心。”
指挥官听完，表情严肃起来：“你又预见到未来会发生的那场大灾难了？”
Utopia静默下来，没有回复。
指挥官无声地叹了口气。
*
BH-15外城海域已经禁止任何其他市民靠近。
魔兽调查队全员乘坐“蓝鲸舰”驶入海域中央。
不久后，海浪剧烈翻滚，海水从突然浮现的暗红色的“山峦”四周倾泻而下。
但那并不是真的“山峦”，而是幽冥章鱼的身体。
幽冥章鱼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瞬间，周可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身边阮小蓓的手，两个女孩子互相用手中的温度传递勇气。
林朔光也学着晴晴小蓓她们的样子，想要跟大熊牵手，但是熊瀚没搭理他。
于是，林朔光蹲下搂紧了雷仔的脖子，嘴上念叨着：“雷仔，别怕。”
雷仔“旺”了一声。
姚辰舷也着实被眼前的魔兽惊住，问身边的盛澄野：“幽冥章鱼真的选择在这里产下幼卵吗？”
盛澄野点头：“是的。幽冥章鱼希望人类为‘她’做个鉴证。”
司糯站在甲板的最前面，冲着幽冥章鱼用力地挥了挥手。
幽冥章鱼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舰艇上的人类，举起一只触手，模仿司糯的样子，朝着人类挥了挥手。
然后，幽冥章鱼举起全部触手，用力拍打海面，像是在等待幼卵从体内排出。
海浪翻滚，“蓝鲸舰”在海面上剧烈起伏，队员们抓住舰上的栏杆，尽力稳住身形。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幽冥章鱼的触腕全部垂下来，海面渐渐恢复平静。
幽冥章鱼的暗红色皮肤开始迅速褪色，触腕逐渐微缩，最终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沉入到海平面以下。
与此同时，一只粉红色的小章鱼浮在海面上。
小章鱼头部大约两米，腕长大约3米，正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这个世界。
这一刻，新生与死亡之间完成了交接。
林朔光指着小章鱼，兴奋地说：“哇，没想到小魔兽还挺可爱的。”
熊瀚提醒道：“那你还想吃‘章鱼脆脆饼’吗？”
林朔光：“大熊，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可晴感慨说：“原来魔兽也有好的呀。”
阮小蓓认同道：“对呀，魔兽也有好坏之分的。”
这句话被司糯听到了，冲着小蓓微笑：“小蓓，你说得很对哦。”
阮小蓓也回给司糯一个微笑。
姚辰舷拍了拍盛澄野的肩膀：“你不把他们叫出来吗？”
盛澄野冲着“蓝鲸舰”的客舱喊了一句：“你们都出来吧！”
五名船员畏畏缩缩地从舱内走出来，腿软地差点儿跪在甲板上。
盛澄野指着小章鱼，对他们说：“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保护这只小章鱼，知道了吗？”
瘦小的船员问：“这就是海霸的孩子？”
盛澄野说：“对。”
话音一落，五名船员对着小章鱼“噗通”一声跪下，高呼：“Moaili ichro viehali le mou la!”
众人：“…(⊙o⊙)…”
*
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
司糯对着食物的后背说：“盛澄野，谢谢你哦。”
盛澄野把身翻过来，看着司糯：“你最后跟幽冥章鱼说了什么？”
司糯说：“我告诉‘她’，我的食物很厉害的，有你在，‘她’的孩子会平安地长大哦。”
盛澄野“切”了一声：“我又不会帮‘她’照顾孩子。”
司糯却说：“但你为‘她’的孩子争取到了六个月的保护期。”
盛澄野说：“那你不能完全谢我，你还要谢谢崔副局长。”
司糯摇头：“我才不要谢他呢！”
盛澄野：“为什么？”
司糯回想了一下，说：“因为他凶你！”
盛澄野乐：“还挺记仇。”
司糯得出来一个结论：“谁对你不好，我就对谁不好哦。”
盛澄野问：“司糯，你想对我好，那我是你什么人？”
司糯斩钉截铁：“我的专属食物哦。”
盛澄野又问：“除了是你的专属食物呢？我还是你什么人？”
司糯回答：“队长。”
盛澄野干脆闭眼：“睡觉。”
司糯：“食物，晚安哦。”
盛澄野莫名不想回答。
司糯：“盛澄野，晚安哦。”
盛澄野含糊着说了一声。
司糯：“食物，我没听清，不算哦。”
盛澄野妥协：“晚安。”
司糯抱着食物的胳膊，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外城海域的霸王（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