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可逆》豌杂面

1、第 1 章

　　《宇宙可逆》

　　第一章：初遇

　　夜里的雨从下午就没停过。
　　整个城市像被一层湿漉漉的纱布笼罩，霓虹和广告屏的光透过雨幕，被冲刷成一片模糊的色块。地铁口外的台阶积了一层浅水，人们踩进去，带着急促的脚步声与水花，一股脑挤进车站。

　　姜芜站在人群里，肩膀被撞了几下，也没抬头，只是把双肩包往前拢了拢。她习惯在人群里保持一种微妙的“空隙”，不太与人正面冲撞，也不刻意回避，就像一道影子。

　　刷卡过闸机时，她空着的那只手里攥着一枚硬币。那是她从小留下来的习惯：无聊、紧张或需要思考的时候，就让硬币在指尖滚动。冰凉的触感能让她保持一种莫名的清醒。

　　车站的广播报着下一班车即将进站的声音。人群向前涌去，姜芜被推搡着走到站台边缘。风夹着潮湿的气息从隧道里涌出来，她下意识抬头，看到灯光刺破黑暗，列车轰鸣着驶近。

　　?

　　车门打开的瞬间，所有人一窝蜂涌进去。
　　姜芜被挤得有些狼狈，背包被推到一边，她腾不出手，只能紧紧握着掌心的硬币。等到勉强站定时，她才缓了口气。

　　地铁车厢里弥漫着湿气，空气里混杂着雨水、香水和塑料雨衣的味道。她靠在门边，耳机里流淌着轻快的鼓点。

　　就在这时，她余光注意到一个身影。

　　——一名女子站在人群里，不高不矮，穿着黑色衬衫和深色长裤，外套搭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拎着一把没收起的伞。伞骨滴着水，落到地面时溅起细小的水点。

　　她没有耳机，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低头看手机，而是安静地站在角落，视线平静地望向前方。人群的嘈杂与她似乎没有关系。

　　姜芜不由自主多看了一眼。
　　那女子的气质像一块冷铁，简单、干净，却格外引人注意。

　　?

　　地铁猛地一晃，车厢里传来压低的惊呼。
　　姜芜手里的硬币没攥牢，顺着指缝“叮”的一声滑落，在地上滚动，沿着车厢地板画出一道弧线。

　　她弯腰去捡，却被人潮挤到一边，动作有些笨拙。硬币顺势滚到那女子脚边。

　　女子低头，俯身，利落地拾起。
　　她抬起眼，视线正对上姜芜。

　　短暂的静默。
　　地铁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压下来，周围的喧嚣像被拉远。

　　女子把硬币递过来，语气平静：“掉了。”

　　姜芜伸手接过：“谢谢。”
　　她的声音有点哑，带着雨夜后的疲惫。

　　女子只是微微点头，便收回手。

　　?

　　列车继续前行。
　　灯光在隧道里忽明忽暗，车厢里的人大多低着头，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屏幕或耳机世界里。

　　姜芜指尖摩挲着那枚硬币，忍不住又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女子站得很稳，即使地铁转弯，她的身姿也没怎么晃动。她似乎习惯了这种城市的拥挤和颠簸，眼神却始终冷静。

　　姜芜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看起来不像会属于这群人的。

　　广播里报站的声音响起。
　　地铁缓缓减速，人群开始骚动。

　　姜芜背着包，跟着人潮往外走。雨水的气息再次从开合的车门扑面而来。

　　她没有回头去看那个女子。

　　?

　　出站口的雨依旧没停，雨滴砸在伞面和人行道上，溅起密集的声响。路边的霓虹广告反射在水面上，像被撕碎的星光。

　　姜芜撑开一把旧伞，撑到半途，伞骨突然“咔”地一声，卡在一边。她叹了口气，侧身躲进屋檐下。

　　不远处，一个黑色身影从人群里走出。正是地铁上的那名女子。
　　她没有伞，肩膀和发丝都被雨打湿，却没有显得狼狈。只是径直穿过雨幕，步伐沉稳。

　　姜芜隔着人群看着她走远。
　　雨夜的街道上，车灯和路灯交织，影子拉得很长。

　　?

　　后来很久，姜芜都会想起这个场景：
　　一个雨夜的地铁站，一个陌生人替她捡起硬币，然后消失在城市的雨幕里。

　　一切都短暂得像一次偶然的碰撞。

　　可在姜芜心里，却留下了一种说不清的印象。
　　像硬币旋转时短暂闪烁的光，落地后再也捕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