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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又陷重围 ...

  •   顾玄己被无端一顿训斥,呆在原地,愣了好久。一看这身上新衣,乃是人家所买,这琼雪剑虽是靳老汉之物,但若无这灰衣女郎之命,靳老汉断不会割爱,且不说还欠人家七十两银子,不,七十二两,正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话一点都不假,哼,去便去,能怎样?我七尺男儿,堂堂丈夫,还怕你不成。当即道“那走吧”。
      灰衣女郎见激将有效,得意一笑。
      二人并肩而行,夕阳余晖,穿过屋檐缝隙,洒在二人身上,灰衣女郎见顾玄己不说话,便问道“你怎不问我名字”?
      顾玄己道“我想我问了,你若不告知,我情何以堪”?
      灰衣女郎道“你这人扭捏拧巴的紧,我名谢寒衣”。
      顾玄己道“名字却好,寒衣,有古风诗意”。
      灰衣女郎道“多谢谬赞,玄己不是你真名吧”?
      顾玄己笑笑不说话,转眼间已到一小客店门脸前,便徐徐而入,进得店中,灰衣女郎谢寒衣对掌柜道“要两间客房”。
      堂倌带了二人上楼,各进房间歇息。顾玄己坐在椅上,正研究日间买的洞箫,忽听到敲门声咚咚作响,打开一看,却是谢寒衣,笑靥如花,道“劳烦顾大哥去买些吃食来”。
      这一声顾大哥叫出来,顾玄己猛然一激灵,端视谢寒衣,问道“你生病得癔症了”?
      谢寒衣白了一眼顾玄己,道“你才有病,这小客店不带饭食,须到外头去买”。说完,丢给顾玄己数两银子,转身离去。
      顾玄己望着手中银子,苦笑不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身上是一文钱也无。下了楼,出门而去。
      谢寒衣坐在楼下堂桌边椅子上,手撑杏腮,不知在想些甚么,掌柜搭讪道“实是抱歉,小店不带饭食,不过令兄长已去买了,应该很快回来”。
      谢寒衣瞋目竖眉,道“谁说他是我兄长,掌柜,望你慎言”。
      掌柜委屈道“二位尊客要了两间房,定然不是夫妻,不是夫妻,只能是兄妹了”。
      谢寒衣道“好好做你生意就是,少管闲事”。
      掌柜见谢寒衣凶神恶煞,吓得不再多言。不多时顾玄己带了饭菜进来,二人在堂桌上,吃了起来。顾玄己直吃了两碗饭,好些菜,谢寒衣饭量却小,只吃了几口。
      吃了饭,叫掌柜收了桌,上楼休息。顾玄己摆弄洞箫,吹了起来,箫声苍凉哀伤,时扬时抑,时紧时慢,仿佛有无限心愁难以诉说,悲凉怆然,让人听了不禁难过。忽又转为高亢嘹亮,杀意沸腾,愤气满腔,好似让人突遇冬雪寒霜,措手不及,直如剑割春叶,刀划秋水。一曲已毕,只听到身后有叭叭鼓掌之声,扭头一看,正是谢寒衣,她不可思议道“顾大哥还懂音律”?
      顾玄己道“闲来无事,消磨时间而已”。又接着道“今晚我出去一趟,还了你银子,明日便要告辞了,我还有事要做,不能耽搁,不过还是要感谢你盛情款待,赠衣卖剑”。
      谢寒衣神色顿时黯淡,嘴角嗫嚅,想说些甚么,却说不出来,好一会,才说道“谁要你还钱,就当是你路费了,再说,你想走便走,给我说甚么”。说完就走,头也不回。
      顾玄己不明所以,关上房门,心道,女人真奇怪。叫堂倌打了热水,擦洗了身体。时虽立秋,却是闷热,将窗户敞开,只见天色将黑不黑,晚霞映了半边天,照的远处群山红彤彤的,正是天阔云低秋意浓,半边残阳覆玉峰,叹一声“好美”。又想起姚素君来。
      上天实是剥夺了他太多东西,他一岁丧父,七岁丧母,授剑传箫的恩师,也早早离他而去。为了活下去,流落街头,偷鸡摸狗,受尽凌辱,等长大些,虽有武艺傍身,但身上那丝自卑敏感之性始终抹之不去。
      遇到姚素君之后,他又感谢老天馈赠他的实在太多,心里装着她,他便觉得这冷漠复杂的人世间尚有留恋之处,前行路上,也不孤单了。这些年来,东奔西走,风餐露宿,一天好日子也不曾活过,但只要想起她来,心里甜丝丝的,平静又喜乐,只觉得这些难以忍受的苦难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风霜罢了。
      神思恍惚间,沉沉睡去,不到一个时辰,复醒过来,枕头之上,已被泪水浸湿。这时谢寒衣敲门送了壶茶进来,看见顾玄己脸有泪痕,惊问道“你怎了”?
      顾玄己背过身去,道“没事”。
      谢寒衣道“是有甚么伤心事吗”?
      顾玄己不回话,只是呆呆站着,谢寒衣悄立半晌,欲言又止,缓缓退出。
      一阵晚风自窗外吹来,凉爽益人,顾玄己坐到床上,运练起功来。不知不觉间,已到子时,此时万籁俱静,苍茫无声,房间里没点蜡烛,昏黑一片。忽听到楼下店门被人一脚踹开,不及细想,顾玄己揽了剑,出门查看,从上往下一瞧,好巧不巧,又是捕风捉影兄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时谢寒衣也开了门,探出身来,向下张望,惴惴不安的牵着顾玄己衣袖。捕风捉影兄弟说话盛气凌人,道“本想捉拿拜日教妖女,不想你这顾贼子倒粘着她,也好,买一赠一,一并捉了就是”。
      顾玄己见这二兄弟这般神色语气,与在铁器铺时截然不同,略一思量,道“原来二位是找了帮手来的”。
      捕风手唐无忧怪笑一声,阴阳怪气道“顾大侠剑法高超,自然是要热情招呼才对”。说完,盯着谢寒衣,目光之中流露出淫邪之意。
      顾玄己未及答话,忽地嘭得一声,房顶破开一个大洞,两道身影从天而降,二人落定,站在顾玄己谢寒衣不远处,一人,正是蚍蜉六使月上飞曾伯瑞,另一人,顾玄己却不认得,但此人腰别一对判官笔,豹头虎目,络腮大胡子,如若猜的不错,便是蚍蜉三使卧涧虎秦中阳了。
      见了曾伯瑞,顾玄己道“你这老杂毛伤好得倒快”。
      曾伯瑞面有惧色,道“看你能狂妄几时,今夜集我四人之力,擒你如杀鸡般简单”。
      卧涧虎秦中阳双手抱胸,高声大嗓道“我道断江截流是个甚么人物,原来却是个清秀小白脸,也不知是否名副其实”。
      顾玄己道“你待会便知”。话虽说的硬气,心里却犯起嘀咕,蚍蜉四大高手齐聚于此,捕风捉影二人武功虽略逊曾伯瑞秦中阳一筹,但亦不可小觑,且还不知身边这位谢姑娘高低深浅,今夜,说不好要折戟于此了,不过堂堂七尺须眉,即便去死,也要轰轰烈烈,气吞山河,不枉人间走一遭。要是能带走一两个陪葬,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寒衣笑着瞧了顾玄己一眼,从袖中掏出一支峨嵋刺,目光坚定,神情刚毅。捕风手唐无忧见此,笑道“小姑娘家,舞刀弄剑可不好”。
      唐无忧话没说完,卧涧虎秦中阳已飘然冲来,判官笔直点顾玄己气海穴。
      顾玄己却早有预备,不慌不忙一剑刺出,正对秦中阳判官笔尖,剑笔一撞,顾玄己纹丝未动,秦中阳后退两步,顾玄己直欺而上,连出三剑,一剑快似一剑,势如破竹,皆朝秦中阳周身要穴而去,秦中阳舞弄判官笔,堪堪护住,心中惊叹。曾伯瑞哪能按捺得住,亦提剑奔顾玄己而去。
      这边唐无忧早已对谢寒衣出手,一掌拍出,却朝谢寒衣胸脯拂去,猥邪奸笑,道“小娘子腰细臀大,胸丰腿长,真乃极品,哈哈哈哈,不如随了我,定教你如仙欲死,快活升天”。谢寒衣暴怒,从小到大,何曾听过这等污言秽语,峨嵋刺朝着唐无忧太阳穴戳去。捉影手唐无虑正欲帮忙,唐无忧却道“你且去帮助三使六使,这小娘皮自有我对付”。
      顾玄己陡然间以一敌三,压力倍增,精神愈长,琼雪剑神出鬼没,攻敌之必救,剑势翻起玉龙,舞起金凤。蚍蜉三人攻势虽急,一时半会,却也奈何不了顾玄己。
      顾玄己正与三人斗得酣畅漓淋,只听捉影手唐无虑叫道“这贼子有一剑招,极其强猛,三使六使须得小心”。这边曾伯瑞附和道“不错,上次我与大使二人合力,竟败在这剑招之下,二位务必谨慎些”。卧涧虎秦中阳此刻已是心服,早先心中还有轻视顾玄己之意,现三人围攻,这顾贼子左突右挡,竟能立于不败,对曾伯瑞唐无虑二人之言,已信了八九分。顾玄己听了这二人话,心道正是他本命绝学二剑招,断大江,截海流。
      顾玄己一剑挑开判官笔,曾伯瑞长剑已朝胸腔划来,眼看剑锋近在咫尺,心意一动,使出一招借力打力,翻转臂腕,引着曾伯瑞长剑朝唐无虑咽喉割去。唐无虑惊了一哆嗦,使出邯郸步向后横移数尺。顾玄己趁此间隙,一招潜龙伏渊,直向秦中阳削去。
      秦中阳举判官笔格挡来剑,却不料这剑于半空之中改削为刺,一剑刺来疾如电火,却无声无息,空气之中一点涟漪也无,好似时间静止般,眼睁睁的看着这剑朝脖颈刺来。绝境之下,秦中阳力运功法,奋力向后一跃,已是晚了半步,脖颈已被剑锋割破,虽不致命,却有鲜血渗出。
      顾玄己数月来几番大战,皆是穷途末路,死里逃生,但祸兮福之所倚,否极泰来,剑法倒是愈加精进,对剑意剑势领悟愈深。若是数月前,这一招潜龙伏渊,定然伤不了秦中阳。
      被一剑切伤脖颈,秦中阳怒发冲冠,又羞又恼,嘶吼一声,又扑了上来。
      客店里十数位旅客及掌柜堂倌,尽被惊醒,皆吓得蜷缩床头,不敢出门。
      顾玄己此时愈斗愈勇,由下风转为均势,心中甚是惊奇,自己剑法竟高深了如此之多?窃喜间忽听到一身惊呼,余光瞥见谢寒衣被唐无忧一掌击倒,心中顿时担忧起来。更无多话,一招断大江,冲着三人使去,剑气荡漾扩散,仿佛能割裂虚空,碾碎俗世,凶暴至极。
      三人中唐无虑见过这一剑,深知这招剑法威猛霸道,无可匹敌,心中骇悚,对着曾秦二人喊道“速退”。却还哪里来得及,曾秦二人被剑气击身,吐血捂胸。
      毫无犹豫,又对着唐无忧发出一招截海流。
      琼雪剑如流星撞月般飞射而去,穿梭重重空间,钉向唐无忧后背。
      此时唐无忧直勾勾的看着谢寒衣,苍蝇搓手,神情贪婪,仿佛要吃了她般,道“小娘子真长到了我心坎上”。猥亵之手,慢伸而出,色欲灌脑,怎能注意到身后飞剑,只听到唐无虑竭力叫喊一声“兄长小心”。待唐无忧回过头来,只见一缕青光疾闪而至,不及躲闪,贯胸而入。
      捕风手唐无忧,胸前插着琼雪剑,直至没柄,剑锋透背而出,眼睛瞪大,倒地而死。
      顾玄己使完这两剑,内力枯竭,浑身发软似虚脱般,再也站立不住,坐到在地,嗖嗖两声,两枚柳叶镖朝背后射来,顾玄己听得见,却躲不开,有心无力,任由两枚柳叶镖插入自己后背。
      唐无虑早在翼城县破庙便已领教过断大江,故时刻谨慎防范,所以他受之伤,比曾秦二人稍轻,这时见兄长惨死,满腔怒火,拼尽全力发出二枚飞镖,正中顾玄己后背。
      顾玄己顿觉疼痛难忍,挣扎着站起来,去拔唐无忧胸口插着的琼雪剑,这时只见谢寒衣也踉跄着走过来,泪花晶莹,甚么话都不说,一把拥住了自己,仰望着他,眼含无限柔情,紧紧的不愿松开。
      顾玄己见她含情脉脉的瞅着自己,又愈抱愈紧,颇觉不自在,正欲推开,只听叮的一声,只觉背后插着的一枚柳叶镖又深入了几寸,原来,秦中阳强运内力,将判官笔掷出,正好击中顾玄己后背那枚柳叶镖尾。
      顾玄己感觉一阵疼痛之感入骨钻心,头昏欲睡,脚步虚浮,朝前倒去,却将谢寒衣压在身下。看着她吹弹可破,秀丽娇美的脸颊,瞬间清醒。
      他又坐了起来,环顾四周,难道,今夜真要死在此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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