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那一夜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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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光打在唐桥的脸上，慢慢缩小，“咔嗒”一声，房里的光消失。
她终究没有回头，跨出了房门。
房门再次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慌张地夺门而出，焦急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
江渝被揽入怀中，她的双眼被遮住。
“不好，江渝，不好，我过不去。”
海浪一波又一波，荡回那一夜。
快艇即将起航，唐桥躲开了和朋友聊天的江渝，拨通了手里的电话，电话那头没响几声便被接起电话。
“小唐。”江振华率先开声，语调上扬。
“华叔。”唐桥开口有点犹豫，“您收到我的短信了吗？”
“收到了，我现在去接你林姨。”
“华叔，我父亲他。”
“哎呀，小唐，商场上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我和你父亲能解决。”江振华爽朗开口。
“好的，晚点见，华叔，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的唐桥稍松了口气，手上起了薄汗。
今晚的游艇会是父亲安排的，一开始唐桥不断推脱，没想到父亲找到了江渝。
不知父亲跟江渝说了什么，但看到江渝手上戴着他母亲的手镯，他便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想法。
唐桥的父亲很久以前便买了个小岛，倒是个隐秘的惊喜之处。
一个月以来他便不断来回于小岛和陆地，当然这一切都瞒着江渝。
奔波于工作和求婚策划，唐桥有些疲惫内心却激动不已。
不久前他邀请了江渝的父母朋友，安排他们从另一个码头坐船去小岛。
得到江渝父母同意后，唐桥悬着的心微微安稳。
浓烈香水味刺激唐桥的鼻腔，他不禁用手掩住了鼻子，皱眉看着款款而来的周玲。
令人不适的烈焰红唇轻启：“唐医生，恭喜成为新城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
唐桥礼貌的道谢，身边很多传闻自己的副主任是他父亲的安排。
他懒理身边的谄媚，思绪飘远，这个月为了瞒住不远处那个小机灵鬼花费他不少力气。
他已经在想象江渝脸上的表情，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弯了嘴角。
“唐医生，你在笑什么？”黏腻不舒服的声音传来。
唐桥别过眼，没有回答。
往下望去，搜索不到想要看见的身影，心中莫名不安。
立即拿起手机，拨出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海风忽至，狠戾呼啸，刹那间，整个船体左右晃动，传来连连尖叫声。
唐桥紧握扶手，不等回神，耳后突然传来呼救声。
心有不安，唐桥快速往嘈杂声方向跑去。
“唐桥，你爸，快，快。”只听见唐夫人着急的呐喊，与平常端庄优雅判若两人。
躺在地上的唐山已经陷入昏迷，脑后血染一片，周亮正在用船上的应急箱给唐山做头部包扎。
“救援什么时候到？”唐桥问站在一旁的船长。
“10分钟。”船长紧张回答。
“爸，爸？”唐桥轻拍打着父亲的肩膀，“意识丧失，无呼吸，脉搏消失。”
“船上没准备AED？”周亮严肃道。
船长听到周亮问话，一脸担忧的摇了摇头。
“唐桥，你在干嘛？快救你爸啊。”唐夫人语气着急命令道。
“都走开。”唐桥忍不住怒意。
所有人都被唐桥吓了一跳，尤其是站在身前的唐夫人。
她双拳紧握，不敢再开口驳斥。
唐桥低着头做着心肺复苏，汗滴布满额头，沿着瘦削的下颚滑下。
轰鸣的医疗直升机在不远处的空地停下，唐桥、周亮还有担架上的唐山快速消失于那片空地。
“唐欣，你在找什么？我们要赶去医院了。”唐夫人一脸怒意。
唐欣一脸愁容快速跑下船搀扶着母亲上车，不远处的周玲握着一个手机紧跟其后。
急诊室门口，脸色煞白的唐夫人依偎在自己女儿怀里，手里不断转动着佛串。
周玲怀里响起的手机铃声令唐夫人烦躁不已。
“小玲，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关掉，让人不舒服。”唐夫人强忍不满道。
周玲则一脸无辜，故作抱歉道：“唐伯母，这是唐桥的手机，刚刚情急之下掉在地上，我不好擅自挂电话。”
果然如周玲所料，唐夫人一听是唐桥手机便立刻夺过。
屏幕上显示着一颗红色爱心，唐夫人满脸气愤接通电话便怒狠狠的破口而出。
“江渝，你怎么回事？打那么多电话，你家是死人了吗？那么着急？唐桥的父亲正在手术，你有点良心就不要打电话来打扰了。”
不等电话那头开口唐夫人便挂断了电话。
“妈，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唐欣皱眉带着斥责的语调。
“你爸还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她有什么事不可以以后再说？”女儿的话让唐夫人降低了声调但仍然十分气愤，她将手机直接关机，顺手塞回周玲手里。
唐欣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担忧，刚刚唐桥上飞机之前专门叫自己帮忙找一下江渝，让她带江渝一起，可是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
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口询问：“妈，我刚刚看到你和江渝姐姐在聊天，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我管她去哪里，不知道。”唐夫人狠狠瞪了唐欣一眼。
这个插曲快速消散在手术室门前，而坐在一旁的周玲却微微上扬了嘴角。
手术灯灭，一脸疲态的周亮走出手术室。
唐夫人在唐欣的搀扶下快速走上前。
唐夫人开口之前，周亮率先开口打断：“是这样的，颅内积血已清除，但手术中有些突发情况，现在各项指标都不稳定，病人直接送去ICU了，需要密切观察。”
周亮一口气说完，轻轻向唐夫人点头致意，抬步准备离开。
唐夫人脸色苍白，快步上前捉住周亮的衣角，语气难听地质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唐桥呢？他在哪里？让他来跟我说。”
周亮顿住脚步扯开了衣角，开口时多了些冷意：“唐夫人，我们都是专业的医生，所有人都竭尽全力去救治每一个病人。唐桥在高压下完成了七个小时手术，手术室里不只是您的丈夫，更是唐桥的父亲。”
唐夫人还想开口，却被一旁的唐欣制止，快速拉起母亲的手离开。
周亮摇摇头，不禁心疼自己的好友。
哗哗的水声从淋浴室传来，安顿好病房内的父亲，疲惫瞬间袭来，脑袋空白，他一手撑着墙，站在花洒下，任由水珠不断冲刷自己。
唐桥紧闭双眼，手术台上的画面回到脑子里，父亲的性命就在自己的手中，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好的父亲，但绝不是一个好丈夫。
记忆闪现，父母拳脚相加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他摇了摇脑袋，脑袋中出现了一个脸庞，浮躁的心稍稍安稳。
思绪至此，唐桥快速穿好衣服，不断搜寻自己的手机，消失的手机让他内心更加不安。
打开房门，迎面撞上正准备敲门的唐欣。
“江渝呢？”唐桥立刻开口询问。
唐欣一直很害怕唐桥，有些磕巴：“我在船上没找到江渝姐。”
唐桥侧身想走，却被唐欣止住：“哥，那个，你手机。”
“我手机在哪？”
唐桥严肃的语气让唐欣鸡皮疙瘩全起，她低着头，支支吾吾道：“那个，小鱼姐姐，她，她，好像。”
“快说。”一听到江渝二字，唐桥脸色大变，提高了音调：“小鱼怎么了？”
“小鱼姐姐一直打电话给你，可能有什么事？”唐欣闭着眼睛一鼓作气说出来。
“我手机呢？”依旧严肃并带着急切。
“在那个周玲那里，她好像在休息室。”唐欣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厌恶说着，她从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女的，尤其是她刚刚刻意向她妈告状的举动更是让人心生厌恶，“那个女的她刚刚故意接听你电话。”
唐桥脸色一变，怒意直冲心头，他立刻往休息室跑去。
“你他妈别让我知道你是谁。”楚静气愤的声音透过电话穿过休息室半掩的门缝传入唐桥耳里。
休息室内传出一声轻笑。
唐桥推门而入，冷着脸，眼底夹杂着戾气：“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不等周玲开口，唐桥一个箭步冲上前夺过自己的手机。
翻看手机通话记录，面色骤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了？”唐桥沉声道。
一丝寒意爬上周玲的心头，唐桥脸色阴沉可怖，他眼神带着狠戾，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自己开膛破肚。
眼中精光一闪，周玲皱着眉，细长眼眶立刻红了。
抿着嘴十分委屈道：“刚刚里面的女的好凶，说要找你，我认为还有什么事比救你父亲还重要呢？”
下一瞬，唐桥夺门而出。
车窗大开，呼啸而过的风却无法使唐桥冷静下来。
握着方向盘的手竟不自觉颤抖，路上他不断拨打着江渝的电话，换来的只有冰冷的忙音。
江渝身边所有人都无法联系上。
清晨那丝雾气无法掩盖在路上疾驰的痕迹。
一个急刹，轿车着急的停下，推开门，脚下一个踉跄，他单膝跪摔在地上，手上微微擦伤。
抬起头，眼前的画面莫名让他背后一凉，诺大的别墅大门敞开，灯光大开却空无一人。
他迫使自己站起，双脚竟有些发颤，走上前，大厅中胡乱的几条水痕下，刺目的血迹滴扎进他内心。
他捂着唇，眼里只有惊慌，手中拨打电话的动作不停，可是每一通都如石沉大海。
他一手扶额，脑里万千思绪，不安和恐惧通通爬上心头。
“小唐？”张妈拿着拖把走下楼，试探的询问。
“张妈？”唐桥着急地喊出声，“这，发生什么事了？小鱼呢？”
不远处的张妈立刻红了眼，张妈在和达叔工作几十年，已经算是江渝的家人了，家道中落也只剩下两人留在家中。
“小姐，她......”张妈擦拭眼泪哽咽着。
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
接通的瞬间唐桥脱口而出：“小鱼？”
电话那头却传来唐夫人的声嘶力竭：“唐桥，你还去哪里？你爸都快不行了，快点回来。”
“小唐。”身后出现熟悉的声音。
唐桥还未放下手机，一脸悲伤的达叔有些憔悴，他缓缓从门外走来。
语气抑不住的忧伤，抿了抿唇：“你还是去看你父亲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达叔，小鱼怎么了？她在哪里？”唐桥满脸疑惑。
“家里出事了，小鱼她，不太好，她在南城医院。”悲伤的留下一句，肩上一沉，达叔轻轻拍了拍唐桥的肩膀，随后往大厅走去。
眼前一片阴霾，汽车不断左右穿梭，直到分叉路口前，唐桥犹豫了，刺耳的喇叭声传来，他选择了右转，汽车朝父亲所在的新城医院疾驰。
此刻，唐桥从未想到，这一个选择竟让他失去江渝七年，失去自己七年。
作者有话说第8章 那一夜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