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崆行》恨屏岁香

5、张幼仪现

　　此时，春洵记藏库。
　　“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搞了半天全是胭脂水粉金银珠宝，真不知道那几个雇主抽什么风叫我来看春洵记的藏库，这样的目的真的一点也不合我江洋大盗的身份好么。”
　　幽暗的藏库里，借着火折子的光能隐隐看清来人的轮廓，柳眉凤眼，青年俊朗。
　　黑衣夜行，尚清风。
　　尚清风左找找右看看，就差把整个藏库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将里头的格局记在脑子里后，秉持着他们这行一贯贼不走空的规矩，抽着嘴角就近拿了一串珍珠项链，寻思出城门再把东西典当了，换来的银子随便去救济个好人家。
　　虽说尚清风是个贼，但也是个有格调有档次的贼，世人皆知，尚清风虽然干这鸡鸣狗盗的勾当，但从来不为着金银去，于是流传的版本是。
　　“不好啦不好啦，成家丢账本啦。”
　　“哎哎哎，你听说了吗？皇宫那丢东西啦！还是皇帝老儿御用的夜光杯呢！”
　　“你那都是什么陈年旧事了，我这有个新消息告诉你，知道宋小姐吧，就那个端庄的名门千金，我小舅子在宋府当差，听说昨夜啊，宋小姐丢了个香囊，还是贴身携带的。”
　　……诸如此类。
　　尚清风表示他喜欢猎奇确实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最后一件还真就不是他干的，他可不会吃饱了撑的闯一趟世家门阀，结果只为了一个女人家的物件。
　　这屎盆子扣的，太没技术含量了。
　　尚清风正要离开时，谢崆终于追了过来，作为一个凭匿息功夫起家的，谢崆赶来的第一时间尚清风自然有所察觉，凭他尚清风的功夫，若说是被旁人看出是不可能的，连皇宫的侍卫都抓不到他人，故而赶来的也不可能是侍卫，只能是偶然撞上的，他倒没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只是想看看哪个倒霉蛋半夜三更不睡觉还出来四处闲逛。
　　于是也不急着走，把嘴里一直刁着的一根鲜嫩的青草取下，眼神眯着看向门口。
　　“小兄弟也别躲躲藏藏的了，怎么着，这大半夜来找哥哥，是想和我彻夜长谈不成？我尚清风竟有如此魅力，真是可喜可贺。”
　　谢崆嘴角一抽，显然是没想到有比他平日里还不要脸的存在，惯来都是他谢小侯爷去调戏旁人，这是第一回被人调戏了，还是个男人。
　　又听他话里的意思，再看看来人的装扮模样，向来挂着的散漫笑意也不由得收敛几分，尚清风一身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他从未和这样擅长轻功的人交过手，故而心下一时也没有把握。
　　“夜谈就免了，在下只是看到有人做贼心虚，在后院东蹿西蹿，心中疑惑特来看看。尚大侠这夜访的地方还真是一言难尽，难不成还打算窃玉偷香一番？”
　　谢崆表示，对付不要脸的，肯定得比他还不要脸，在这一点上谢崆独得真传，真心没怕过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兄弟好生有趣，只不过春洵记也是女儿家的地方，且从不对客人开放后宅。小兄弟客居此地，莫不是和春洵记的东家有一腿？我瞧那雁回姑娘模样标志，想必和小兄弟定是般配的，届时那喜酒，可别忘捎给哥哥一杯。”
　　尚清风仰天一笑，凤眼挑起。
　　“天色不早，哥哥可就不陪你玩了，临走之前送你个大礼。”
　　话毕，尚清风火折子往地上随意一扔，火舌便迅速蔓延开来，朝谢崆挥了挥手，便旁若无人地推门而出。
　　留下谢崆一人……风中凌乱？当然不能，谢崆愣了一瞬，可好歹也是个反应快的，飞奔出去取水救火，恰好碰见看到火光赶来的侍卫。
　　这一场火闹得大，你来我往地就把后院里的人全都惊醒了，最先赶来的能主事的便是披着披风的雁回。
　　看到这副惨状，再看看恰好出现在案发现场，作案条件充足的第一嫌疑人，心下一急，不由疾言厉色起来。
　　“谢公子白日里随先生做客，雁回出于一番好意留您在此地歇息，不想却生出这档子事，谢公子又大半夜不睡，那般恰好地出现在此地，于情于理，雁回都得先考虑谢公子，不知您可否解释一下？”
　　谢崆见到来人，再看神色，便暗道一声不好，倒也不怪雁回话一出口冤枉他，这事搁谁头上都是个背锅侠的命。可坐以待毙不是他谢崆的作风，先不管旁人信不信，解释一句为后头调查铺垫一下也好。
　　该死的尚清风。
　　“雁回姑娘，我今夜迟迟难眠，故叫我的小厮取来白日里买的酒，举杯对月而饮，恰看到贼人出没，一路追踪到此地，奈何我武功不济，这也是整个宛城的老百姓都知道的，故而没能捉拿贼人。”
　　谢崆一板一眼地叙述，语气倒诚恳，可有无人信又是个问题，毕竟雁回一行人先入为主的可能性很大，届时若没有证据，要说服他们，简直难上加难。
　　就在二人对峙之时，甘元春也赶到了现场，刚到便听到谢崆这一番话，再看看此时二人的情境，联想到听到的消息，心里当即有了猜想。
　　“雁回，我相信谢兄说的是实情，你且先派人将火灭了去休息，明日一早再查尚不迟。”
　　甘元春对着雁回吩咐了这一句，谢崆的眼神倒更加晦涩，雁回则是有些不敢置信。
　　“公子，雁回知道您与谢公子关系甚笃，可也没必要如此肯定，这事事关重大，雁回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还请公子宽恕。”
　　听到雁回反驳的这话，谢崆眼神一厉，好家伙，这一句是把他和甘元春都押进去了。若这事迟迟查不出是哪个干的，最后的锅还得他谢崆来背，届时他谢崆是手脚不干净，甘元春便是识人不清，好一处玄机，想来这雁回也不是吃素的。
　　若这样一算，甘元春倒不像是春洵记的人。
　　“不是他做的。”
　　三人争执不下之际，一声破空而来，叫众人皆是一顿，复而看向房顶上的人影，那人影也在众人目光下轻巧落地，借侍从们举着的火把的亮光，可以清楚地看到来人。
　　是个模样姣好的少女。长发没用那些个乱七八糟叮当响的簪子步摇，反而用了个赤色玉带扎起，一身恰恰好到脚腕的戎装，配上长靴，显得干净利落。
　　再把注意力放到少女的话上，显然这少女是知道些什么的，雁回向前，示意这少女接着说下去。
　　“我也是追着尚清风赶到这儿的，你们春洵记的事情自然不能让无辜的人来认，我师兄已去追他了，几位大可放心。”
　　“若几位还觉得我的话不够分量，或者是认为我有信口雌黄的可能，那这般说，”
　　“我是张幼仪，我师兄是秦河。”
　　在介绍时但凡敢用‘是’这个字的，若不是闻名天下，便是对自己有极大自信的，眼前的少女显然属于前后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