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知新》羡桥

5、第 5 章

　　日色渐落，时间线似乎被拉得格外漫长。
　　温如故慢条斯理吃完，将手擦净，才看向那已经气喘吁吁的少年们。
　　其实当中已有人想认错，但心里却碍于简新言家里的地位，怕被记恨，难以开口。
　　双方一时陷入僵持。

　　僵持间，暮色四合，一支蜡烛在桌上点亮，发出微光。终于有一个人体力不支瘫到了地上。
　　一片寂静，唯有微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那瘫在地上的学生发出的喘息声。温如故并不开口。

　　简新言终于是受不住这煎熬，径直迎上温如故的视线，咬咬牙，站出来一步：“这件事我是主谋，你让他们回去，做的错事我一个人承担。”
　　“听过这么一句话吗？帮凶往往比主谋更可恶。”
　　“邹恙已经不行了！”
　　“做了错事，就要承担后果。你们不懂这个道理，那我来教。”

　　邹恙狠狠喘了一会儿，扶着树身站起来，说：“小侯爷，我自己来说。”
　　他向温如故鞠了一躬，“先生，对不起，我不该……”说着说着，他的语调带了哽咽，眼眶发红，“我不该参与砍树，我知道这是书院的招牌，我以为有趣，我只想和你作一下对。我知道错了。”
　　温如故招手：“把他带过来。”

　　大汉扶着邹恙到桌边坐下，玉书早已备好热茶，小厨房里也一直温着菜。
　　“喝口茶缓缓，吃饭吧。”

　　温如故轻轻浅浅一句话，却让邹恙的眼泪一下落了下来，他抽噎着拾起筷子，往嘴里扒饭，“谢谢……谢谢先生。”
　　学生一个个认错，最后是卫宸。温如故只是照常让他们坐下，玉书也照常给他们布好菜，供他们吃饭。
　　待他们吃完后，又让大汉给他们送回去。
　　最后只剩下简新言。

　　体力再好，此时也撑不住了。已经过去整整一个下午，现在已至戌时，再过一炷香时间就到亥时了。
　　但简新言仍旧嘴硬，从邹恙认错开始，他就闷不吭声自顾自砍树，到现在劈下来的柴都有两三捆了。

　　温如故觉得自己熬不过他了，这具身体虽完好了，但仍旧虚弱，想了想，他决定主动出击。

　　“坐过来吧。”温如故拍拍身边的位置。
　　简新言呆立半晌，才慢吞吞挪过来坐下。
　　温如故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看着他喝下去，才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给你们这样的惩罚吗？”
　　简新言点头，“知道。”
　　“但是你不愿意低头。”温如故轻笑，“我是想看看你的极限究竟在哪里的，但是身体还是撑不住了。”
　　简新言看他一眼，温如故没管，只是接着说，仿佛是把简新言当成了倾诉的对象。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我也有过。我的经历你应该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老侯爷肯定和你提过，那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知道你年少成名，当朝历史上最小的状元，但却没有做官，当了一名教书先生。”
　　“你可知我为何不做官？”温如故反问。
　　简新言摇头。
　　“我有先天不治之症。”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简新言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可这些日子，我没觉得……”

　　“看不出来吧？”温如故哼笑出声，“刚考上状元时，皇上也没看出来。圣上命我去翰林院任职，那会我心有鸿鹄之志，便没告知我的真实情况。直到因太过忙碌，一日突然咳血昏厥过去。
　　“得知我的真实情况后，圣上便唤我去御书房，我多好面子，我不愿离职，宁愿拼尽这一身血肉也要实现自己的志向。是圣上惜才，放下自己的身段多次劝我，让我在此开了间书院，能使世间有更多有才能之人。”一次说了太多话，温如故轻咳两下，玉书忙把玉裘给他披上。
　　简新言抿唇。
　　“是圣上保全了我的脸面，今日我便不和你硬拼了，也保全你的脸面。”
　　“吃饭吧，把饭吃完就回去，时辰不早了。”温如故起身，又咳了两下，转身离开，背影竟有些单薄。
　　简新言望着温如故远去的背影，思绪回转，终于是低头把饭吃完。

　　温如故：我生了重病
简新言：愧疚，但好面子。
温如故：嘻嘻，我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