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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定归居 ...
两日后,金子奎、陈芳珍以及帮忙杀人埋尸的下人通通被告。
一开始金子奎和陈芳珍还不配合,嚷嚷着自己无罪。直到季缃隐甩下几张皱巴巴的纸在他们眼前。
上面的字用血写得歪扭不堪,但歪不过二人所做下的罪行。
整整四张纸写得满满,血字映照在太阳之下,惨不忍睹。
县令喝声道:“来人把这纸上的内容读给金子奎听!”
……
侍卫念到最后一张纸,顿住一瞬。纸上赫然写着一字———“罪”。
立即,一个持刀侍卫拿起纸一字字念起来。一条条的罪行金子奎羞愧难当,但仍打死不认。
“好,金子奎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那看你去那刑牢里待得了几日。”
霎时,全场寂静。乌鸦盘旋天上,凄惨鸣叫。
“金大哦不———何益,我看你还是招了吧,冤魂以血写冤怎会有假?”季缃隐站在一旁大喊,继而又说,“你所犯下之罪杀头不足以。”
他真替杜凝焉感到不值。
县令闻其名不对,问道:“此话怎讲?”
一名捕快上前鞠躬行礼,然后拔高嗓音,“禀告大人:通过调查,金子奎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已遭人毒手身亡。何益就通过一老者之手,脱胎换骨替代了金子奎。”
金子奎冷汗直冒,手抖个不停。陈芳珍如是这般,看着身旁面目狰狞的尸体,她怕得要死。
恐怕她还不知道,这并非她儿子。她早年生的是个女儿,这金海铉是金子奎同妓院其他女的所生。
烈日当空,他们三人齐齐晒在阳光之下,却又好像没在太阳底下。
最后,二人无词辩驳。
县令广袖一挥,一根写着“杀”的签字扔出,清脆响亮。
“当斩!”
———
季缃隐悠闲哼着小曲,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他走在街上,路过“古经年”的时候,噗嗤一笑。
房内的那一箱金银财宝化作烟灰,那块季缃隐变出的银宝变成咒符一张。
咒符破窗而出,利如剑坚如盾,千钧一发,季缃隐双指夹住。
他肚子突然咕噜叫起,打算去找个馄饨铺吃个饭。
他找到一家。馄饨才吃了一口,就听见隔壁桌胖子和瘦子在那窃窃私语,不知说了什么,那两人皆是神色如土。
“别说了,我连饭都吃不下了。”
“别,你听我说……”
后头的话,那两个男人说得极小声。
“说什么呢?与我讲讲呗。”季缃隐耐不住好奇。
胖子瘦子相视一眼,招呼季缃隐过去。
季缃隐坐在他们对面,“怎么了?怎么了?”
瘦子道:“你听说没,进来王富家孙子得了一种怪病,茶饭不思、心神恍惚的哟,脸白的跟鬼一样!”
胖子道:“就是就是,听说大半夜非闹着要吃生肉!逮着王富的手就咬下去,嘴里还崩出那么长的黑虫!”
说罢,胖子笨拙的比划了下虫子长度。
季缃隐假装吃惊:“哎呦!这么长。”
瘦子道:“怕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胖子道:“我看就是!”
季缃隐起身,“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哈。”
馄饨铺老板文大娘扯着嗓子,“季缃隐你又不给钱!”
“文妈!再赊一回!”
“得了吧你!”
……
说是有事,季缃隐却是奔着去找王富一家的。他这人吧好奇心重的出奇,俗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倒要见见这王富孙子是不是碰上邪物了。
王富家离这儿不远,季缃隐没走多久就到了。
刚到,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他家门口不知再看什么东西。
季缃隐上前一看:一位白胡子黄道袍的老头拿着一把假的不能再假的铜钱剑挥舞着,手握成拳,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他一掌拍在王富孙子王家福胸口。
王家福……毫无反应,依旧那副半死不活,白得跟死了三天似的模样。
“……”季缃隐无语。
“我刚已将内力传给你孙子,你把这把香灰掺水给他喝就好了,若还不好那我也无能为力。”
王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谢,颤手收下香灰,就差下跪磕个头了。
随后那老头咳了好几下,王富立即会意,那处准备好的钱财。
“且慢!且慢!”
季缃隐挤进去,高呼且慢。
季缃隐不同他们绕弯子,快声说:“你个死骗子!”
嘿!那骗子道士急了,那钱还没捂热呢!
“你血口喷人!”
“你骗人老人家!无耻!”季缃隐又说,“你看你这把铜钱剑光滑润泽,连锈迹都未有,并且你这剑柄打的是邪结而非镇结!”
铜钱剑柄的结一般分三种:邪结、镇结、阴结。通俗来讲就是招鬼的结、驱鬼的结、回览鬼生气遭遇的结。不过阴结早已失传,没人会打。
“这香灰随随便便找个寺庙都有。”
见被拆穿,老头丢下钱就跑。
“看吧,骗子一个。”
王富掩面而泣,哭喊道:“我孙怎么办啊……啊……呜呜呜……”
季缃隐捡起钱,还给王富,低声道:“我有一办法。”
王富立刻不哭了,赶忙把钱塞进季缃隐手里。季缃隐没接,而是说:“不用给我钱,以后管我一口饭就好了。”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季缃隐高喊。
“这病啊没法治,而且还会传染!赶快该回家都回家,要不然该被传染了!”
看好戏的人们听闻这一番话,都散了。
王富被他搞懵了,小心翼翼道:“你真有办法?”
季缃隐道:“有的,相信我!听说你孙子还吐虫是吗?”
王富道:“嗯,一条那么长的黑虫,了。大半夜还吵着闹着要吃肉,熟肉不吃,只吃生肉。还要了我一口,你看。”
王富捋起袖子给季缃隐看他手臂上的牙印子。
季缃隐却见牙印冒着黑气。
“你现在看到的一切正常对吧?”
“这……不就是一个牙印子吗。”
看来王富看不见黑气。
季缃隐掰开王富的嘴,“舌头发白,牙齿发黑,”他心中默念,“确乎是碰了邪物。”
“诶,您孙子今日都去过哪儿,你可知?”
“咳!这浑小子到处乱跑,一天天没个正形,我也不知他近来去了哪。”
“您孙子怕是撞了啥邪物。”
“啊!”王富急得焦头烂额,“你得救救我孙儿啊,救救他!”
“哎!您放心,我尽力好吧。”
季缃隐继续观察王家福,王家福正处于半昏迷状态。舌头露出一截,白的。脸也惨白无血色,指甲长而发黄。
季缃隐与王家福也算有过交集的酒友。虽说王家福浪荡桀骜,但清清爽爽,爱干净。现在指甲又长又黄,不大可能是王家福故意留的。
忽的,王家福不知抽什么风,开始疯了般大嚷大叫。
“肉!我要吃肉!给我肉!”
言毕,张嘴咬住季缃隐长袖一角。
“得罪了。”
季缃隐望了望王家福,一记手刀毫不留情。登时,王家福再度昏迷。
王富惊呼。
季缃隐道:“放心,不会死人的。”
两人就这么琢磨半天,时不时就蹦出一句:“这玩意儿到底跑哪儿去了?”
王富实在受不了了,嘟嘟囔囔,“你就算是说个成千上万遍我也不知———诶!我好像想起一个地方。”
季缃隐激动不已,“快说。”
“他昨儿跟我说要去什么……什么无定河喝酒。”
季缃隐扶额,青筋暴起,暗暗踹了王家福一脚。他奶奶的,无定河一群未转世的恶鬼,不咬死他都算好的了。还去喝酒?!
他暗骂,“气煞我也。”
王富还在刮肠搜肚。季缃隐单指聚集灵力,暗中给王富下了层“界”。
“得,我去无定河看看…….呃……你最好先找绳子把王家福给绑起来。”
想要先破邪,就得先找到下咒的鬼。
“嗯……昂……”
这无定河周遭鬼魂时常出没,阴晴不定。你的生死全凭鬼大哥们的心情了。若出言不逊、举止不当,轻则像王家福那样,重则万鬼啃食。
季缃隐没去过无定河,只不过听别人闲言碎语时了解一些罢了。凭着他们当时说得方路线,摸索前行。
经过三次鬼啃泥五次爆粗口,终是摸爬滚打地到了无定河。
他拨开杂草,迷雾重重。天半黑不黑,一渔夫划桨唱歌。不知怎的,季缃隐越听越头疼,竟跟着唱起来。
“前世孽,今世还,河道岸旁三徘徊,四十二者不轮回………”
“别听。”
一双温暖的手冷不丁捂住季缃隐的耳朵。清冷嗓音响起,孤傲冷艳的气质扑面而来。
季缃隐渐渐回神。他扭头,眼神撞入了一双寒潭,“多谢鹤寒君。”
“嗯。”
无定河漆黑无光,迷雾笼罩。划船渔夫不知去踪。
“你刚才看到了吗?”
“嗯。”
季缃隐被冷到。
“鹤寒君为何也在此?”
“镇鬼。”
“呃,好巧。我也是。”
“无定河,虚无缥缈的无,居无定所的定。来者定会被鬼气压镇,我来此协助你。”
“哦,”季缃隐拉长尾音,“多谢,多谢。”
回归正题,季缃隐低语,“前世孽,今世还,河道岸旁三徘徊,四十二者不轮回,有悔、有恨、有挂碍,难觅、难遇、难回头———”
季缃隐声音戛然而止,“四十二者不轮回。”他有点搞不懂。
“怪我无知,鹤寒君可知这歌谣有何意思?”
竹衼道:“四十二孤魂游荡。十颠沛流离,十家破人亡,二十与爱阴阳两隔,剩二男鬼因相爱遭世人唾弃。”
“这样啊……”
“可怜归可怜,不可藐视,其鬼力强大。具有迷惑人心的力量,使人陷入恐惧,或幻境。”
季缃隐眼神锋利,故意左脚绊右脚,往旁边摔。竹衼反应力强,单手接住季缃隐。
“咚!”
一把刀刃凭空飞来,深深插入树干。
“哎呀!哪来的刀?”季缃隐故作惊讶,可看不出有多惊怕,自然拔下刀刃,我在手中把玩。
竹衼曲臂拔弓。明明无箭,然则还是装模作样放开手。
谁知,下一秒以气化型,弓波急速划空击中隐匿在迷雾中的四十二只鬼魂。
恶鬼呻吟呼号。有的怒不可遏,张牙舞抓扑过来。
季缃隐趁竹衼不注意,手中的刀刃聚力扔出,给恶鬼了一个透心凉。
他熟稔掏出符纸,咬破手指,以血代墨。
季缃隐一转身,符箓飞出。靠拢恶鬼时,竟炸裂成碎纸渣!
“!”
迷雾之中刹那间飞来什么东西。季缃隐抬袖挡下,却还是遗漏许多,散在了脸上。
他闻见一股子味儿,说不上来。
下一刻,脑子就晕晕乎乎,径直倒下。
更咯~
在这里解释一下,由于竹子字无栖,而这个栖是多音字是xī也是qī,说明一下,读无栖(xī)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无定归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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