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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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哥。”
许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院门口，脸还有些红，“爷爷说后院冷，让你进来。他给你找了件袄子。”
说完一秒没停就回屋了，动作快到季燃怀疑她是否来过。
季燃感到有些好笑，
以前他在澧城，不是没见过一见到他就红了脸的。但害羞成这样的，这还是第一次见。
回了屋，许有德递给季燃一件发霉的青灰色袄子。
季燃一言不吭接了就穿。比起在李长军家，现在还能有件体面衣服穿，知足了。
“许愿，你今晚和许二狗一起睡。”
许有德一句话冷不丁响起。
一旁的许愿一听，眼睛都瞪大了，“我和二狗哥一起睡？这、这不合适吧。爷爷，我都15啦。”
季燃也愣了愣，“许爷爷，这不好吧，要不然你和许愿睡？”
许愿附和“对对，爷爷我和你一起睡，让二狗哥自己睡外边。”
许有德急眼了，冲着许愿骂，“对什么对，哦，让许二狗舒舒服服地单独睡里屋的炕，让老子和你挤一块？你俩搞清楚，这屋是老子的。”
最后总结式发言，“行了，你俩睡一块，别他妈找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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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凌晨两点，
许愿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脸上还有些发烫。
身旁的人隔了不到半厘米，身体散发出滚烫的温度，正贴着她的皮肤。
她觉得自己身体都要烧起来了。
15岁的少女，正是对性萌芽的时期。
她还记得那个从县里来的女老师讲过，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能睡在一起的。睡在一起会怀孕……
怀孕？
想到这里，许愿蹭一下坐了起来，
啊……这、这可怎么办呀，我和二狗哥睡一起的！！呜呜，我不会怀上小宝宝吧？啊呜呜呜呜！我不想我不要啊！隔壁的王小花，怀孕生孩子那天嚎了一晚上，我不想嚎一晚上啊呜呜！！
许愿娇小的身体又往床边外挪了几步，和季燃隔出一小段距离。
许愿和季燃盖着同一床被子。许愿这一坐起来，又往外挪一小段，零下十二度的冷风呼呼灌进被窝里。
季燃冷得闷哼一声，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只是脸朝许愿扬了下，
“怎么了？”
熟悉的干净而温柔的嗓音。明明现在是最冷的一月，这声音却像春风一样拂过心底，痒痒的。
许愿一听到，就想起了那声许愿妹妹，冷不丁又想起怀小宝宝这事，
脸更红啦！
她手指紧紧攒着被角，抽抽嗒嗒，“呜呜二狗……二狗哥，我、我好像怀小宝宝了。”
季燃额头上有几颗冷汗，朦胧中“嗯”了下，待反应过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许愿“哇”的一声哭了，“我！我怀小宝宝了！二狗哥，这可怎么办呀？怀了小宝宝，是不是就不能上学了，呜呜呜。”
对许愿来说，不能去村里那个初三还在教——啊波次地（ABCD）的学校上学，天都要塌啦。
季燃听完她的话，眉头拧得更深了，怀孕？15岁？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想再仔细问问，奈何背上跟油煎了似的，疼得让他实在分不出心思思考，只得说，“你别慌，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哥哥。”
许愿坐在炕上，娇小的身体还只穿了件单薄里衣，抖得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15岁的少女，身材已渐渐显现出玲珑的轮廓。
季燃别开眼，把她的那件碎花土黄色夹袄，给她盖在后背上。
许愿吸了下鼻涕，别别扭扭地接过。抬眸，一不小心和季燃对视了下，又飞快回避了对视。
不过只那一瞬，季燃还是捕捉到了她哭红的眼，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红红的还泛着泪光。
一时间，季燃有点说不出话，
他一向不爱多管闲事，更何况现在情况特殊，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得斟酌再斟酌，要是一不小心再被李长军抓了回去，那再被关起来的时间可不止三个月。
但现在这情况，他似乎没法不去管。一个15岁的孩子就这么怀了孕，这可不是简简单单打了胎就可以了结的。那这事应该告诉许有德吗?
季燃低下头看着她的脸，声音放得很低，“你告诉二狗哥，发生什么事了。二狗哥替你报仇。”
许愿手指扣了扣炕上的皮，依然没说话，
季燃眉头蹙了下，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洒在他脸上，映出他发白的唇。他缓了缓才说，“给哥哥说，好不好？哥哥不会骂你。”
这一声“哥哥”哄到许愿心坎上了，许愿手指又扣了两下炕说，“不用报仇，他也是被逼无奈的。”
还挺维护他。
季燃接着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晚上。”
“？”季燃还没反应过来，背上的疼痛让他集中不了注意力思考。“今晚上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块吗？”
许愿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脸一下红了，转身背对他，“二狗哥……你怎么这么不害臊。”
“我怎么就不害臊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许愿把被子一蒙，害羞的不说话了。
“……”
季燃彻底懵了，
他虽然也才十七，但他生在季家，从小想往他身上贴的数都数不过来。
他看许愿这表现，再联想一下她之前说的话，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是最经典的怀孕找渣男负责的桥段吗？看样子这个渣男还是他？
卧槽，这他妈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许愿”季大公子难得语塞，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你不想负责吗？呜呜呜二狗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
季燃简直无语到极点了，拉开被子看了眼小季燃，突然有种想跳黄河的冲动。
“……可能真的是你误会了。”
许愿猛地掀开被子，看了他两秒，眼里的泪“唰”就下来了，“呜呜呜二狗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那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答应爷爷，和我睡在一起。你明明知道睡在一起了就会怀小宝宝的。”
打住。
季燃觉得自己眉心突突直跳，“许愿……”
“现在都喊许愿了，之前还叫许愿妹妹。”
“……”
季燃第一次有种被治住的感觉，只好喊了声“许愿妹妹”，甚至声音装得比之前还温柔，“告诉哥哥，你上生物课的时候是不是偷偷睡觉了？”
“啥是生物课？”
“……”
季燃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这破村的学校连个教生物的都没有？怪不得许愿会认为男女只要睡在一张床上，就会怀孕，“先不管这个，反正你知道你没有怀小宝宝就行了。”
许愿一瞬间亮起了眼，“啊，真的吗？可是我们老师说，男生和女生是不能睡在一起的，睡一起会怀孕的。”
什么狗老师，也不解释清楚。季燃闭了闭眼，已经不想再说话，他觉得背上像被人用刀狠狠剜了几下，“那是你们老师骗你的。”
“哦。”许愿乖巧点点头，婴儿肥尚未褪去的脸笑了笑，“二狗哥，你说了我就相信你。”
十五六岁的孩子是最真挚的，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我相信你”，让季燃愣了两秒，随后发白的唇，勾起很淡的弧度，“嗯……真没骗你。”
这件有些荒唐又好笑的事很快在上半夜过去。
到了下半夜，季燃的身子却突然烧了起来，浑身变得滚烫。
许愿睡觉翻了个身，不小心碰到季燃滚烫的身体，吓得瞌睡都醒了，赶紧叫醒了许有德。
“二狗哥好像发烧了。怎么办，爷爷，我们要不要送他去县里的诊所？”
“送个屁。”
许有德看了眼炕上躺着的季燃，“这不还没死吗？不就是背上有点小伤，然后发炎了。多大个事儿。熬一晚上就过去了。”
许愿的目光停在季燃的背上，许有德当时给他处理的时候，就嫌麻烦，只是随意拿发霉的布条裹了些土里摘的草药，给敷上就完事。
现在半晚上过去，布条已经渗出了血，染在布条发霉的斑点上。
这看上去可绝对不是“小事”。
许愿声音有点着急，“爷爷，不送二狗哥去医院的话，他那背怕是得烂了。”
“他背烂不烂，关老子什么事？又不是老子弄的。就这条丢院里都没人要的贱命，还配去诊所？你晓得去诊所多贵吗？”
许愿快急哭了，拉着许有德胳膊，“爷爷，求求你了，你送二狗哥去看病好不好，他要是不去看病，他会死的。”
“死了正好，老子在后院挖块地，给他埋了。”
许愿还想再说什么，
许有德直接吼，“别烦我，再吵吵，我就把你俩丢出去。”说完回屋。
许愿被吼的抖了一下，不吭声了。因为她知道许有德说会把他们扔出去，就是真的会扔出去。
现在外面天这么冷，她倒是没什么，许二狗可扛不住。
她上了炕，看着一旁呼吸沉重，脸色发白的许二狗，眼泪一滴滴落下。
“二狗哥，呜呜怎么办呀，你会不会死呀？你会不会被烧成傻子呀，隔壁阿花他爸就是发烧，烧成了傻子，没多久就掉河里淹死了。你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也许是刚才躺在一张床上，又闹了怀小宝宝的乌龙，
许愿现在的心里，是舍不得许二狗死的。
何况许二狗长的这么好看，还会温柔地叫她许愿妹妹。
自打许愿的父母去世后，就再没有人那么温柔地叫过她了。她觉得许二狗是个好人。好人就应该活着。
想到这里，许愿踮起脚偷偷跑去里屋，猫着身子在床底找到了许有德的外套，从里面拿了两张毛爷爷，去了诊所。
村里的小诊所，说是诊所，其实就跟城里的药房差不多。只不过摆了一张病床有时给人做点蹩脚针灸，输液之类的。不过这效果嘛，只能说各安天命了。
之前就有个倒了血霉的，家里好不容易生了男娃，半夜发烧去小诊所一治，就给治聋了。那蹩脚医生当晚就跑了。之后小诊所开了又关，医生都换了好几个。现在这个医生据说还是大学生。
许愿到了小诊所，拉着大学生就往自己屋跑，“叔叔、叔叔！我家哥哥病了，求你看看去。”
大学生：“……我25不到。”
一月的邯山村外面一片冰天雪地，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冻雨，
许愿被冻得脑子不清醒，直愣愣地就问“25不就是叔叔吗？”
“……”
大学生点头，咬牙切齿嘻嘻笑了下，“嗯，是叔叔，不过叔叔可不给小朋友看病哦。”说完把许愿转过来，按着小肩膀一推，就准备把人往外赶。
许愿这回总算反应过来了，抱着大学生的腿“哥哥”“哥哥”叫的老甜了。
“哥哥~哥哥~那个我家里人生病了，你能帮我去看看他吗？”
大学生果断拒绝，“不能。”
眼瞅着许愿“哇呜”一声就要哭了，
大学生提前预判，食指和拇指捏住许愿的嘴，冷酷道“天太冷了不去。”
“你还是医生吗？”
“不凑巧，刚好不是。”
这不还没毕业呢嘛。
许愿有点没辙，看着大学生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天，最后嘴一嘟“我请你吃糖还不行吗？”
说完在鹅黄色夹袄里翻翻找找，垂着眼皮，认命地把糖往大学生手里一塞，“喏，这可是我珍藏半个月的。”
大学生正喜滋滋地剥开糖衣，张大嘴里送，一听到后半句顿时有点不敢下去嘴。
把糖敷衍塞回去，还到许愿手里。“那个……哥哥不爱吃糖，还是你这个小不点吃吧，啊，祖国的小红花正长身体呢。”
许愿哪里能干啊，你都塞嘴里了，“哥哥，你都吃了我的糖，你就是收了贿赂！你要是不跟我去我家，我就……我就去村委举报你。”
大学生：“……”糖都没进嘴呢，光闻味了，就给定上罪了。
可能自己也觉得一块糖的贿赂不够定罪名的，许愿又把两张毛子塞进大学生口袋了，“钱都进口袋了，哥哥你就别狡辩了！”
大学生被逗笑了，“行，贿赂都收了，那就去看看。”
许愿带着自己坑蒙拐骗得来的大学生就回了土屋。
刚进屋大学生就皱起了眉，问：“人哪里捡的？”
许愿心里一跳“啊？哥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这是我……亲哥。”
炕上的人面色跟滴血似的红。侧躺露出的背，裹着潦草的布条却完全遮不住道道血痕。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
大学生瞥了她一眼，“他真是你亲哥？”
许愿被他这么一看，心里有些慌，许有德才说了在院里发现许二狗的事谁都不能说。她手指扣了会炕皮“嗯”了声算是应了。
大学生抬脚就要走，被许愿拉住“你……你去哪儿？你还没给我哥治病呢……”
大学生嗤笑一声，声音不自觉提高，“他真是你哥？小朋友你把叔叔当傻子耍呢？”
邯山村这种重男轻女思想极为严重的山村。家里的男丁伤成这样，怎么会就让一个小孩来诊所请医生。
许愿忙捂住他的嘴，“叔！你别吵，我爷爷还在家。”
大学生语气平平：“哦，这人是你爷爷弄成这样的？”
许愿忙摆手，“不是不是，才不是我爷爷弄的呢，我们在院里发现二狗哥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大学生嘴角这才勾起，懒洋洋的说，“哦——原来是你们在院里捡的呀。”
许愿纯真的大眼睛缓慢眨了下，重重“嗯”了声，在听见大学生笑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
“叔叔！你、你诈我！”
“叔叔，诈、诈的就是你们这些小朋友。来，让让，叔叔要看病了。”说要就把许愿掀到一边不管了，拿出药箱，去看炕上的少年。
许愿两手一揣兜，腮帮子鼓鼓的。真是气死啦！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