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琼御》拂顷

1、鸿波

　　雪虐风饕，似将又降下天灾。历经千秋，万里冰封，世间早已寻不出安宁之地。祸乱不断故有“鸿波”“回禄”“流沙”“妖灵”“琼花”。
　　此地便是琼花多发之地。
　　少顷，不速之客的造访似了却仙藻的一桩心事，不再胡闹。
　　无人可知他来自何处，又要去往何处。
　　双足踏在冰面上，不知冷温。
　　他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迷茫，很明显他也不知，似是走了很久便驻留休息。
　　片刻后，他捂住心口缓缓跪倒在地，微蹙的眉头彰显着此刻的痛苦，另一只手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白皙的皮肤似与天地融合，只剩一双淡蓝色的眸子证实着他的存在。
　　他似有感开始拨弄身下的雪，终于这块冰面探出了脸，冰下似乎有些东西，仔细看去竟是一个孩童！
　　……
　　“哟，都来瞧一瞧，看一看，新鲜出炉的桂花糕喽！”
　　“哎，清医师要不要买个簪子送给自己心爱的女子啊！自己也行！”
　　“卖豆腐喽”
　　“诶，听说楼馆要讲祖师爷的传奇段子了”
　　“哎呦喂！你撞人了，知不知道！”
　　……
　　“师父，我想吃桂花糕”白语扯了扯清言的衣角，继而直勾勾的盯着别处的桂花糕看。
　　还没等师父做出回应，便收了手背在身后，低下头“懂事”道:”师父，这些都是小孩子爱吃的，我一点儿也不想吃，走吧师父。”
　　白语试探性的伸出脚，眼神不自觉的偷瞄着。
　　“你也是孩童，切记莫要贪嘴。”说完便朝着买桂花糕的春姨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师父吃这一套。白语在心中窃喜，面上却不显。
　　春姨是个面目清秀，待人温和有礼的糕点婆子，虽说已半老不惑，可细看也叫人看不出年岁只当是个待嫁姑娘，平也不与隔壁同卖糕点的争喊，此时也是静静待着，整理着。
　　待清言移步铺前也没觉，直到清言出声：“春姨。”
　　她缓缓抬头见来人，温笑着不紧不慢的道：“玉鸾来了，还是那些吧。”
　　清言应着，春姨低头将糕点一块一块摆放在油纸上，将它们包成扁方形，随后重复几遍。
　　清言见她是想把桂花糕点一并包给自己，便出言拦阻: “春姨，未免太多了些，吃不完的。”
　　春姨手上动作仍旧不停，语气温和可亲:“无妨，多吃些，太瘦了。”
　　清言无奈侧首望远，借常人随意瞥去只以在看天边的云儿。
　　若是仔细瞧去，那人的手正悄悄朝着案边靠近，手里还抓着什么。
　　清言成功偷放了二十两银子，他正暗暗窃喜着将手收回。
　　可这一举动似是多回，手未收便被揪了个正着，银子也叫春姨如数推返。
　　春姨轻声道：“一枚铜板。”
　　清言有口哑言，垂首手背到身后，不肯收了糕点。
　　春姨见他如此，只得寻个阶道：“玉鸾的药有用的很，我使了许些年月，容色也如当年，未曾留下岁痕。只是近日，瓶罐渐见了底，想讨买些，不知可否？”
　　虽说这个台有些抵不过那些糕点的头血，但也无法。
　　清言心里另做着打算，还不忘从袖中取了药来，顺将桐板递了去，下了这个阶，接过了糕点后道：“多谢春姨。”
　　春姨轻摇着头，垂首将东西放到了木匣子。
　　清言犹豫着说着：“也多谢您这些年对我几人的照拂，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了。”
　　此话一出，春姨怔了怔手中的摆弄也停了去。她疑着:“你们……要走了？”
　　清言轻声：“是。”
　　这个决定是临时起意，较险些。他也不敢保证，只是揪揪衣裳边，看了看春姨。同行的话最终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春姨张了张口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盯着清言。
　　清言被盯的有些不自在，眼神有些闪躲，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春姨轻叹一声道：“玉鸾，活着。”
　　“让我仰看着你站到最高处……若是走不下去了就回来吧，有我呢。”
　　这话无疑是在说：我永远是你能依靠的……
　　清言嘴角微微勾起弧度。作揖应下:“好。”
　　此刻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幸福。
　　清言掀衣想要跪别，却被春姨阻住。
　　“去吧，不必跪我。”
　　清言执拗着，做出一副势必要跪的神态看着春姨。
　　春姨失笑：“你这孩子，快些起着。不必如此，从此往后我只有一件要告知于你。”
　　清言立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微微俯身。
　　“膝下黄金，不跪有三。不跪人跪物跪灵。凡有生气皆不配享跪礼。”
　　“来日方长，重逢之日，圆月悬挂，桂花再聚。”
　　清言不知是什时动了步，反应过来时默声回望，只能看到春姨低垂着头颅收拾着铺面。
　　一心扑在美食上的白语自是对这边的状况亳不知情，待拿到桂花糕吃了两口便一股脑塞给师父撒手跑去继而转身对着他招了招手大喊着:“师父，徒儿绝不贪嘴。”
　　说罢便跑向其他铺子招呼着。
　　清言无奈自家徒儿果然还是个长不大的孩童，嘴角却是不自觉上扬了些许，转身朝着楼馆走去。
　　方才的奇事，此时也被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