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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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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
头顶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任何消失的东西都像一个影子，而且无论它有多荣耀和美丽，都毫无意义。”
“……只发生过一次的事，也许根本没有发生过。所以如果你只能有一次生命，你也可能根本从未活过。”
“叮铃铃—”
我睁开惺忪的双眼，熟悉的老旧天花板，熟悉的床，熟悉的自己。
梦里的一切随着意识的恢复消散。
糟了，七点十分了！！我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洗漱穿衣服赶地铁，简陋的出租屋门哐的被砸上。
还好还好赶上了这班，我气喘吁吁低下身拔了一下被不小心踩掉的皮鞋跟，随着庞大的人流挤进了车厢，中途被推搡了几下，还好面前也是人墙可以虚扶着站稳。
又是无座并且扮演沙丁鱼罐头的一小时，还好地铁冷气开的很充足。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别人游戏里的npc。否则我的生活为什么这么麻木重复且没有意义。
生在普通的家庭，熬过几次东亚父母带来的原生家庭伤害和校园霸凌，然后装作正常人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最后再嫁个好人，我的人生就圆满了，我这辈子就是大多数人生的标准答卷了。
但主角呢？主角的故事是什么样的…
“150万低价抢购香槟湖高端公寓，现已惊爆开盘。联系看房咨询电话见下方。”
我透过肩膀与肩膀的缝隙盯着地铁车厢外上下晃动的广告牌发呆，一百五十万，我月薪六千，去掉房租水电日常开支能存三千，照这样算我要四十一年才能买得起房，那会我已经66岁了，房屋使用权的一半都使用不到。
我点开支付宝看着余额显示五万，好冷的冷笑话，本就凉爽的地铁里心又凉了半截。
哎，这b人生。
匆匆忙忙在公司楼下买了个馒头，中途打开熟悉的蓝色软件上班打卡，赶上电梯。
大部分人都这样麻木地活着，忘掉自己真正想要的，在写字楼与出租屋中两点一线，直至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虽然人人都如此，但是，真的对吗。
好想逃跑，逃离这世俗规则。
可逃到哪里去，家人期盼的眼神和世人的目光是无声无形的枷锁。
更何况没有钱哪里都不能去。
我收起思绪在工位上整理好文件，起身找领导签字，隔着磨砂玻璃看到里面有好几个人影，隧在办公室门外挑了个显眼的位置站着等候。
一门之隔后的交谈声滔滔不绝，时不时传来哄笑。
我盯着落地窗外被大厦遮掉一半的太阳发呆，八小时呆着的工位上永远是一潭死水的白炽灯，此刻阳光灼热的刺眼却不想移开目光。
被吞噬只剩一半的太阳在我眼里慢慢和去年在普吉岛那片果冻海的太阳重合，热烈的阳光洒在溅起的水花上，我的视线被满眼的金色星光覆盖，耀得瞳孔不自觉颤抖，我却恍惚觉得这才是人生二十几年第一次真正的活着。
“进来吧。”令人烦躁的杂谈声终于消失，领导的声音遥遥从神游外传来，打断我的思绪。
“来了。”我回神，可能最近连续的加班导致的压力太大了，别瞎想了，今天总算可以准点下班，要不要去小酌一杯呢。
我推门而入，恭恭敬敬把文件放在领导面前等他查阅，低下头就能看到他反光的头顶，呼吸又不自觉开始变得迟缓到窒息。
侯了片刻，我控制着深呼吸，不让紧张的情绪侵蚀我的大脑，工作三年了还是每次在领导旁边就会这样。
在我思绪下一次飘远前，他隔着厚眼镜扫我一眼，抬手示意，声音严肃：“这里，这里用词不当改一下，你是不是每天都熬夜啊？看你怎么一点都没精神？下次调整好了再来工作。”
加班那么多天了能睡好才怪啊！
我挂上假笑，上前收起桌子上散乱的文件：“好的，我现在回去改一下。”
对面坐着的客人还没走，几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紧咬着嘴唇，恨不得现在钻个地缝缩进去。
“还有帮我写的材料，上面提前来检查了，今天加加班，明天上班前给我，我拿到了还要改改。”
光头领导对着我吩咐完没再看我一眼，转手点了根烟拿起手机刷短视频，“注意看这个女人叫小美，此刻她被日军绑架…”
啊啊啊啊！这个女人叫楚尧，此刻正被游击队领导逼疯！再上班我要疯了！！谁来救救我！！来个外星人绑架我吧这b蓝星不想呆了！
我深呼吸保持微笑，心里尖锐的爆鸣无人知晓：“好的王总，到时候放您桌上。”
黑暗的办公室里只剩我头顶一盏光，电脑屏幕里的画面似乎成了永恒，我不知道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呆了多久，只觉得像在怪物的腹中被它的胃酸慢慢融化，□□腐烂。
手边的铃声响起几乎把我吓了一个激灵，手机屏幕显示妈妈的来电，我顺手按了接通一边又拿起马克杯往茶水间走。
“尧尧，在家吗？”
“妈，今天刚好加班，你呢，吃饭了吗。”我站定在饮水机前，揉了揉发酸的屁股，但那酸意仍是毫无消减。
“刚吃过，前两天发你的那个相亲对象怎么样，要不要周末你回来吃个饭？”
“我才多大啊，急什么结婚。”我端起装满水的马克杯，透过如镜的水面看到自己疲惫的脸。
“再晚点好男人都被挑走了，之前的小方条件那么好对你又好，结果你把人家甩了，这次这小男孩家里开厂的，条件不错，成了后半辈子就不用苦了，我也跟着享福。听妈一句劝，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我叹口气顿了顿：“妈，我说过很多遍了，能不能不要再和我说这些了。”
“一个女孩子在大城市吃什么苦，你已经不小了，我是为你好——”
“当时你和我爸结婚不也看他条件好，结果还不是两年他就出轨离了。”我心里烦躁，快速打断她不绝于耳的为你好三字经，端着杯子在黑暗的办公桌迷宫里走回工位。
“那肯定不一样啊，当时我就觉得他人不行，你外公外婆喜欢他逼我结的，但是这小男孩看着不是花心的人。”
“你自己都是被逼过来的就别逼我了，况且我这周末要加班，妈你早点休息，我这还有工作要忙。”我一屁股坐回唯一亮灯的位置，握上鼠标着急早点下班。
“行吧尧尧，那五一你回来吗？”
“回来的，那我先忙了。”
“行，到时候想吃什么你说，我来给你做，我们再好好聊聊这个事，你一直在外面也不谈对象也不是个事呀。”
“…知道了。”
街边的商铺灯一盏盏熄灭，我从电脑屏幕前抬头，收拾好东西把刚打印出来还温热的文件纸放到领导办公桌上，最后俯瞰了一眼落地窗外，温暖的灯光洒落在城市每一个角落，像水晶球里的不夜城。
我站的很高很高，但一切却不属于我。
地铁已经停运了，还好加班打车有补贴，看着车窗外繁华的一切，路边依偎的情侣，擦身而过的豪车上坐着的同龄人，这种强烈的不属于感又浮上心头。
s市是个很好的地方，但与我无关。
到家已是凌晨，洗了澡褪去一天的疲惫熄灯上床，戴上耳塞，闭眼，开始这一天中真正属于我的一刻。
明天要做什么报告材料来着，又是重复麻木的一天，我这辈子真的只能这样吗，妈妈又来催婚，我是不是也该回去，按部就班做个“正常人”。
这样想着，思绪越来越飘远，虚无浮上。
失去意识前眼皮突然一亮，好像有一道强烈的光在我面前闪烁，什么东西？我家住一楼平时好像确实会有车开大灯经过，但是怎么这么亮。
我强撑困意睁开半只眼，被眼前的一幕惊悚到忘记思考。
天花板上开了一个巨大圆形白色光幕，照亮了出租屋内的一切陈列，下一秒一个黑影从光幕里掉下来正中我的身体。
“咚——”
身体一沉，床榻被震的一陷后反弹，我的视线被大片的黑遮盖，因而别的感官变得更为敏锐，对方的四肢压在我身侧成了牢笼，让我没有移动的可能，只能映着光幕看清这好像是个卷发男人。
这什么情况？！
还没来得及尖叫，脖颈被一只冷的像冰块的大手用不小的力气掐住，我来不及战栗就条件反射张嘴呼吸。
下一刻大片的凉意贴上我的颈侧，我垂眸去看，在光幕缩小消失的最后一束光中，我看清了横在我面前的，那是一把匕首。
整个房间瞬间重归黑暗与寂静。
如果不是被压倒性的力量限制的呼吸，和冰凉的气息洒在我脸上，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我瞳孔缩紧，心脏跳的快冲出胸口，手脚狂冒冷汗。
草，这什么情况？这什么反人类剧情？！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怎么不反抗？！”上方传来一道磁性沙哑的声音，语气里的惊怒质问让我都觉得有些好笑。
我空白的脑子回了一些理智。
…大哥，我拿什么和你反抗？把手无缚鸡之力的花季少女快弄死然后来一句你怎么不反抗是你的恶趣play吗？
这么想的于是我也这么说出来了，当然第二句咽回去了。
被掐住的气管让我的声音变得有些像只鸭子，并且说完这句话我彻底没了力气，只剩本能在艰难地摄取氧气。
苍天啊，我战战兢兢活了二十五年，什么坏事都没干，我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没做，怎么能让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交代在这里啊！！
再说这人谁从哪冒出来的？我今天说被外星人劫走是开玩笑的啊不会给我搞到真的了吧！！
四周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呼吸越来越艰难，嗡嗡的耳鸣萦绕，我流出了生理性眼泪。
楚尧，再坚持一下！如果这次能死里逃生，之后的每分每秒都一定为自己而活。
我真切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伴随着肺部火辣辣的疼痛，身体慢慢软了下去。
压着我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那只冰冷钳制住我脖颈的手一刹那抽离，他带着愤怒与一丝绝望在我面前吼道：“你不是她！”
匕首被泄愤似的竭力扔出，擦过我的耳朵一指距离在空中飞出刀鸣，猝然扎进我床头埋了半只刀刃。
木头被劈开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来不及心疼床头板和吐槽这白月光替身文学台词，毫无形象支起身干呕咳嗽着大口呼吸空气。
源源不断的生理性眼泪蓄到脸颊，我胡乱用袖子抹掉，伸手抚上凉到发痛的脖颈给予温度，上面他残留的严寒让我身体止不住后怕的颤抖。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没看到你的脸，你走吧，我不会报警！我身上只有五万，你要我全转给你！”
在我巨大且急促的心跳声中我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四周下陷床榻的力道卸去，笼罩我的寒冷压迫感与我拉开距离。
本替身重生了，再活一次我要把霸总和白月光统统埋了！等等我的五万块钱我只是说说你不会真要吧！！
“开灯。”他磁性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冷漠与不耐。
“我不开，开了你就要灭口了。”
男人嗤笑一声彻底从我身上起身，我察觉到床沿边又是一陷，他声音不冷不热传来：“没想到还有楚尧是这样的，真想让她亲自来看看。”
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当然我不敢问，压迫感的消失让我得以从床上悄悄坐起来，缓缓挪动到离他更远的角落。
我的背贴到墙角，我确信他那双手一定比墙面更寒冷，否则我现在为什么会觉得墙面是温暖的。
黑暗中我依然能感受到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灼烧着我，我抱紧被子握着拳瑟瑟发抖，真的不明白他口中的你和她是什么，只知道刚才看到的光幕和他知道我的名字都在昭告着他不太像是蓝星人。
“啪—”灯不知道被他用什么方式打开。
一切荒唐都暴露在白炽灯下。
穿着黑色类似欧洲刺客风衣的高大男人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我床沿撑着下巴看着我。
他宽肩窄腰，一头亚麻色卷发因为刚才的动作有些凌乱，散在额头，深邃的眉眼，碧绿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睫毛长而浓密，嘴唇饱满一边微微上扬。
嗯，至少不是外星生物，五官看着倒像个混血。
“你想不想知道，这一切怎么回事？”他倾身拔出插在我床头的黑曜石匕首，挽了个漂亮的刀花进刃，配在腰侧，眉毛斜斜挑起，目光带着戏虐看向我。
我抱着被子警惕地盯着他，缩在墙角心中有些警铃大作，面前的男人明显从愤怒绝望变成了“有点意思”的状态。
有种要揭晓世界真相的感觉…
然而他不等我回话就抬起手腕，腕表投影出全息屏幕。
我还没被电影里的科技照进现实震撼到，就看到屏幕中是...
这是？？
赛博朋克版的我自己？？
我看到我一头白色狼尾背头短发，眉钉唇钉，脸颊一个条形码似的刺青，背上扛着类似大炮的科学仪器，脚下踩着不知名软体生物，不屑且厌世的眼神透过屏幕都能让人心惊地血液倒流。
…
这也太吊了吧！！
妈妈，我要和我自己结婚！
面前的男人收起投影郑重的看着我：“平行世界s236的你是星际最大海盗团的首领，她要杀了所有平行世界里的自己，我是银河联邦派来的，需要阻止这场屠杀并缉拿她，但我们不可能去所有平行世界保护每个你，所以大检察官下禁令杀了成长起来之前的她，但是没想到联邦内部也有她的人，我们的小队被她亲自拦截，我偏移到了这里，就是现在这个情况。”
我还没来得及后悔没有给刚才的赛博朋克版楚尧拍照，脑子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才理清，下意识反问：“我，不，她为什么要杀了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
“时空跳跃技术为我们联邦管理，她劫持了联邦飞船，抢了时空跳跃器，同时她害怕所有平行世界里的她在这个节点都获得这项技术。”
他顿了顿，又打开全息投影，屏幕里各个版本楚尧的照片排列滑动。
“这是s567的你，银河赌场的boss，最初靠倒卖致幻剂发家。”
“这是s6892的你，星际巨星，结识联邦高层名流无数。”
“这是s629的你，联邦反叛军头目，多次发动政变。”
“很多平行时空的你都是个不小的麻烦，并且每个你都有些与生俱来的特异功能。”
我看着抽着雪茄坐在宝座上的我、穿着霓虹礼服涂着鲜艳红唇领奖的我、铁皮废墟里疯狂杀戮的我。
…妈的！！
为什么轮到我就是一个天天被领导欺负的普通人类上班族啊！！
不公平啊！天道在哪里！？
“血液里的野性是永远流淌的。”他修长的手指滑动着看不到尽头的身份档案：“如果你是她，得到了时空跳跃技术后你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她…我会杀了她们取代自己。
“自相残杀。”他的回答肯定了我，莫名露出一个谐虐的笑：“只是这个世界的楚尧，一定很安全。”
…什么意思！
看不起打工人是不是！我们打工人也是有自尊的！
三年的工作经验现在就派上了用场——如何处理上下级关系。
“那你现在怎么办？”我默默地转移话题。
他叹气扶了扶额，言语间填满了无奈：“飞船没电了，时空跳跃器损坏，联邦里又有她的人。给我传到哪个她那里不好，偏偏中奖了。”
我被他说得有一丝羞愧，也很想替我自己问，为什么每个平行世界的我都大有作为，而这个时空的我只是个社畜。
“只是。”
他闪烁的睫毛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定格，眼神变亮，原本绞着的手打了个响指：“我刚才想到一个好方法。”
我被他盯的全身发毛：“你说。”
“你可以打败她。”
我嘴角一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让我上去被赛博朋克版的自己吊着打？送战绩也起码要是个小兵吧？”
“听我说，首先这个时空的你是最弱的，她地毯式搜索也会最后再找这里。其次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有我在你身边你很快就会变成最强的存在。”
“你看着这些平行世界的自己，不心动吗？她们能做到你也可以，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不可能所有平行世界的你都有特异功能并且野心勃勃，到你这里就是意外，你问问你自己，想不想像她们一样？”
他站起身一只腿架到我床沿，骤然掀开我的被子，在我愣神间抓住我一只脚踝往他身边拖，双臂撑上我身侧，深邃的眼睛眯起死死盯着我。
“你就甘心一直呆在这个低维的落后星球直到你死去？把你的能力一起埋葬？你难道不好奇吗，外面的星球是什么样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了，想不想在宇宙里遨游，天地无束？”
“你看过海面上永不熄灭的两轮太阳吗，见过古希腊神话里长翅膀的人类吗？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看吗？”
他说到激动处一把抓着我双肩把我提着坐起，碧绿色的眼睛此刻像某种动物发现了猎物，带着蛊惑和一丝我看不懂的疯狂：“一辈子麻木的活着，或创造你想要的一切。”
我顿时想起黑客帝国里的蓝药丸红药丸，原来这不是科幻片，是纪录片。
只是我现在变成了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