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驯染也是高危职业》扶摇嘉树

1、初识

　　“那么，这孩子就拜托您了！”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银灰卷发的老者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严肃的面容被紧蹙的眉头和微垂的眼角添上了掩饰不住的悲伤，90°标准地鞠躬致谢后，看向被微胖中年男子牵着的小女孩。
　　“雪音，要好好吃饭，好好长大，不要给阿笠博士添麻烦，想外祖父了就常回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就给外祖父打电话……”
　　4岁的小女孩努力睁着大眼睛但眼神却空洞凝滞，精致的眉眼在悲伤和懵懂地来回冲刷中愈发显得淡漠，她微微点了点头，抬起另一只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向老者挥了挥。
　　老者看着小女孩肖似女儿的面容，鼻头又开始酸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拂掉再次泛出的泪珠，向阿笠博士点头示意转身上车。
　　阿笠博士牵着雪音鞠躬致礼，再次抬头时黑色的轿车已经驶离了街区，他摸了摸肚子，看向了雪音。
　　“为什么不留在外祖父那里，你不是也很喜欢钢琴吗？”
　　雪音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合几下，终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低着头。
　　阿笠博士感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有点尴尬，轻咳一声，“饿了吧，我们先进去吃午饭，管家和厨师都是从阿笠老宅接过来的，应该会合你的胃口。”
　　雪音点头不作声，任由阿笠博士牵着她走进别墅。

　　一入门就是开阔通透的大厅，空间虽大，但被各式各样不明的机器占满了视角，雪音似是来了兴趣，好奇地看着眼前稀奇古怪的一切。阿笠博士看着雪音稚嫩的小脸终于显出了些生气，他轻笑两声又不好意思摸了摸头，“这些都是我‘闲来无事’的发明，如果你有兴趣，我一一介绍给你。”
　　“好厉害！”雪音终于说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博士再次害羞地摸着后脑勺，就此打开了话匣子，
　　“卧室是照着老宅那边原样布置的，钢琴是堂本老兄派人送过来新定制的施坦威，当初教弘一郎和绘里的老师，会在每周三和周六过来授课，另外我也在这区的米花幼儿园为你报了名，当然，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或者不想去的话，我就取消预约，让老师来家里授课……”
　　“我想去！”
　　阿笠博士话还没说完，雪音干脆的回答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怔愣了一下，浅笑一声，“那正好，隔壁工藤家的新一与你同岁，他也是要转入米花幼儿园的，与你有个伴也不孤单。”
　　雪音没有在意博士说的邻居，只是努力记下了未来有交集的小伙伴的名字。
　　工藤……新一……吗？

　　没想到，下午雪音就见到了工藤夫妇和他们的儿子。
　　她正在院子里拉琴，随她一起从老宅过来的管家宥子太太备好了点心和果汁在一旁静立，并不高的围墙上挂满了绿油油的藤蔓，其中还零星点缀着些许粉红和嫩黄的花朵，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郁郁葱葱中多了一只毛茸茸的黑发小脑袋。
　　“这是帕格尼尼随想曲吧，你这年纪已经可以拉帕格尼尼也是挺厉害的！福尔摩斯的小提琴就超厉害的！”
　　一曲终了，雪音望向突然发出声音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一个和她差不多岁数的小男孩正趴在围墙上，明明相当可爱的小脸蛋上却挂着一副十分臭屁的表情，不过亮晶晶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真是个讨厌的小鬼，雪音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将琴重新架起来准备继续练习。
　　“小新！你爬那么高做什么，还不快给我下来，小心摔着！”
　　非常动听却带着几分气恼的年轻女声从隔壁院中传来，雪音放下琴，再次向男孩的方向看去，只听男孩哎哟一声，好像被拽着后脖领从围墙上提了下去。不到一会儿，院门口传来了门铃的响动，宥子太太向雪音点点头，便去开门。

　　“非常抱歉，我们家的淘气儿子，打扰到小姑娘练琴了。不知道拉琴的是不是阿笠博士说的亲戚家的孩子，我们趁此来打个招呼。”
　　门口就是隔壁工藤一家三口，男主人绅士有礼地说明来意，一头栗色长卷发的女主人格外明艳，温柔地笑着看向开门的宥子太太，怀里还抱着刚被教训过一脸不服气的小男孩。
　　“工藤老弟你来了，快进来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阿笠博士听到门铃声响，走出来就看到工藤一家，忙招呼他们往院中的茶座走去。
　　“这就是我堂叔家的小孙女，阿笠雪音，她外祖就是堂本音乐世家。雪音，这是隔壁的工藤一家，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侦探小说家工藤优作，他旁边是他的妻子，也是大明星工藤有希子，而这孩子就是要跟你一起去幼儿园的新一了。”
　　“你们好，我是阿笠雪音，见到你们非常高兴。”
　　雪音躬身行礼，有希子和优作对视一眼，连忙放下新一，蹲下身将雪音抱进怀里。
　　“啊啊啊啊啊！雪音真是太可爱了！我真的一直都好想有个像雪音一样又漂亮又乖巧的女儿！啊啊啊能见到雪音真是太幸福了！”
　　突然的拥抱让雪音有些不知所措，但久违的温暖怀抱还带着熟悉的馨香，让雪音不由得想起了她的母亲。

　　堂本千绘虽然比起女儿更爱事业，但有限留在国内的时间里，也都努力陪伴着雪音，给予她温暖的怀抱，和对音乐的启蒙教导。她希望女儿能再给她十年去追寻她最爱的音乐，哪怕作为一个任性的妻子和不合格的母亲，只是谁也没料到，一次巡演的飞行路途，让她与阿笠弘一郎再也没能回来见女儿了。

　　工藤夫妇想必早已从阿笠博士那里听过了雪音的遭遇，便对眼前这个漂亮又淡漠的小女孩更多了几分怜爱。
　　有希子感受到了雪音被抱住的瞬间僵硬的身躯，没抱多久便放开了她，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热情，将一旁昂着脑袋斜眼偷看的小男孩拉了过来，“小新，怎么还不打招呼！”
　　“我叫工藤新一，是福尔摩斯的弟子！”小男孩一脸傲娇但还是礼貌地行礼打招呼，“阿笠博士说你和我去的是同一所幼儿园，既然你也喜欢福尔摩斯，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雪音有些莫名，她连福尔摩斯是谁都还不知道，只能静静地望着他，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
　　有希子实在受不了自家的显眼包儿子，一记“铁拳”让他立刻躲在一边跳脚，优作无奈地看着发火的妻子，将她拉到身边随同阿笠博士一起坐下闲聊。

　　傍晚，工藤夫妇再三谢绝了阿笠博士的留饭，带着小新一离开了，雪音听了一下午的“福尔摩斯”，终是忍不住好奇起来，轻轻拽了拽阿笠博士的袖子。
　　“怎么了雪音？”
　　“福尔摩斯，究竟是谁？”
　　博士本以为雪音是有什么要求或者想家了，没想到雪音问的是福尔摩斯，他笑眯眯地带着雪音来到了书房，指着高高架子上一整层包装精美的外文书，“福尔摩斯是英国作家柯南·道尔创作的侦探小说《福尔摩斯探案集》里的主人公，等雪音上学了认字了，就能自己去了解了。那么今天，我先给你讲一篇《血字的研究》的故事吧……”
　　雪音刚开始只是想知道福尔摩斯是谁，没想到竟听入了迷，一个故事过后，雪音也不好意思缠着博士继续，便小声说道，“我已经认识很多字了，可以先看看吗？”
　　“当然可以，原来雪音已经学了很多字了，真厉害！”
　　博士轻轻摸了摸雪音的头，对未来一起生活充满期待。

　　今天是去幼儿园的第一天，雪音早早起来洗漱，穿好衣服，宥子太太看着雪音带着期待的小脸欣慰地笑着，将便当盒装进小书包交给阿笠博士，同时将一个看不清标签的小药瓶，郑重地塞进了雪音制服的兜兜里。
　　“雪音小姐，如果觉得胸口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药吃掉，还要记得举手告诉老师，让他打电话给我们。”宥子太太脸上还是忍不住挂着了一抹忧色。阿笠博士朝她使了个“放心吧”的眼色，接过书包牵着雪音上了车。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入园手续很快就办完了，园长亲自带着博士和雪音来到樱花班的门前。年轻温柔的男幼师已经早早等待在那里，看到他们的身影便迎了上来，“早上好园长，阿笠先生，你好啊，小雪音。”
　　“江舟老师你好，我们家雪音以后就拜托您了。”阿笠博士笑眯眯地打了招呼，将牵着的雪音轻轻推到了面前。
　　“拜托你了江舟，阿笠先生放心，江舟老师这边我都嘱咐过了。”因为雪音的“特殊”，所以在入学前，园长已经跟江舟老师说明了她的情况。
　　“请放心，我作为老师，一定会细心照顾好每个孩子的。”江舟鞠躬致意，话也说得滴水不漏，园长和博士都满意地点点头。
　　“来吧雪音，我们去认识一下同班的小朋友。”江舟一边温柔地笑着，一边弯腰向雪音伸出手，雪音抬头看了一眼阿笠博士，在他肯定的目光中，将小手递给了江舟。

　　“大家好，我叫阿笠雪音，今年4岁，请多多指教。”
　　雪音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同龄的小孩子，有些怔愣但并不怯场，慢条斯理地自我介绍后，静静地看着下面也同样望着她的孩子们。
　　“哇！小兰你看！你看！她长得好可爱啊！”
　　“是啊！园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你之外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哈哈哈！小兰，我果然最喜欢小兰了！”
　　绑着发带的褐发小女孩爽朗地笑着，抱住身边黑发小女孩的胳膊蹭了蹭，“小兰，我们一起去找她做朋友吧！”
　　黑发小女孩微红着脸，刚点点头，便被早已跃跃欲试的褐发小女孩拉到了前排。
　　“你好，我叫铃木园子，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你好，我叫毛利兰，我也想和你做朋友！”
　　雪音看着眼前两张兴奋可爱的脸，轻轻点了点头，“你们好可爱，我也想和你们做朋友。”
　　“那我可以叫你雪音吗，你可以叫我园子。”
　　“没问题的，园子，小，小兰。”雪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人生“第一次”交朋友，不知道究竟该做些什么。
　　“那现在我们就是朋友啦！”
　　园子拉过雪音的手，另一边牵着的小兰也向雪音伸出了手，雪音下意识地回握住，三个小朋友围成圈圈嬉闹着，雪音感觉着手心的温度，笑意直达眼眸深处。
　　原来，这，就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