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说他只想攒钱[快穿]》焚琴闻香

23、幽蓝天空23

　　时间过得飞快，距离林欢在教室里和白若伊近乎彻底撕破脸的事件也已经过去了三四天，而昨天，周秦说第二天一早就必须要回国外去照料他的养母了，白若伊又整夜没有回家，在那家酒店陪着周秦睡了一晚，周秦在今天的清晨就轻手轻脚地起身，在白若伊眉心留下一吻，便赶去机场准备出发。

　　白若伊在他离开以后，悄然睁开了眼。

　　搭着周秦留下的司机的车去附中，一进校门，白若伊就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尽数停留在了他身上，而那其中不乏他有些熟悉的面孔，还有些是全然没有印象的。

　　那些人的脸上有着好奇，鄙夷，唾弃，还有着旁观者的高高在上，立于并不存在的高山之巅俯瞰着下面苦苦挣扎的蚂蚁，要么因为蚂蚁的跌倒乐不可支，要么对此自视甚高，不沾己身。

　　现在的白若伊就成了那只山巅下的蚂蚁。

　　他们三两成群，站在距他不仅不远处的位置，自觉隐蔽又十分明显地偷瞥着他，还一面垂下头去看手机里的画面，又抬头看看他，似乎在核对着什么。

　　白若伊停住了脚步，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往上，迅速地游遍了全身，几乎血管都为之冻住。

　　他们在看什么？是林欢的那个视频吗？因为他对林欢那副态度，还让他想发就发，林欢就真的发出去了。

　　一个接一个的念头像朵朵应接不暇的烟花在脑中炸开，白若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有了一种冲劲，他跨出一大步，朝着手握手机正对着他窃窃私语的几人走过去，在他们惊讶与闪避不及的时候猛然伸手抢过那部手机，屏幕上的画面霎时闯入眼帘。

　　长得看不清尽头的奢华走廊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行色匆匆，怀里抱着一个纤弱清瘦的少年，那少年手腕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手则是放在了男人胸口的衣料上，攥得那块衣料都出现了明显的褶皱，即便是这样，怀中面上遍布红霞，眼含春水的少年也没有松手。

　　这显而易见的酒店装潢使得所有见到这张照片的人在第一眼，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察觉其中的暧昧与不可言说。

　　而躺在男人臂弯里十分乖巧的少年，则正是白若伊。

　　身上甚至还穿着附中制服的少年看起来显然比抱着他的那个男人小了好几岁，而两人身处的酒店又是在富家子弟之中十分有名，十有八九都观光过的去处，自然而然地令人联想到了许多种黑暗的桃色密文。

　　白若伊手里的手机好像都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得他手心发麻发痛，几乎想不起自己是谁，身处何处，而在他盯着手机屏幕发愣时，手机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肩上还被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在巨大的震撼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白若伊被推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重新捏住手机的人将手机往怀里一塞，眼里还有着点心虚，但是说话时却是气势十足：“干什么啊你。”

　　白若伊盯着眼前的人，这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就算是对人际交往全然无缘的白若伊，也能辨认出来对方绝对不是他班级里的学生。

　　在白若伊的一眨不眨地盯视下，那握着手机的人先顶不住了，和身旁的两三个人一起，对白若伊嘲讽道：“看什么看，你和男人去酒店开房的照片都有了，下一步估计就是你的床照了吧，也不知道你卖了多少？这男人看起来还算年轻，不会和你一样是出来卖的吧？”

　　一句接着一句的尖锐语言仿佛化作了他如何也避不开的利剑，一剑剑刺进了他的血肉之躯，曾以为流血都不可怕的他，在真正地面对他人的中伤时，还是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最关键的是和他一起被众人污蔑的周秦。

　　混沌不清的脑袋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白若伊甚至想不明白，分明之前他和林欢说的是把视频发出来他也不怕，可为什么现在被发出来的不是那个该死的视频，而是他和周秦两人在酒店里的照片。

　　他头脑之中正酝酿着一场盛大的风暴，阵阵迫人的压力之下，耳朵里都仿佛出现了嗡鸣声，但他还是不死心地开口辩解：“……不是的，我和他什么也没有，不是这样的。”

　　和他仅隔着两三步距离的少年们像是没听清似的，站得近了些，去听他呢喃的话语。

　　“不是这样的……”白若伊重复着这句话，双手捂在双耳边，在少年们凑近他时，猛然抬起头，吓得几人又是一退，就看到濒临失控的人转过头去，拔足狂奔起来。

　　白若伊奔出去后，过频的心跳若擂，时尖时钝的耳鸣刺激着大脑，就连眼前都开始浮现成片的黑色斑块，耳朵里迟钝地接收到某道快要喘不过来的呼吸声，很久之后，他才发觉那如影随形的喘息声是自己发出的。

　　林欢。他停下了奔跑的步伐，乱糟糟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名字。一定是林欢，之前下药也是想让他出丑，现在为了报复他擅自在这场单方面的戏弄中退场，又千方百计地寻来了那样的照片，到处散播。

　　他选择不放出视频，而去寻了那张照片，大约是因为想要通过报复周秦让自己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白若伊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满是燃烧的恨，那些恨意像细小的火苗，在一阵风的助长之下，很快地蔓延开来，顷刻间便足以燎原，现在的他，再也看不出最开始的那份独立于世界之外的透明感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一双充满了仇恨火焰的、仿佛淬了毒的眼。

　　……

　　林欢前天去临市比赛了，今天晚上才会回来。

　　白若伊在学校魂不守舍地捱了一整天，因为来自四面八方的指指点点，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被泄露那样的照片于他而言并不是最难堪的，而是因为他的缘故，将全然无辜的周秦拖下了水。

　　明明周秦才是唯一待他好的人，他却因为自身的好，被白若伊连累。

　　乘上林宅派来的接送司机的车，白若伊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没有了来自人群的指责，还有无孔不入的污蔑之语，他才迟钝地发现自己终于能够呼吸。

　　前排的司机忽然抬眼，顺着后视镜瞥过来，似乎是因为白若伊刚才的呼气声。

　　白若伊对上那双眼睛的第一时刻，就忍不住屏住呼吸，一颗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条件反射地避开了目光，蓦地将头侧过去，以此中断了司机的窥视。

　　幸好，司机也是在林宅工作多年的老人了，在这一逾矩的一眼之后，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打量主人家的小雇主，干脆地收回了视线。

　　白若伊感受到视线抽离，一张素白的脸却没有恢复过来，他看着车窗之外不断后撤的景色，心里不知为何越来越不安。

　　车子停在了林宅大门前，白若伊拎着背包下车，司机关上门后，开着车子向车库驶去。

　　白若伊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宅主宅，又扫了一眼乌云遍布的天空，几乎觉得那阴沉的天就会这么降下一场暴雨。

　　收回了盯着那片始终笼罩着林宅上方阴云的目光，白若伊转身踏入家门。

　　因为天气和冬季的缘故，林宅开灯的时间变得更早了。白若伊走进去，令他略感意外的是平常都不开灯的客厅里也开着主灯，照得整个大厅如白昼一般，再走近几步，他的脚步就停住了。

　　沙发上坐着林父，还有一旁站着的林欢。

　　这样罕见的场景，再加上这个诡异的时间点，白若伊都快忘了有多久没有见到过父亲在饭点之前就回到家里的样子了，似乎已经久远到上辈子那样，但今天，林父不仅提早回来了，还坐在客厅里像是在等着什么的模样。

　　白若伊捏紧了拳头，在林父目光循过来以前，视线与立在林父身旁的林欢打了个照面，连双方的情绪与潜在意思都没有看清以前，就收了回来。

　　林父终于注意到了脚步轻如猫咪，身影像个幽灵的白若伊，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过来。”

　　白若伊那回家半路上就冒出来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是呼之欲出了，从临市匆忙赶回的林欢，还有这个时间点鲜少回家的林父，明显是在等待着他的两父子。

　　但是当林父那双与林欢肖似的阴冷眼眸望过来时，白若伊还是感受到了一阵窒息。

　　就在这阵令他头脑晕眩的不适过去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林父面前。

　　林父将一只手机递到他的手边，问道：“这是不是你？”

　　画面上赫然是白若伊被周秦环抱着的那张酒店照片，白若伊身体微颤了一下，他应该想到的，早在今天早上看到学校里的同学传播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林欢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他满口涩然，心里所有的恨又被林父冷酷的眼神击散，半天，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爸爸，我可以解释的，周……周老师他只是偶然遇见我，然后看我身体不舒服，送我上楼休息。”

　　林父那双狭长的眼里浮现出些许嘲意，他手指一滑，一段视频出现在白若伊的眼前。

　　——是白若伊药效发作时，在半封闭走廊里对着周秦索求无果，攀在他身上不肯松手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