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寻觅，人之光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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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在指挥部知道008和028小组滞留在任务地点，而那颗星球又正好是虫群的出发点时，他们就被发配了任务。监视虫群状况，如有异常，随时报告。过去的虫群都和之前的观测记录差不多，组成结构也在意料之内。因此除了配合云汀兰之外，人类舰队没有什么大调动。
“那是什么？”姜漓潇指着虫潮深处。一种属于王虫和高级异能者的压力传来。“虫族不会认为一群I级战虫就能杀云汀兰吧。”他故作轻松，笑道。在场的人也有相同的感知。王虫来了。姜漓潇向指挥部报告此消息。
“三个。”姜漓潇说。“一年前围杀元帅的战役也不过是三只王虫。而且虫族目前已经具有和空间系异能者作战的经验。我们要不要劝云汀兰快跑？”“云汀兰是可以跑，但人类舰队跑的掉吗？她显然也知道这件事。”苏剑阑说。言外之意，云汀兰一定会正面应战。S级异能者和王虫。有胜算但不多。
“三只王虫。副级长发给我了很糊的照片，008小组和028小组发了文字描述。知道了。资料库里对应了什么吗？”云汀兰问。“有两个见过，还有一个是新的。”资料库的管理员说。云汀兰展开的空间倒是方便了虫族从母星调兵。那两个见过的王虫一个能力是稳固和约束，另一个是精神系的。克制云汀兰的异能。“那个没见过的呢？”云汀兰问。“看得出吗？”
姜漓潇拍了那两只见过的王虫的照片。代号‘缚’的王虫和代号‘思’的王虫。他明明感受到有第三只，却迟迟看不见，一时间他认为自己的感觉出现了差错。问了008和028的成员们，他们也都说感受到了三只强大的虫族。他正想把这个特殊情况报告到指挥部，第三只王虫就来了。它携带着人类的兵器，是一把刀，刀柄上缠绕着藤曼的纹饰。
姜漓潇震惊于此，怎样的王虫会携带人类的刀具，并且是葳蕤战区的。葳蕤学院的学生长于辅助治疗，攻心攻了个最没用的。随着王虫的接近，萧紫冰拿着的，茅断樱打晕过她的刀鞘振动起来。姜漓潇拍好了照，双手握住刀鞘，想让它安静下来。他和萧紫冰一起按着刀鞘。振动依旧无止。随着二人手心和刀鞘的接触，一段信息涌进了脑子里。萧紫冰把组员拉过来，让他们都触碰着茅断樱的遗物。
茅断樱掷出刀鞘，砸晕了试图靠近的萧紫冰。她转过身，通道缓缓闭合。和7832对视。□□的刀身锋芒毕露。随着通道的关闭，精神力的影响也被7832解开。鉴于前面的是人类，茅断樱还是没有动刀。“你惊讶吗？”7832说。“如果你惊讶，人类让你惊讶的会更多。”
“有话直说。”茅断樱说。“身为人类，有自由意志，有战斗的能力。为何站在虫族一边？尚若是人类之间的战斗，我还能理解背叛的原因。可是虫族也无法给你绝大多数人类想要的东西。”说着，她抬起刀尖。向前走去，指向7832的咽喉。7832没有攻击她。“请回答我，叛徒。云汀兰和姬黎观测到你已然接入虫族的精神网络。”
7832放声大笑。茅断樱把刀尖逼近动脉。“帝国标榜人人平等，而我自人体实验而生。”
茅断樱吞下了之后的质问。自己似乎退下了道德高地。换了一个问题方向。“你许诺它们什么，它们又许诺你什么？” “我许诺虫族更高级的精神联结与思想。”7832笑道。“你知道极东星吗？”
茅断樱摇头。作为人类的时间不多了。她把刀尖往前送，眼见将要杀死7832，面前的人像是抽离骨头般的软倒下来，虫族蓝色的血从脖颈里喷出。心灵的朦胧感在此刻消散无形。她所处的，如人类神话中神明居住的殿堂，在‘7832’死去的时候，变作血肉交缠的区域。她发觉自己的装甲被虫族的营养循环液慢慢的溶解，退化，腐蚀起来。而刀尖穿过的尸体已然半虫族化。茅断樱认识这个人，他不是7832，而是帝国的一位中将。她催动异能。邻接表皮即将被同化的细胞顷刻间死去，又生出新的。
而，刀鞘传来的共振的记忆，在此处就断尽了。萧紫冰不死心的再握一次刀鞘，它冰冷而坚硬，就是一把普通的刀鞘而已。看过记忆的人彼此交流图景。姜漓潇抓住刀鞘，可怕的结论就在眼前。“告诉指挥部，第三只王虫的能力可能是自愈。”......希望不是。姜漓潇在心里暗自补充。
“.....自愈，面对空间切割没有作用的能力。直接变两半了，难道这东西还会像细胞一样的整个分裂吗。既然情报说虫族的目标是我，怎么会有这样能力的王虫来？”云汀兰说。“008和028有没有可能是认错了？”
“副级长说，最好不是。”青霄一名学生说道。“不过他肯定有他的理由。”
“.....无碍。”云汀兰说。
纠缠的量子的变换换了一种轨迹。姬黎回到总部协调指挥。难得的空挡期。大屏幕上红点黄点绿点交错着。像是绿色海洋上红色黄色的岛屿。一些岛屿在新生，一些岛屿在扩大。目光缓慢的移动到大屏的右上角。那里在一小时前是黄色，此时已然彻底变红。“黄色接红色......精神力检测上，级长死了，或者精神不再是人类解构了。而装甲完全毁了。”姬黎身旁，一位葳蕤学院的学生说。“记得级长不是......”
“她还活着！”姬黎面色扭曲，喊道。“她不可能死！一定是装甲检测器出了问题！”声音很大，指挥部的人都侧目看向他。姬黎快步跑向装甲生命特征检测室。“她一定是装甲毁了，用治疗异能强化自己，又和虫族肉搏结果才成了这样！”在前往检测室的路上，姬黎一直大声重复着这句话。“她那么强，姜漓潇带着008和028都平安存活了！”
姬黎呆木的看着生命特征检测室的屏幕。代表茅断樱装甲的一组夸克级粒子的运动，已然换了一种旋转方式。他又前往备用的检测室和第二备用的检测室。那些粒子都以‘生’的方式表现出编码，映射着它们的反夸克代表着的‘死’。“怎么可能呢......”姬黎自言自语道。下一瞬间他拨通了姜漓潇的通讯。“茅断樱和你们一起出来了，是不是！回答我！回答我，姜漓潇！”
“对不起。”
通话的另一头，传来姜漓潇的叹息声。在听到姬黎质问的时候，008小组和028小组的学生像是才知道，茅断樱大致是死了，这不是演习，不会有教官把茅断樱送回来，茅断樱不会骂他们的团队合作。茅断樱不会夸奖杀他的人技艺有多么高超。而，他们会再也见不到茅断樱。萧紫冰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死去的茅断樱扼住了。看见颜昙华和杨瑜辰已经落下眼泪，她也想哭，却哭不出来。呼吸艰难。刀鞘似乎在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向她飞来的轨迹。“......我没有资格。茅断樱，我没有资格。”萧紫冰说。“我应该和楚仪鑫待在一起执行普通作战的。我应该和楚仪鑫待在一起执行普通作战的。”就这样重复着一句话。
姬黎回返到之前他驾驶，和茅断樱一起的飞船。和平常一样，他在此地穿好装甲，顺便帮茅断樱带上东西。在设想茅断樱通常的作战准备，以检查自己没有带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松开了手，装备悬浮在舱室里，眼泪静默的流出来，在无重力下慢慢离开眼睛，呈现出水晶般的球体。飞船里的灯还开着，眼泪就像一个七彩的水晶球折射着光线。放茅断樱物品的柜子响了一下。姬黎发现自己收到一段乱码。按照葳蕤学院的密码，他解开了。
致姬黎，云汀兰，及其他他们认为可以看这封信的人们：
我在和云汀兰夜谈之后写下这封信。之前我认为拦截下我们观测结果的‘极东星’仅为防止孩子玩火的成年人，或许此等任务对我们来说太危险，需要元帅或上将们出马。此次夜谈令我改观。于辩论课上，我精炼出对于战争的看法：生命本质为一。同一族类天生有彼此之爱。人类与虫族的差别，仅在于人类的千万生命之间存在障壁，障壁虽能阻碍思想共通，却无法阻碍我们最珍贵的东西，爱与自由。也让人之间出现区别，每个人都成为完整的一个。教官说明虫族残忍，我认为虫族的行为恰如人体中，白细胞和巨噬细胞会杀死一些细胞的行动。因为虫族没有心的障壁。所有虫族为一体，加在一起，所有精神上联结在一起的虫族才是完整的一个。然而，云汀兰给我展示极东星的景象时，我却对于这些思想产生了怀疑。
我看见的是对生命的践踏。生命的践踏放在虫族里是正义的。因为一个个体在虫族中依群体利益而存。不会惧怕死亡；不会因为美好的事物失去而悲伤；不会因为见到美好的事物而感觉快乐。虫族对于牺牲生命的态度，对于它们来说是正义的，恰如在人类主张让没有恢复机会的植物人安乐死，对于有先天缺陷的胎儿堕胎。而极东之上，死去的都是拥有思想的人。被囚禁在实验室里，他们的世界或许和我们不完全一样，但我确定，云汀兰也确定，他们能感受到对爱和自由的向往，他们能享受生活的欢乐！为何要扼杀人体实验的不合格品，他们有着合格的灵魂！对于人的天赋改造，我认为像是做整容手术，装假肢那样，只要是自愿，谈不上非正义。但是，在7831号和7832号实验品前的七千多人。他们从胎儿长到孩童再到少年，因为是实验品，只需要作为兵器的成功，而不是作为一个人的成功，于是就像野兽一样未尽开化的活着。教育浪费那些精英的生物实验的研究人员们宝贵的时间——他们和计划的主导者想着，开化那些实验品的时间足够微调许多段DNA，产生新的一批实验品。天元，那位成功品的房内扔满了爱国教育的书籍：云汀兰看到有人对她施行掌控式的精神诱导，洗脑术，催眠术。归根结底，还是作为兵器的使用罢了。生物兵器计划的主导者们，他们已经丧失了人性。云汀兰共享的记忆，可以推断出，异能管理部的高层也都知道这些事并采取支持态度。如果我们不为捍卫人性而战，我们是为了什么和虫族战斗？如果掌权之人如此蔑视人性，那么虫族才是他们希望成为的社会形态。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战斗？东方薄洺知道，他肯定知道，因此这么劝告我不要碰黑暗之间的东西......他为什么要战斗？他说，让我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朋友而战，茅家是军人世家，我的朋友都在军校......
我的心很乱，我仍忠诚着人类，或许牺牲对我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天元，极东星的成功品，信仰重要还是正义重要？守护当下重要还是死后的天国重要？回答我，求求你，在我死去之后，用你做出的所有事情回答我吧！求求你！
姬黎读着解密出来的文档。在最后一段，文字有少许形体上的错乱。茅断樱显然是手写的，再转文字加密。最后，一篇诗温柔的结束了这封信件。有时间落款，是她这次任务前夜写的。
星夜过良辰，密语通相承。
棋秤留天元，余子尽无生。
栋梁多败烂，草芥七千人。
自幼而至今，多有相援者。
女为悦己容，士为知己死。
为义尚弑亲，知遇拟比义。
食以千金箸，衣以锦华生。
即有还尘意，醉沦二十载。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寻觅，人之光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