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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谣言 ...

  •   “祝长鸣,你贵为一国天机司,今日第一天进宫上任,便口出狂言,说我大梁国运已至,单凭这一点,我便可以说你妖言惑众,斩了你的项上人头。”梁棣背过双手,一副指指点点的模样。

      祝长鸣在长阶下跪着,闭着双眼,表情淡然,让人看不出喜怒。

      陆林煊知道自己的这个皇帝叔父脾气无常,要杀一个人只不过是在点头间,他怕祝长鸣这个脾气倔强的笨蛋美人现在这样一副装死的模样会彻底惹怒了这位君王,急忙跪着头求情道:

      “皇上,祝公子平时久居深山修仙,今日不过初出茅庐,说话难免会失分寸。庞家家仆被下蛊一事是我自己在今日祭典后拜托他帮忙调查的,只是未料到其中涉及到邪修一事,还望皇上明察!”

      祝长鸣今日不识抬举的两次冲撞,已经令梁棣满肚子恼火,他恰巧寻得机会发作,都还未发作完,此时的陆林煊竟也帮着求情。

      梁棣满肚子恼火,垂目冷冷地望着他,这个侄子是他看着长大的,陆林煊的父亲做为驸马,平时也甚少干涉政事,在王爷府里也是不学无术,专心的做一名闲散王爷。

      而陆林煊是他妹妹常平公主的儿子,他闯过最大的祸无非就是今日,不通报圣上,便跟着新进宫的天机司和兵部尚书的儿子在望京内私查民宅。

      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邪修一事。

      梁棣闭上眼,呼出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十五岁那年,梁武帝驾崩,他做为东宫太子,年少登基,懵懂与兴奋之际,更多的,是那沉重的权力与责任压着他不敢放肆。

      那个时候,他最爱与天机司内的东元散人说话。

      他记得东元散人入宫时也不过十多岁,常年穿着一身青袍,窝在天机司的府内,每天跪坐在佛前,摸着木鱼在那里敲,嘴巴里也不知道在念什么经,一副生无可恋告别红尘的模样。

      但他每次移驾天机司的时候,东元散人都可以跟他唠上半天。

      他们从年少时聊星宿八字再到中年时聊国事时政,总能畅所欲言,无所不谈。

      直到那年,东元散人说自己身体抱恙,要回长雀山休养......

      “长鸣性子活泼,天资过人,将来必定能辅佐大梁江山繁荣昌盛,但他日后初出茅庐,不懂宫内规矩,多有得罪,还望你多担待。”

      梁棣闭着眼睛,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那是东元散人病逝之后,留给他的书信里特意交代的。

      他再睁开眼,脾气几乎烟消云散。

      他看着祝长鸣那一脸无所畏惧但又闭着眼装死的神情,还有跪着一动不敢动的陆林煊与庞徽,砸了咂嘴,把目光移去了在一旁跪着的京兆尹,开口问道:

      “京兆尹,天机司刚说望京外多绑匪出没,绑架了不少花季少女,可曾属实?”

      一旁跪着的京兆尹哪里知道这把火会这么快的烧到自己身上,顿时冷汗大作,跪着回答道:

      “禀皇上,绑架良家妇女依法可是重罪,此等大事,臣最近未曾听说过。”

      “哦?”梁棣玩味的挑了挑眉,又把目光转向了祝长鸣。

      祝长鸣恰好此时睁开眼,满脸无所谓地目视前方说道:

      “既然京兆尹大人说没有此事,那便没有吧,就当臣在外误听了谣言,惹人见笑了。”

      梁棣又怎么会听不出祝长鸣嘴里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分明就是以退为进,就差把:“你不信我说的话,我也懒得说。”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既然是谣言,那必定要追查清楚事实如何。”

      京兆尹心领神会,听到此话,立刻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抱拳行礼道:

      “臣定当全力以赴,查明谣言出处!”

      梁棣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句:“准了。”

      看在与东元散人的旧情上,他觉得自己要给祝长鸣三分薄面,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邪修一事。

      倘若望京里真的有邪修出没,那么能对付邪修的,眼下也只有祝长鸣一人。

      当下之务,还是得查明事情的真伪。

      “都退下吧。”梁棣甩了甩袖,回身坐到龙椅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一一走出殿外,偌大的太宵宫里灯火通明,此时却只剩下他一人,内心难免寂寞。

      登朝称帝数十载,他也已经到了头发花白的年纪,半只脚已经迈入了黄土里,他心知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身处权力顶端能带来的风景,他又不想如此快的放手。

      即使无奈,他也只能坐在这龙椅上叹了口气。

      祝长鸣大步走出殿外,脸色难看得很,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被老皇帝训斥了一通,难免觉得晦气,整个表情都凶的要死。

      京兆尹本想凑过来打听一下关于绑架少女失踪案的事情,结果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只能改口说了句改天登门拜访,便打着马溜了。

      庞徽知道整件事情是因为自己而起,此时跟焉了的鹌鹑一样,杵在一边不敢出声。

      反倒是陆林煊,出来后就一直舔着脸在一旁安慰祝长鸣。

      “祝公子,皇叔的年纪也上来了,脾气是这样子的,你不要跟他多计较才好。”

      “祝公子,这件事情说到底都是那邪修的错,你不要跟皇叔置气才好。”

      “祝公子,我看天色也晚了,不如你随我回魏王府,今后在我府里住下如何?我定给你安排仆从伺候你的日常起居。”

      庞徽在一旁听着陆林煊像孔雀开屏似的献宝,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打断道:

      “我说陆兄?祝公子再不济,皇上在宫内也赏了天机处一座四合院,你在这里瞎操心什么?”

      “四合院?”陆林煊假装没听明白,然后才恍然大悟般点头晃脑道:“是噢,皇上把东南处的翎裕院赏给天机处了,但那不是空了很多年了吗?自从东元散人出宫后,那地儿都没人住了呀!”

      祝长鸣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他确实忘记了自己在宫里还有座四合院的事情。

      历代皇帝都会给内臣赏赐封地与别院,而天机司这个官职不归属三司六部,但又要辅佐皇帝,在朝堂内位如国师,从而分封的别院自前代梁武帝起,便一直坐落在太宵宫东南方不到八百米的距离。

      翎裕院的主门往外,隔着一条官道,便是天机司的办事处,祝长鸣的师傅东元散人入宫后,便一直住在那。

      但前世的祝长鸣因为入宫的第一天窥探天机便中了幻世之境的反噬,导致他根本没来得及去观摩一下师父住过的翎裕院便打道回府了。

      重活一世,他差点就忘了这茬。

      想到这,他便调转脚步,往太宵宫的东南方渡步走去。

      陆林煊急忙跟上他,游说道:

      “祝公子,翎裕院已经空了十几年了,你今晚要是在那住的话我不太放心,不如来我府里留宿吧?我绝对给你安排一个超级豪华的厢房。”

      “世子。”祝长鸣放慢脚步,侧着脸看着他,本来阴霾的脸色此时也被陆林煊的殷勤扫掉了八分,一脸淡然的戏谑道:“世子开口闭口就要邀请我去王爷家里做客,可是为何?”

      庞徽在旁边当场“噗”地一声笑出了声,被陆林煊狠狠地瞪了一眼,急忙捂住了嘴巴憋着笑。

      陆林煊也没想到祝长鸣会这么直接的发问,当下就红了半个脖子,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那是因为.......因为.....祝公子你初到望京,今日又因为我的拜托,被卷入了邪修一事,皇叔怪罪下来,我确实有责任,你住在我府上的话,我好可以给你赔礼道歉。”

      这番话说得陆林煊连自己都信了。

      庞徽与他相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看陆林煊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得那么大言不惭的样子,站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

      “真的假的?”祝长鸣眯着眼睛狐疑的样子。

      他记得前世的陆林煊与他交集甚少,二人根本算不上熟络,怎么就这半天的时间,这陆林煊就上赶着来献殷勤,要请自己去家里做客呢?

      “世子,你是不是喜欢我?”

      “啊?”陆林煊脑子里宕机了一下,心脏也“哐当”一声提到嗓子眼里,心想着:不是吧,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庞徽在一旁索性背着手看起戏来。

      “要不要承认。”这个问题在陆林煊大脑宕机的那几秒里,被他思考了几十遍。

      虽说大梁民风开放,男男同好之风也盛在贵族之间流行,虽然祝长鸣的外貌确实美色过人,一身神力也令他大开眼界,但他今日与祝公子只是初见,要说喜欢二字,仿佛还为时过早。

      陆林煊思索完毕,得出结论后冷静不少,说道:“公子说笑了,你我今日不过第一次见面,我只是欣赏公子的一身本事,才热情邀约而已。”

      “原来是我想太多了。”祝长鸣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陆林煊停下脚步,盈盈一拜,笑着道:“如若祝公子赏脸,今夜我便会在王府里设宴款待。”

      祝长鸣扫了一眼庞徽,只见庞徽站在陆林煊后边拼命眨眼,在给他使眼色。

      “设宴倒不必了。”他看着庞徽说道:“庞公子的舍妹还未寻回,邪修一事也未有头绪,待我去看完翎裕院后,今夜我会去魏王府做客的,只是要劳烦庞公子与家父要通报一声,令妹失踪不是偶然,今夜必定要封锁城门,严查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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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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