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雷雷slow

3、适从

　　楚骁至今不愿提起昨晚那羞耻的一幕。
　　光膀光腚的楚骁被王爷爷王奶奶看了个仔细。楚骁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裆，只恨自己没有八只手！
　　“这不是老徐家那外孙吗？今天中午来过，给咱送西瓜呢。”王爷爷边看边给王奶奶解释着。
　　“那他在咱家干啥呢？”王奶奶一脸疑惑。
　　楚骁拼了老命先提上内裤:“那个，爷爷奶奶先听我解释！我没带衣服，你家小仙子说他这有……”
　　“姥姥姥爷你们干嘛呢，都别看啦！让他先换完衣服呀！”赵忍闻声赶紧冲了过来。
　　“那个……不用不用，我换好了……”楚骁提上裤子穿上鞋，脸羞得通红通红，恨不得找个鸡蛋一头撞死。
　　赵忍上前把楚骁的东西一收，抱在怀里，拉着楚骁出门。楚骁默默跟在后面，鸟悄的不敢吱声。
　　“楚骁对不起，我去了下洗手间，我姥姥姥爷就回来了，没吓到你吧？”赵忍拉着楚骁一门心思往前走，没听见楚骁应答，便停下脚步回头看楚骁。楚骁冷不丁被这急刹车撞了个满怀，俩人同时捂头，同时哀嚎。
　　“你说什么？”楚骁终于回了神。
　　“我说没吓到你吧？”
　　“是吓一跳，你突然回身我都没反应过来。”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算了算了，越理越乱。”
　　“你真香！”
　　“什么？”赵忍睁大了眼，被楚骁这没来由的话弄得不知所措。
　　“喷香水了？”楚骁又往赵忍身前凑了凑。
　　“没……没有……”赵忍忽然语塞，想和楚骁保持下距离，却被楚骁一把拽住衣襟，衣襟裹挟着赵忍慢慢朝楚骁靠近。
　　心，忽然，怦怦直跳！剧烈起伏的节奏在赵忍胸膛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随着不知名的悸动一跃而出。
　　“那个，衣服给我呀，我马上到家了！”楚骁再次扯了扯赵忍怀里的衣服:“啊，抱歉，拽到你衣角了。”
　　意识到事情的真相后，赵忍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什么叫丢人？这就叫丢人，还他妈丢到家了！
　　所以，昨晚楚骁和赵忍共同社死。
　　楚骁赤膊躺在炕上不想起，回想着昨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骁呀，快起来！院里那五只鸡崽子陷牛粪里啦！快把它们整出来洗洗！”楚骁的思绪被姥爷的一声怒吼拉回现实，一个激灵，抓起身旁的衣服胡乱套了下就往外冲。
　　楚骁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场景，五只毛茸茸的小鸡仔儿齐刷刷陷进一摊牛粪里。
　　“姥爷，它们是怎么进去的？是有多想不开啊？”楚骁挠着头，看着眼前这情况着实犯了难。
　　“我哪知道！这一天天的，真愁死了！鸡也不像个鸡样！”姥爷扛着铁锹，刚从地里回来，一看见这几只弱智的鸡崽子就闹心。
　　“姥爷，还是你来吧，这牛粪一看就是新拉的，也太臭了！”楚骁捂起鼻子，转身向姥爷求助。
　　“别看我，我可不管，怪恶心的！”姥爷一扭头进了屋，丝毫不顾楚骁绝望的心情。
　　楚骁回过头来看着这五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鸡，叹了口气，怎么办呢？随着时间的流逝，小鸡们已经叫不出声了，再不救出来，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楚骁把脚一跺，把心一横，回屋取来了洗衣粉，又把给牛喂水的大盆端过来，一手捏住鼻子，一手伸进牛粪里，把五只小鸡依次捞出来放进大盆里。
　　“谢天谢地，哕……”一声干呕，差点把楚骁送走。楚骁赶紧端着盆来到小溪边给小鸡清洗，没一会，盆里就升起一堆屎黄屎黄的洗衣粉泡泡。
　　“哕……”楚骁觉得自己像是在玩屎，事实上，也确实是在玩屎……
　　洗了两遍，投了三遍，小鸡们已经被折磨得要死不死的，不仅是鸡，楚骁也要被这奇幻的经历熏得要死不死的。看着小鸡身上打绺的羽毛，楚骁心里一阵可怜，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一路风风火火跑到赵忍家院里。
　　“赵忍！赵忍啊！忍呀！忍！你在吗？”楚骁冲着窗户嗷嗷喊。
　　“在呢，什么事？”赵忍揉揉惺忪的睡眼，从窗户里探出一颗圆圆的小脑袋。
　　“你有柔顺剂吗？”
　　“有，干嘛用的？”
　　“洗鸡！”
　　“洗衣机？”
　　“对，洗鸡！”
　　“哦，那你用的时候和洗衣液分开放，这样洗出来才顺滑。”赵忍推开门，递给楚骁一袋柔顺剂，还没来得及多说，就被楚骁一把拽住跑起来:“你跟我一起洗！”
　　“什么？”赵忍脑子一懵，以为楚骁连洗衣机都不会用。
　　“来吧，你看，就是这几只！”赵忍被楚骁拉到溪边，指着那五只落汤小鸡道。
　　赵忍瞅瞅楚骁，又瞅瞅小鸡，噗嗤一下笑出声:“哈哈哈……哎呀，楚骁，你真是太逗了，你在给小鸡洗澡吗？不能这样，小鸡都怕水。”说着，赵忍走到自家院前拾起一把干稻草放在一块平整的空地上，又将小鸡一只只托在掌心，用纸擦干后，依次放到稻草上，没一会，那些东倒西歪的小鸡便恢复了活力。
　　楚骁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赵忍将小鸡托在掌心时，好像在呵护着一件世上绝无仅有的珍宝，那样小心翼翼，那样无尽温柔，雪白的发丝随着微风浮起，又添了几分迷人的美。
　　这，就是现实版的小仙子吧！
　　会魔法的，拯救苍生的小仙子啊！
　　楚骁眨眨眼，把自己的眼睛当相机，每眨一次就相当于按一次快门，他眨了好多次，在他心里，已为赵忍拍下无数张照片。
　　赵忍站起身，指了指柔顺剂:“这个，你还用吗？”
　　“呃，不了不了，谢谢。”楚骁尴尬地摆摆手。
　　“那我回去啦？”赵忍刚要拿起柔顺剂袋子，却被楚骁拦下。
　　“别，你等会！那个，咱俩一起洗个手吧！”楚骁指了指溪水，又看了看赵忍。
　　“我没尿！”赵忍下意识道。
　　“你别误会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就是单纯的，洗手，你闻闻就知道了。”楚骁指了指赵忍的手。
　　赵忍伸过手闻了闻:“呃，还真是臭啊！”随即充满歉意道:“对不起啊，我平时在学校里习惯了，我们说的一起洗个手，是一起上厕所的意思，实在抱歉啊！”
　　“哦，没事！”楚骁顿了顿，咧开嘴傻笑，和赵忍一起在溪边用柔顺剂洗了手。
　　“昨天我还在这条河里洗澡，今天就在这里搓鸡，真是人世无常啊！”楚骁站起身，颇有些感慨，“我洗澡的时候，上游没准还有人往河里撒尿呢！哎，有些事真不能细琢磨。”
　　“所以，大自然母亲真是包容啊！”赵忍转身往家走，还不忘提醒楚骁:“快把那几只小鸡带回家，小心别被人踩着！”
　　“哦！知道啦！”
　　往日里每餐都恨不得吃下一头牛的楚骁，今天竟出奇的没食欲，早饭和中饭几乎都没吃。
　　“骁，你怎么不吃呀？”姥姥看了眼楚骁，觉得这孩子今天有点不对劲。
　　“天太热，没胃口。”楚骁刚拿起筷子，叹了口气，又放回去。
　　“你可能是前几天吃太多，积食了，少吃两口，然后出大门遛遛去，多运动运动就好了。”
　　楚骁嗯了一声，不说话，默默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西边的晚霞。
　　“骁是想爸妈了吧！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老徐，一会让你闺女给咱大孙儿打个电话，太不像话了，自己的孩子，天天不闻不问的。”姥姥一边扒拉着饭，一边给姥爷下达命令。姥爷低着头不吭声，也觉着自个这闺女挺过分。
　　日落时分，晚霞红了半边天，墨泼彩染的，煞是好看。
　　楚骁就这样坐着，呆呆望着，一动不动。心里想的全是:饿！
　　饿，但是吃不下饭，每每举起筷子，手上那股牛粪味就直冲他脑门，脑海里也跟着滚动播放那一摊牛屎的画面。一双手都要被他洗秃噜皮了，味道依旧散不去！啊，谁懂啊？真是要命了！
　　“骁啊，你妈来电话了，快接一下！”
　　“啊，来了！”
　　楚骁跑进屋，接过手机，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听说我骁抑郁了啊？”
　　“哪儿啊，才没！”
　　“别天天在屋里待着，多出去走走，你去山上挖点野菜就好了。”
　　楚骁重重叹了口气，亲妈果然还是那么天马行空。
　　“挖完野菜叫你姥姥给包饺子吃，吃完保准不抑郁了！”
　　“妈，我都说我不是抑郁了！”
　　“哦……那是思春了？村里没有漂亮小姑娘吧？妈都懂。”
　　“你懂个屁！”楚骁气得挂了电话，一想起这亲妈他就头疼。
　　楚骁压着情绪把手机递给姥爷:“姥爷，我在这很好，很开心，一点也不想我爸妈，所以，以后没事别让他们给我打电话，听他们说话更烦。”
　　“呃……好。”
　　“姥爷，山上真有野菜吗？”楚骁虽然不愿承认，他这个亲妈偶尔还是能提供一些娱乐方案的。
　　“有啊，你要去挖？认识吗？”姥爷满脸狐疑。
　　“起码认识个蒲公英吧！”楚骁挠挠头，笑了。
　　“这样，你把阿忍叫上，你俩做个伴一起去，他多少能认识一些。能挖着最好，挖不着全当溜达。”
　　楚骁点点头，接过姥姥递来的编织筐，一手拎筐一手揣兜，去西院找赵忍去。
　　晚霞淡了些，天边擦了黑，远处的山林显得有些神秘。楚骁迈向赵忍家的脚顿了顿，天快黑了，现在找他，有点不好吧。可是，来都来了……
　　“赵忍！赵忍呀！忍呀！忍！你在吗？”
　　“在呢！你等会！”像早晨那样，赵忍又从窗里探出圆乎乎的小脑袋，露出可爱的笑容，向楚骁挥挥手。
　　楚骁愣住了，忽然，脑海里闪过亲妈刚刚的话“思春……漂亮小姑娘……”，都什么跟什么啊！可恶的老妈真讨厌！楚骁使劲甩甩头，把亲妈的话甩到九霄云外，也朝赵忍挥挥手。
　　“挖野菜……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