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心动》七努努

3、第 3 章

　　辛圆被这一句话整得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听到明晞留下了一句：“要开始治疗了，我先挂了！”然后电话就被匆匆挂断。

　　许医生刚回到诊疗室，看到的就是明晞挂断电话后又乖乖躺回去的画面，一副十分配合治疗的架势。

　　他在诊疗床边坐下，一边准备治疗工具，一边询问明晞的病情：“是哪颗牙不舒服？”

　　明晞指了指自己右侧的脸颊，“右边上边第……”她仔细回忆感受了一下，继续道，“应该是从后往前数第二颗。”

　　趁着回答的间隙，明晞悄悄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视线迅速扫过许医生的脸。

　　虽然脸上戴着口罩，但他的侧脸还是能一下就抓住人的眼球。他垂着眼，睫毛似黑羽般压下来，高挺的鼻梁将口罩撑起弧度，神色认真专注。

　　真不错。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明晞还是万分坚决地将许医生划入帅哥阵营。

　　当然也不是没有戴上口罩才能营造成氛围感帅哥的人，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明晞否定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至于为什么能这么肯定，明晞表示：别问，问就是阅遍美人的经验所得。

　　就这么一点时间里，明晞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直到许医生让她张开嘴巴配合检查的时候她才渐渐回神。

　　冰冷的金属工具顶端十分尖利，探入口腔后与牙齿的触碰和摩擦感让明晞心底的不安感再次升起。虽然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但明晞还是不由得攥紧了衣角。

　　“是蛀牙，”许医生在检查完全部牙齿后，告诉明晞自己的判断，“目前只有一颗蛀牙，其他的牙齿看上去还是比较健康的。”

　　“蛀牙……”和小林的判断一样，明晞对这个结论并不感到意外。

　　许医生点头：“是的，就目前的情况看需要做根管治疗后再进行补牙，为了避免情况进一步恶化，建议你尽快进行治疗。”

　　他的语速不快不慢，口罩的阻挡让他的声音有些失真，但笃定的语气让人不由得对他的话升不起任何怀疑。

　　果然如此。
　　虽然明晞已经提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许医生的话算是让她彻底死了心。长痛不如短痛，来都来了，明晞长吸一口气，暗暗攥紧拳头：“好，那就补吧！”
　　一脸壮士断腕英勇赴死的神情。

　　许医生的动作好像顿了一下。
　　明晞抿唇，刚想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刚才说话声音大了点，许医生已经轻触她的下巴调整了查看角度。
　　“张嘴。”

　　难道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明晞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到耳边响起嗡鸣声，打磨牙齿的钻头已经伸进她的嘴巴里与牙齿高速摩擦，一种前所未有的酸麻感从牙齿处传来。

　　细细的钻头在口腔里嗡嗡作响，略带尖锐的声音配合着从未体验过的酸麻感，听觉和感觉上的双重冲击让明晞的脑子里充斥着两个大字——救命！如果明晞的想法可以实时转换成弹幕被其他人看到，那么许望峋和他的助手的视线所及之处都会被“救命啊”这几个字刷屏。

　　她倒吸一口气，下意识想躲开，却又生生忍住，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牙齿这一处，眼睫控制不住地眨了又眨，衣摆也被捏出了褶皱。

　　“不用太紧张，如果觉得疼可以举手示意。”许望峋看出了明晞的紧张。

　　明晞不方便说话，只能又眨了两下眼睛以表示自己知道了，也不顾不上许望峋明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时候，什么帅哥医生，明细全都没有心思去想了，牙齿被当成一块石头一样被钻头打磨，前所未有的酸痛感一直蔓延到头发尖儿，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么痛苦非人的治疗什么时候可以结束，然而事与愿违，等令人牙酸的打磨声音结束后，迎接她的是取出牙齿根管的环节。

　　由于明晞的蛀牙已经到了必须要做根管治疗的程度，所以在治疗上不能只是单纯地把已经蛀掉的部分打磨后再补好，而是需要先把牙根取出后再进行补牙，在确定明晞的情况适合拔出牙根后，许医生开始了后续操作。
　　“拔除牙根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需要打麻药吗？”许望峋问明晞。

　　明晞毫不犹豫，泪眼汪汪地点头，含糊不清地发出一个音节：“打。”

　　针尖刺破上颚，一阵刺痛过后麻药开始发挥药效。

　　几分钟过后，许望峋轻轻戳了戳明晞的嘴角，问她：“现在还有感觉吗？”

　　明晞摇摇头。
　　打完麻药后的感觉很奇怪，仿佛这一小块区域已经不属于自己身体了一样，与大脑的触觉反应区断开连接，接收不到这可蛀牙周围的任何感觉信号。

　　有了麻药buff，接下来的过程对明晞来说好过了许多，失去了痛觉的明晞终于可以放松精神，不必再紧绷着一根弦，她这才注意到墙壁上挂着一个时钟，看着时针指向的数字，原来痛苦的时间过得这么慢。

　　诊疗室里十分静谧，大部分对话出现在许望峋和他的助手之间，在不知道起身漱口多少次后，这场酷刑终于结束。

　　明晞从诊疗床上起身，还没来得及揉一揉发酸的脖颈，就听到许望峋对她的叮嘱：“回去之后不要用右边的牙齿吃东西，下周来做进一步治疗，到时候会给您打电话确定时间的。”

　　如此残酷的治疗竟然还有后续！
　　明晞只觉得一个霹雳巨雷咔嚓劈到脑门上，她活动着僵硬的脖颈机械地点了点头，语气里尽是视死如归的绝望：“好的，我记下了。”

　　医生看着她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希望您早日康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是十分程序化的一句话，明晞却从医生的语气中察觉出了一丝笑意。

　　不能吧。
　　这医生看着挺稳重滴一个人呐。

　　刑罚般的治疗终于结束，明晞如获大赦，出门的时候恨不得冲出去，但好在理智还在，只是脚步显得轻快了许多。

　　-

　　明晞从口腔医院出来便打车到了一家火锅店，辛圆已经等了十几分钟，在这个时间点店里的顾客已经多了起来，辛圆提前去占好了位置。明晞刚走进店里，就看到辛圆坐在角落的位子上冲她挥手。

　　明晞走上前在辛圆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刚把包包放在椅子上，明晞抬头就对上了辛圆八卦的目光。明晞哪会看不出辛圆的意思，和辛圆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辛圆一个眼神明晞就能知道她心里有什么小九九。

　　面前的番茄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明晞和辛圆面对面而坐，明晞顶着辛圆快要化为实质的眼神，佯装淡定地捞出一片已经烫熟的肥牛卷，蘸了点调料，张口就要送进嘴里。

　　“咳。”辛圆终于忍不住出声。
　　明晞决定无视，一下就将肥牛卷塞进嘴里，傲娇地冲辛圆扬扬下巴，一副浑然不怕的模样。
　　辛圆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深知明晞弱点，此刻忍不住捏起嗓子，将明晞在电话中说的话模仿得惟妙惟肖：“我、我觉得，这里的医生，有点好看诶~”

　　下一秒果然就见刚才还一脸傲娇的明晞一秒破功，满脸恼羞，恨不得翻过桌子来捂住辛圆的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辛圆忍不住狂笑出声，“说说吧，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医生到底有多好看，有没有照片，知道人家叫什么了吗，联系方式拿到了吗？”

　　辛圆一连串的问题简直让明晞一个脑袋两个大，明晞将那一口肥牛咽下，才慢条斯理地回答她的问题：“不好看，不知道，没拿到。”

　　“啊？”这个回答让辛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又不好看了，难道是戴着口罩好看摘下口罩灾难？”

　　“没，没看见他摘口罩，”明晞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锅里，“但是他现在在我心里就像魔鬼一样。”
　　想起钻头钻磨牙齿的铮鸣声，明晞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再次补充道：“可怕！”

　　“啊？”辛圆还不明白明晞的态度前后变化为何如此之大。

　　明晞已经握着筷子激情宣誓：“总之，我绝对不会找牙医当男朋友的！”
　　“绝对不会！”

　　“啊？啊，”辛圆还是选择附和，“不找就不找，天下帅哥多得是，我们不要只拘泥于方寸之间。”

　　说完，她朝明晞眨眨眼，道：“你听知知说了没，她结婚那天，会有个特别帅的伴郎，正好咱俩要当伴娘，我也替你参谋参谋，要是合适，咱就主动出击，你放心，姐姐一定不会让坏男人把你骗了去。”

　　知知，全名安知星，也是明晞和辛圆的大学舍友，再过不久就要结婚，已经邀请明晞和辛圆一起来给自己当伴娘。

　　这下轮到明晞语塞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被人家一两句话就骗走，再说了，我只想单纯欣赏一下帅哥，谈恋爱的事我现在想都不想，而且，人家看不看得上我还两说呢”。

　　辛圆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看着明晞因为吃得满足眯起双眼，心中愤愤感叹女娲不公。
　　明晞长成这样竟然还担心别人看不上她，天理何在啊！

　　-

　　晚上九点，某KTV包厢内。

　　灯光摇晃，歌声环绕，一群吃饱喝足的年轻人争抢着在麦克风前一展歌喉，不知道谁点了一首苦情歌，一群人唱得只有感情全无技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失恋者联盟的集体团建。

　　许望峋坐在沙发上，呕哑嘲哳的歌声吵得他头都痛，心中不由得后悔，就不应该听了伍茂的教唆答应来团建。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决定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只不过还没等他想好提前离场的借口，身旁的沙发一陷，肩膀上多了只揽住自己的胳膊。
　　他转头看向来人，正是刚才吼得最动情的伍茂。

　　“望峋啊，”伍茂完全无视许望峋眼中的警告，哥俩好得继续揽着许望峋的肩笑得露出八颗牙，“听说下午你有个患者长得特别好看，天仙一样，是不是真的？”

　　许望峋一脸冷酷回答得毫不犹豫：“假的。”

　　伍茂却一脸不信：“啊？那他们是骗我呢？”

　　旁边的其他同事被他这副表情逗得直笑，但也有没见过明晞的人同样觉得好奇，其中一个女孩子忍不住说出口：“你不知道，那个女生真的好漂亮，我一个女生也会心动的程度！”声音虽小，但许望峋还是听到了同时语气中压抑不住的兴奋。

　　伍茂心思又活络起来：“好兄弟，打个商量，你也知道我家里催得紧，所以你能不能……”他朝许望峋使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但许望峋并不是很想懂，于是拒绝得很彻底：“不能。”
　　其实伍茂虽然没直接说明，但许望峋早已猜到了他打的什么主意，自从上学开始伍茂就想让许望峋帮他要女孩子的联系方式，奈何从未得到许望峋首肯。

　　“望峋~你真的忍心看着你的好兄弟我单身到老吗？”伍茂哼哼唧唧地倒在许望峋身上扭来扭去，但还是被许望峋嫌弃地躲开。

　　“医护人员不得在工作期间以任何理由私自获取患者的联系方式，”许望峋补充道，“这是规定。”

　　“规定？”伍茂在脑海里努力搜索，却还是查无此规定，“咱们医院什么时候有这个规定了？”

　　许望峋淡定地回答：“刚才规定的。”

　　“靠，”伍茂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但又拿许望峋没什么办法，只能无能狂怒，“医院是你家开的了不起啊。”

　　“嗯，就是了不起。”许望峋端起桌上的杯子轻呷一口，一副你能耐我何的的样子。

　　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被握着的墨绿色玻璃杯衬的手指又白了几分，杯中的水被尽数饮下，喉结滚动，禁欲与性感并存。

　　伍茂被这一幕晃得怔了怔。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许望峋确实帅得离谱，伍茂自认识许望峋开始就没见他身边断过追求者，但许望峋就像修了无情道一样，谁的追求都没答应过。

　　想到这，一个想法在伍茂脑海出现，他又戳了戳许望峋，试探地问道：“望峋，你跟兄弟说实话，你觉得今天那个女生怎么样？”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许望峋一脸莫名其妙，睨了他一眼，忍不住开口嘲讽，“我可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
　　许望峋并不会去过分关注患者的外貌，却对明晞要哭不哭的模样印象深刻。
　　眼睛红红的，怎么哭起来还是那么像小兔子。

　　伍茂却从许望峋的话中抓住重点。
　　不会见色起意。
　　伍茂又瞥一眼许望峋，心中翻起巨浪。

　　完了。
　　我的好兄弟许望峋。
　　好像……不能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