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夏末之时

8、第 8 章

　　夏日天亮的早，再加上生物钟使然，不到6点，孟忠就在一片雪白柔软中醒了过来，他悄悄地下床，赤脚踩着地毯走过去将窗帘拉开了一半，隔着巨大的落地窗玻璃朝外望去，入眼是一片精致的山青水绿，湖面上浮着几只悠闲的白天鹅，远处能看到还有几幢造型不同的房子错落其中，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二楼，楼下有大片的草地和精心设计的植物景观，游泳池里的水湛蓝湛蓝的，和电视里一模一样，孟忠心里惊叹的厉害，也不敢离开房间乱走，拿出衣柜里睡前张辉给他送来的衣服，穿上后便坐在床边不住打量着房间。
　　好在也没有等很久，门外有人轻轻地敲了两声，孟忠跳起来就跑过去开了门，门口的阿姨挂着得体的笑容，看他开门得这么快，脸上略过诧异：“小张没说错呀，真这么早的呀？要用早餐吗？”
　　孟忠羞涩地挠头，问：“孟严哥哥呢？”
　　阿姨笑道：“他没这么早起床的。”
　　孟忠说：“我……等他一起吃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时间说不准的，小孩子正长身体，还是要按时吃早餐的，不然对肠胃不好，我们备了很多早餐种类，你要是有其他想吃的，也可以跟我说。”
　　“张……张哥呢？”
　　“他在晨练，啊，对了，要不你可以出去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那我去吃早饭吧。”
　　阿姨带着孟忠下了楼，严振洲困得厉害，正在喝咖啡，看见他们下来，笑着点了点头：“小朋友这么早，去吃饭吧。”
　　孟忠不大确定这是谁，严谨地鞠了个躬：“早上好。”
　　严振洲被他逗笑，吩咐阿姨：“做些小朋友爱吃……嗯？”严振洲挑了挑眉，望向孟忠身后，只见孟严抱着枕头，睡眼惺忪地站在楼梯口，“乖乖，你这是梦游？”
　　孟严走过来把枕头扔在沙发上，跪在地上趴了上去：“你不是要和我吃早餐吗，我定了闹钟，我好困。”
　　“又不是非吃不可……”严振洲戳他，“回去睡吧，我过一会就走了。”
　　孟严烦躁地挥开他的手：“你要不走我也不会努力爬起来了。”
　　严振洲瞄过他挥来的手：“对我这么上心？”
　　“谁让你是我哥，不得惯着你，你放心吧哥，我不会因为谈恋爱就不要你的。”
　　严振洲失笑：“严严。”
　　“嗯？”
　　“答应哥一件事，”严振洲忽而变得郑重起来，“我从不反对你谈恋爱，不管你喜欢谁，我都支持你去追求，但是，你怎么追也好，用什么办法也罢，你要答应我，不可以用苦肉计，否则……我会活扒了他的皮。”
　　孟严几乎被惊得清醒过来，心虚地把手缩到枕头下：“我不是故意的……赵……”孟严抬起头，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在旁边待着的孟忠，又把赵明华三个字吞了回去，“他妈妈安排他相亲，我太难过了，哥……怎么才能让他喜欢我？只喜欢我？”
　　严振洲顺着他的头发，没说话。
　　“要是你也结婚了，有嫂子和孩子了，我是不是就更没人管了？”
　　严振洲停下手，冷着声音问：“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有人和你嚼什么舌根？舌头不想要了？”
　　“你女朋友。”
　　“我哪来的女朋友？”严振洲无语了，“谁不知道我是你的单亲父亲？”
　　“你以前的女朋友。”
　　严振洲默了一瞬，问他：“这都十多年了，给你的阴影这么深？”
　　孟严眯着眼回忆：“还行吧，开心的时候就不记得，心情低落想东想西的时候就会想起来，她好漂亮，也很温柔，站在你书房门口，高高的挡着我什么也看不到，她的裙子是长长的花朵的，轻声细语地让保姆把我带去玩不要吵你工作，我说我做噩梦了想找哥哥，她说我已经是8岁的大孩子了，需要懂事一些，等到哥哥和她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就当叔叔了，就得长大做榜样，我觉得她说的好对，一点都没错，就是太对了，让我好慌。”
　　“她说的不对。”闷不吭声的孟忠突然在旁边开了口，“我爸爸已经48岁了，可我奶奶总说在父母眼里儿女永远都是小孩。”
　　孟严大笑：“那不是成了妈宝了吗？”
　　“不是这样……”孟忠挠头，不是很理解孟严的笑点和情绪变化，“反正她说的不对！”
　　严振洲无声地笑了笑，“别怕，我永远都不会不管你的。”
　　“表哥呢？顾哥呢？为什么不喊他们起床？这么好的清晨。”
　　“孟清霖滚回去了，顾恩文你就放过他让他睡吧，他说要跟你一起去度假。”
　　孟严不解：“表哥认床啊？我不记得他有这毛病啊，那么晚还往回跑？”
　　知道事因的严振洲表面淡定，内心奔腾，只想骂一句傻逼：“谁知道，我管他那么多干嘛。”
　　三个人还算愉悦地吃了早餐，严振洲这趟出差比较久，鸡毛蒜皮地交代了张辉无数琐事，在助理催了第三遍的时候，终于不怎么踏实地走了。
　　“你哥哥对你真好呀……”孟忠艳羡。
　　“可能我比较茶吧。”孟严眨眨眼，看的张辉一身鸡皮疙瘩。
　　孟严打了个哈欠，想起孟清霖，好奇心又冒了起来，直奔二楼客房，扑去顾恩文房间，遮光窗帘严丝密合，房间里一片昏暗，顾恩文睡的正死，感到有人在骚扰他，顾大少在友人面前天天傻不拉几的，放在外面也是个说一不二的霸总，当即皱眉沉声骂：“滚下去。”
　　然后一个巴掌就轻轻地扇到了他脸上。
　　顾恩文刚想暴起，脑子里的一根筋突然就搭上了，睁开眼看了看趴在自己旁边的人影：“弟弟，你吓死我了。”
　　孟严哼笑一声：“我看你可一点也不怕。”
　　“要出发了么？”顾恩文捞过手机看时间，哀嚎一声，“祖宗……这他妈才7点啊……”
　　“7点怎么了？张辉都跑完十公里了，我哥都出差去了，就连孟忠都吃完饭看书去了，哦，还有我家赵明华，我家赵明华这会已经开始工作了，”孟严点开了视频通话，赵明华接的很快，画面里的办公室亮堂又整洁，“赵叔叔～早安！我起的是不是很早？因为要送我哥哥，所以我吃过早饭了，孟忠也吃过了，水果是我们家果园里的葡萄，等我回去带给你吃，哦，还有我们下午出发，晚上就能到啦。”
　　开心的分享满的要溢出手机，赵明华看着屏幕里的一片黑乎乎，问“你在哪里？怎么这么黑？”
　　“在一个懒鬼的房间里，我给你介绍我一个哥哥，顾恩文，你认识的，顾哥快打招呼，顾哥还没起床呢……”
　　“孟严你够了啊……”顾恩文手忙脚乱地抢了他手机，“赵镇长不好意思哈，哈哈……有时间再聊。”挂断了视频通话，顾恩文倒回床上，心累的很，“你怎么这么精力旺盛……”
　　“我年轻？”
　　顾恩文拉起被子盖住脸：“好的好的，我岁数大，我再睡会。”
　　“我表哥都早起回家了，熬一样的夜，怎么就你起不来？”
　　“放屁，他是夜里就走的好不？你信不信现在他也在家蒙头睡觉？”
　　“那他急着回去干嘛？”
　　顾恩文在被子底下笑出声：“风水轮流转，别人为着赔罪送了他一个宠物，回去照料。”
　　“我要告诉外公。”
　　顾恩文一把拽住他：“孟清霖吃过你这么多次亏，怎么没揍死你？”
　　“要不是我从小到大维护他，他早就被舅舅和外公先揍死了好吧？”
　　“你看不看娱乐圈新闻的？前阵子有个男明星被爆□□性侵好几个参加选秀的女孩，其中有一个是你表哥名下娱乐公司的新人，被你表哥寄予厚望。”
　　“然后呢？”
　　“然后那个男明星就被逮起来了，不过你表哥调查发现，还有另一个祸害被他们公司保下去了，那个男的虽然没直接参与，但每次都是他在中间牵线搭桥，你们家都是护短的人，这能忍？你哥的资本运作多强的，联合你表哥去搞了一把，他们扛不住，公司老板弃车保帅，把那人送到你表哥手里了，你表哥估计得让他骨头都得一寸寸断了重长。”
　　孟严嫌弃得无以复加：“我的耳朵脏了。”
　　顾恩文伸手帮他捂着耳朵：“而且本来要送给你哥的，你哥跟你一样嫌弃，差点把提这事的人打死。”
　　“我哥是最靠谱的！”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你哥如今居然是最稳重的，你爸妈还在那会，他简直就是武侠小说里的浪荡公子，挥金如土，一身侠气，跟王皓满世界的混，哈哈哈，这么说起来，王皓铁定是魔教教主，你哥这些年真的不容易，你可千万要好好的。”
　　“我好得很呢。”
　　“我最近很闲，等度假回来，我跟你去见见赵明华。”
　　孟严非常赞同：“我也觉得你们应该见见他，我这么喜欢的人，你们居然都不熟悉，他们镇上的人可有趣了。”
　　顾恩文被搅和得也实在睡不着了，两个人又躺那聊了会天，爬起来吃早饭，顾恩文早上爱吃面，严家的阿姨们都知道他们的习惯，没一会就给他端来了手擀面，盖着满满的一层卤牛肉，顾恩文边吃边笑：“这一碗下去我午饭也不用吃了。”
　　“张辉！张辉呢？你们谁去把他喊来一下。”孟严看他吃得香，想起来自己早饭时吃了一口这个牛肉似乎是挺好吃的。
　　张辉来的很快，孟严指着顾恩文碗里的肉：“你让厨房做一点牛肉，安排人给赵明华送去，让他们快点啊，他晚饭就能吃到了。等等，还有我们家的葡萄，摘点一起带过去，不，葡萄我现在就去摘马上就送，牛肉可能得卤一会，让他们分开送吧。”
　　“咳咳咳……！”顾恩文被呛到，“咳咳……我真是开了眼了。”
　　孟严白了他一眼，指使着张辉去开车，又喊上了孟忠，跑去果园里。果园离得不算远，这片别墅区本就依山傍水，严振洲在附近便圈了块地，雇人种了些水果，孟忠摘起水果来得心应手，孟严指哪他摘哪，梯子都不用，桃树蹭地就爬上去了，孟严在旁边悠悠哉哉地拍视频，发给赵明华看：我家的水果超级好吃，熟透了，我请你吃呀。
　　发完了视频，张辉就让果园里工人打包装箱，停在外面的车接过几箱水果，当即就出发前往开河镇了。
　　赵明华看了孟严发来的视频，也没往心里去，不过倒是想起他的细白嫩肉，叮嘱了几句小心蚊虫。
　　到了下午三四点，正在和赵明华一起陪上级领导下乡调研水利的丁潇接到了镇政府值班室的电话，听完了内容，丁潇有点牙酸，“你先拿去我宿舍吧，等我回去的。”
　　逮到个空档，丁潇见缝插针地蹭到了赵明华身边，小声说：“值班室说你家里人给你捎了点水果，我让放我宿舍了，等下班后我给你送家里去吧。”
　　赵明华茫然地“嗯？”了一声。
　　丁潇不敢直视他，低头看路：“两箱葡萄两箱水蜜桃，冷鲜车专送，这架势，估计……是小孟总送来的……”
　　赵明华无语沉默了很久，想起早上孟严说的请他吃水果：“天热放不了，你看着给大家分一分吧。”
　　“嗯，行。”
　　丁潇不敢过多打搅他工作，火速又溜走了，离得远远的给值班室打电话：“水果搬了没？没搬就正好，赵镇长说请大家吃水果，你们给各个办公室拿一些吧，先别忙着哧溜口水了！女士优先，有点眼力劲吧！别给吃完啊，挑几个好的给赵镇长自己留一点，人家小……人家里人特意送来的。”
　　眼下刚麦收完不久，送走了调研的一批人，赵明华又带人顺路看了几个村的秸秆禁烧情况，几个镇政府的工作人员穿着红马甲开着农用车，正在沿路广播和督查，看到赵明华在路边，便停了车过来，赵明华问：“今年没有秸秆抛河的情况了吧？”
　　“没了，去年抓的严，今年都不敢了。”督查的人最近天天跑，晒得乌黑，衣袖处黑白分明，“而且我们签约的电厂今年统一收购，每个村都就近设了收购点，一亩地秸秆能卖个百八十元的，当场点钱，咱开河镇都是穷苦老百姓，也就舍不得烧掉或是扔河里了。”
　　丁潇笑道：“现在这样多好，前年我差点给烧死。”
　　几个同事在旁边乐：“丁主任那次确实够险，年轻气盛，看到田里烧起来迎着风就去扑，鞋底都烧化了，唉，刚开始禁烧那会真的苦，烟里来火里去的，鼻子里都是黑的，而且整夜在田边看着，喂饱了一镇的蚊子。”
　　“所以光靠堵是不行的，”农家出身的赵明华深有体会，“这些问题还是要疏，而疏的渠道，就得靠我们了，像之前对接过的复合材料企业，你们还要追踪下去。”
　　“我们镇的小麦种植体量小，他们有点不大乐意收。”
　　赵明华皱眉道：“你们不要只局限我们镇，或是局限于小麦秸秆，开河镇不是孤岛。”
　　丁潇听懂了，想了想，问：“有没有可能，我们可以建个回收加工厂呢？以开河镇为中心，划分一定距离的收购半径，周边的乡镇都能纳入，小麦、大豆、玉米秸秆，我感觉总量还是可以的啊。”
　　“我们是只回收打包集中运出去给需要的企业，还是直接自己加工呢？加工成啥？还得找销路？”
　　“关键是钱哪里来啊……”
　　“真能建成了是好事，不但解决了这一困难，还能有经济创收。”
　　赵明华听着他们的讨论，看了一下时间，对丁潇说：“你回去找农业站，让他们初步测算一下我们和周边的供应量，稳定性，以及回收存储运输成本，我现在去趟县招商局，晚些时候等我回来，我们开个会碰一下这个事，估计要多方位做个调研，有想法我们就尽力去试试，能成很好，不成也没事，多辛苦点罢了。”
　　“嗯，行，我马上去办。”丁潇把车钥匙给他，“那你自己开车吗？我搭他们车回去。”
　　“去吧，还有，让各个分管领导下班先别走，万所长也留一下。”
　　“好的。”
　　待赵明华的车开走，丁潇跳上督查队的农用车，车斗里铺着蛇皮口袋，丢着几个不知道谁给的黄瓜西红柿，他便盘膝而坐，在回镇政府的途中刷了一下朋友圈，就看到孟严在奢华私人飞机里和孟忠的自拍……丁大主任摸了摸屁股下的农用车，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太割裂了，金钱这东西，光是看着就能腐蚀掉思想，他摸起黄瓜啃了起来，不由地感慨：“我真佩服赵镇长。”
　　“可不是，”开车的同事憨笑，“年轻干部，敢想敢做。”
　　丁潇心想我跟你说的可完全不是一回事，赵镇长那真是清清白白在人间，美色和金钱一起砸都很难诱惑他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