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不期而遇 ...
-
“蓝 亲启：
最近天气的变化阴晴不定，你记得多加几件衣服，像那天在码头上穿的那些肯定是不够的。我最近在商店里看见几件看上去不错的衣服，想着改天和你一起去试试，适合的就买了吧。
对了，那天你的伤好了些许吗？药自己有好好涂吗？饭有好好按时吃吗？还有，我第一天见你的时候，就看到你有很重的眼袋。记住了，一定要好好睡觉！
我很羡慕你，能天天看到海这么美的景色，一眼望过去，真的有古文中“轻鲦出水，白鸥矫翼”的感觉。你父母一定是善于发现美的人，否则绝对不会取出像“蓝”这样美丽的名字。
我还想听你讲故事，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愿意讲讲我的。
以此书，遥寄相思，并颂时绥。
时绥
蓝色的海边“
虽然时绥已经很尽力地在用大白话在说了，但以蓝“丰富”的文化知识，他还是满头雾水。并且仔细查看字里行间，以防时绥在哪里埋坑偷偷骂他。当然这些都是无用功，毕竟时绥想要骂他根本不会让他看出来。
当然更让他脸红心跳的是时绥那犹如长辈一般的连环责问，字字句句却饱含关心。这种感觉，他在爸爸身上没有感受过，阿天叔也没有，今天居然在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身上感受到了。
蓝拿手摸一下自己滚烫的脸，暗骂一声，把信小心地折回去放进怀里；想了想又不放心，摸进床底，把放着打捞上来的财宝的箱子打开，把散落一团的金银全拿出来，把信仔细锁好，再三观察完好无损后，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
“老大！”外头一声大喝，差点让蓝把刚吐出来的气又吸回去。
“好你个小珊瑚！”被重明吓了一跳的蓝撸起袖子，出门去找回场子。
“干什么！”
重明一看蓝出来了，立即嘿嘿两声，搓了搓手：“老大，你看，上次那……”
一看就是没钱了，蓝瞥了一眼满脸傻笑的重明，叹了口气：“行，我这两天就去卖掉。”
说是卖掉，其实就是找个途径出手，塞斯社就是蓝找到的接手者。塞斯社，作为库姆斯外城最大的民间组织，管理着外城几乎一切的事物，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能无视库姆斯的律法。
这样一个有着庞大势力的组织，却隐藏在外城平民区的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蓝穿回了一贯的装扮，主动踏入了这条狭窄的小巷，手上提了一个破布包，看起来与平时无异。
“三掌柜。”蓝盯着高高柜台后面的人胸口的号牌出声，“钱和上次一样吗？”
“自然是一样的。”三掌柜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假笑，将蓝带来的物件仔细看了一遍：“看来先生祖上的确富裕过。”
蓝撇撇嘴，不想接这个话茬。沉船现在还是一块无人看守的宝藏，没人愿意谁来分一杯羹。于是蓝与瞒阿天叔一样，编了一个落魄子弟的身份出来。掌柜的自己信不信，那就不归他管了。
“请拿好，您的五百罗拉非。请在柜台清点完毕，离柜后在下概不负责。”蓝粗粗地看了一眼，并不打算数---塞斯会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在蓝转身离开柜台的那一刻，三掌柜开口了：“您真的不打算和我们合作吗？”
蓝脚步顿了顿，对于这个掌柜已经问了他许多遍的问题，他的回答依旧：“不了。”
对于蓝冷冰冰的拒绝，掌柜并没有生气，笑呵呵地称是。就在这是，一道略带惊讶的声音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蓝。
“蓝？”尾音带着浅浅的上扬。
蓝抬头，某个冤家一般的人正准备进门。时绥今天没穿正装，一条比较宽松的裤子和毛衣，身上除了御寒的毛衣没有其他装饰。蓝看见有点酸楚地低下头，别人就算穿着常服也那么好看，又联想起信里谈起买衣服的事情，蓝更加地有点不想面对他了。
蓝想假装耳聋没有看到他，奈何时绥正站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左右逃不过去，把心一横，语气生硬：“时律师。”
时绥有点诧异地看看他，明明前几天还是一个挺活泼的小孩的，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时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正好眼角瞥到三掌柜将蓝带来的金银收入柜台的小动作，心下自觉了然。
“想必是卖东西被掌柜故意压低价格，心里不舒服，我去安慰安慰他。”想着，时绥一把揽过蓝的肩膀。蓝避让不及，陡然撞入怀中，下意识地想挣脱，但转瞬脑子都不听话了，乖巧地窝在时绥怀里。
时绥看着小鸟依人般的蓝，内心更是编排了一出“贫困孩子变卖家产被当铺掌柜无情欺压”的剧情，手不由得摸上了他的头。
蓝内心翻江倒海，内心的声音不断提醒他快醒来，他却仿佛愿意永远沉溺在这温柔之中。之前写信的气已经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件事。
“他好高。”蓝在心里想，自己在同龄人之中已经不算矮了，但还是比时绥矮半个头。“我以后一定要超过你。“蓝默默地在心里画着小九九。
“好啦。“时绥松开蓝，抱也抱够了，不能忘了正事，”刚才那个掌柜欺负你？“
蓝的身体还在留恋，但脑子听到这话却及时地“嗯？“了一声。
时绥看他不回答，以为自己猜对了，脑海中轻叹一声，拉过蓝的手：“你相信我吗？让我看看你打捞上来的东西。“
蓝下意识地点点头，自己家里的已经被他刚刚卖掉了，那么还剩的，就在大贺家里。
咚、咚、咚。
蓝敲着大贺的门，想着该如何向他解释时绥的存在。照平时，蓝都是一脚踹开大门，然后大喊“大贺我们出去玩“之类的话。现在时绥在旁边，自己也学着内城人，”礼貌“地用敲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到来。
门开了，只开了一条小缝。大贺从缝隙里探出头来，看到眼前是心心念念的老才大，才算松了口气似的将门打开。
蓝上去给了大贺一个拥抱，边打趣地说道：“怎么了？”
大贺反倒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正想找你。”说着，就要关门，这才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是？”大贺警觉起来，手已经搭在了门柄上。
蓝刚想解释，时绥已经开口。他优雅地欠身：“很抱歉上门打扰，我是蓝的朋友，主职是一名律师。”
大贺歪头看蓝，蓝无言地点点头，对他说：“让他进来吧。”
等三人都在房间里站定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蓝催促大贺道：“你不是有事找我吗？怎么不说话。”
大贺连忙用眼神示意他身旁的外人。由于演技略显拙劣，时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不住地道歉。蓝也有点绷不住笑，勉强压抑住笑意，对大贺说：“没事，你说，他都知道。”
大贺有点惊异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典型的内城人，似乎在想他是如何和蓝扯上关系的，但没有答案。既然老大说没事，那就没事吧。大贺破罐子破摔地想，从柜子底下抽出熟悉的保险箱，锁已经打开了。
蓝也有点好奇这次是什么？之前他都是看准了金银珠宝什么的拿，只有这次是未知的物品。
大贺打开箱子，没有吸引眼球的珠光宝气，静静躺着的是一只罐子。罐子颜色土灰，也没什么花纹，表面坑坑洼洼，更没有什么值得人注意的地方。箱子底部还有一些纸张，但由于长期的海水浸泡，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
“啧。”蓝和大贺失望的咂嘴，果然不能随便拿东西上来。
但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时绥开口了：“是好东西。”
“啊？”蓝现在的表情和白一样无辜。
“六朝的青瓷。”时绥沉吟一会后，转头对着蓝和大贺两人说，“只是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时绥话说一半，大贺没听懂。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这种文物，民间禁止私自交易，也就是不让买卖。”时绥认真解释道：“《文物拍卖管理暂行规定》中第十二条规定：国家一级文物全部不能被允许买卖。其中，具有特别重要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代表性文物为一级文物。”
蓝听时顿时泄了气，捞上来一个宝贝，但却只能干看着不能动。就像一只饿虎被关在笼子里，一墙之隔就有一块鲜肉，老虎却只能望洋兴叹。
“咳。”似乎是感觉气氛被自己带的泄气起来，时绥主动站起身：“抱歉扰了你们的兴致，不如我就先回去了。”
蓝没搭理他，时绥心里挠墙的小猫有些不甘地收回了爪子，他整理了一下毛衣，悄悄地走出了门。但没等他走远，身后一道喘着气的声音便跟了上来。时绥心头一跳，正准备转头看时，一个箱子落入自己的怀中。
时绥看着突兀出现的箱子，这个刚刚还被锁在床底的宝贝，现在正平静地呆在自己手上。
时绥皱着的眉角不住地往上翘翘，蓝赶在时绥发问之前开口：“送你了。”
蓝双手抱胸，斜侧着对着时绥，一副大方的样子，只可惜直直盯着箱子的双眼，将他内心的想法暴露地一干二净。时绥见状不禁失笑，听到笑声的蓝赌气似的移开了眼睛，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殊不知一道绯红爬上了自己的脸颊。
“好了。”时绥将箱子提在手上，这东西与其冒着违法的风险，留给这两个孩子，自己来处理倒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他看向独自生闷气的蓝，安抚似的问：“你明天有空吗？我帮你……”说到这儿，时绥突然停下，然后换了种说法：“你来陪我逛街吧？”
“啊？”蓝略带困惑地转过头，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衣冠楚楚的律师，要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外城人来陪。但时绥不给他拒绝的权力：“明天早上10点，我到你家门口等你，不见不散哦！”
说完，时绥便挥着手，向懵圈的蓝告别，留他一个人在海边傻站着。反应了半分钟，蓝才想起来生气，他窝火地踹一下脚下的沙砾，腾起一阵烟，较粗的砂石远远地飞了出去，没入石头缝里消失不见。
“每次都是这样，他说话我总是接不上下句，他一定以为我还是个小屁孩。”离成年还有两个月的蓝不高兴地想，他也想做一个成熟的大人，能听得懂时绥讲话，而不是像中了魔一样只顾着看他。
“老大？”大贺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心不在焉的蓝，试探性地叫道。
蓝沉浸在自己的苦恼之中，没听到有人在喊他，低着头闷声往前走。大贺只得加大音量：“老大！”
“啥？”这下蓝听见了，转头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大贺，“怎么了？”
“那玩意，我们就……就这么给了？”
蓝心里有些烦躁，把罐子送人是小事，下个月要饿肚子是大事。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我来想办法。”
大贺也不知道蓝有什么办法，但也只能选择相信他的老大。于是便点点头，“咻”地一下，把身子缩回了房间里。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不期而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