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林间路》我喜欢五月

59、棺材铺老板

　　第二日顾清林到了刑部的时候，冯道远照例是已经坐了公岸后面处理公务了。顾清林不禁对这位尽忠职守的刑部尚书大人有了一丝钦佩。无论何时何地哪个时空，身怀正义又能秉持公正的警务人员都是令人钦佩的。

　　刑部的人很快集结完毕，这一次由李修言亲自带领郎中林凯及其手下的另一名推官谢崇峻一同前往。顾清林早就同冯道远说过想要去看一下棺材铺，自是同李修言他们一起。

　　因怕人多引人怀疑，也怕搅扰群众，铺头衙役们已经由推官谢崇俊率领先行一步分散前往棺材铺，此刻只有李修言顾清林一行三人并两个衙役分别乘车骑马前往棺材铺。

　　马车上，李修言与林凯皆是面色凝重，顾清林见状微一思量，便也没有说话。

　　李记棺材铺位于西平昌坊平西巷的尽头区域，在城西南商业区与西北平民居住区域延长线上，已近城郊，人烟相对稀少，周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

　　很快到了棺材铺，谢推官已与带领衙役们与先前在周边留守的几人汇合。

　　“如何了？”林凯对着谢推官问道。

　　“大人，值守的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里的人昨天晚上都正常回家了，今天一早也都正常回来了。”

　　“都回来了？”谢推官疑惑的看向李修言，“难不成真的跟他们没有关系？”

　　李修言想了想道，“先进去再说。”

　　一行人进到棺材铺子的时候，铺子的李掌柜早得了消息迎了出来。见李修言穿着四员大员的官服，慌忙跪下行礼道，“草民李治，见过各位大人。”

　　李修言摆了摆手，“先起来吧。”

　　“哎，是是，”李掌柜的起了身，又躬身道，“院子里杂乱，大人们请屋里说话吧？”

　　李修言点了点头，于是李掌柜的忙又转身引着几人进屋。

　　顾清林从见到李掌柜的起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李掌柜的。李掌柜身高不算高，中下水平，又有些微胖，圆脸无须。身上穿着的是时下常见的葛布对襟长衫，衣服倒是清爽整洁，但许是近两日示曾仔细搭理，此刻脸上倒是能看到下巴上微微有冒出来的青色须茬。

　　几人进屋落座后，便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端了茶水进来给几人添茶。李掌柜就站在李修言的右下手位置，顾清林注意到在那个小厮进屋时，李掌柜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微微握了一下拳，但很快又放松开来。从顾清林的角度看发现他虽微低着头，但眼神有两次不自觉的瞟向了那个小厮的方向。

　　顾清林眼眸微动，眼下这个情况，李掌柜的注意力重点为什么会在这个小厮的身上呢？

　　顾清林不由的又看向了这个小厮。身量中等比李掌柜要高上一些，身材干瘦，脸长颧骨有些凸出显得眼窝有些深陷，薄唇此刻紧抿着，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面相就显的有些刻薄。相比较李掌柜的小心翼翼，这名小厮倒是显得镇定许多。

　　这小厮进屋全程都低着头，倒完了茶也并没有立时退下，而是提着壶退到了屋门口，似是在等着随时给屋内众人添茶。

　　此刻院外满是嘈杂的人声，走步声，屋内却是静默一片，除了轻微的杯碗碰撞声，没有人说话。李掌柜不住的擦拭着额头冒出来了汗水，不是究竟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这个。。。。。。。”片刻沉默后，李掌柜终是忍不住开口赔笑道，“各位大人，不知大人前来。。。。。。”

　　李修言看了谢崇俊一眼，谢崇俊会意，按先前商定好的说道，“李掌柜，我们此番前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是，是，”李掌柜忙点头道，“大人您尽管问。”

　　“李四你认识吗？”谢崇俊问道。

　　“李四。。。。。。”李掌柜低头似做沉思状，顾清林发现他将右手背到了身后，“这，草民这里有一个打短工的木匠是叫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大人要问的人？”

　　“他的父亲在哪里？”谢崇俊并未答话，继续问道。

　　“这。。。。。。”李掌柜面带惊讶的抬头看向谢崇俊，“草民并不认识他的父亲呀？”

　　李掌柜虽面带疑惑，但顾清林敏锐的察觉到了李掌柜看向谢推官时珠明显的右移了一下，那个方向正是门口那句小厮所处的位置。

　　一个掌柜的如何要顾忌一个小厮？顾清林更加确认了心中的疑惑，这个小厮绝对不简单。

　　“你说你不认识李四的父亲？”谢崇峻又问道，“那为何那李四指认你绑架了他的父亲？”

　　李掌柜闻言大惊失色，慌忙跪下道，“大人，这，草民这确不知啊，草民冤枉啊！”

　　“哼，”谢崇俊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尽早老实交代，要不然，等进了我刑部的大牢，可就不像现在这般轻松了！”

　　“草民冤枉啊大人，”李掌柜不住的磕头，“草民真的不认识李四的父亲啊！”

　　顾清林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门口处的那名小厮，发现他也正看着李掌柜的方向，面上似乎也有些张慌，却仍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顾清林想了想，拿起杯子，将茶水喝了大半，又放回桌子上。

　　“好，你既不承认，”等李掌柜磕了一会儿头，谢崇俊才又道，“那我再问你，你与那李四，可有旧怨？”

　　“这。。。。。。”李掌柜道，“并没有啊！”

　　“那可能新仇？”谢崇俊又问道。

　　这时，顾清林端起了自己的杯子，发现里面没有茶水了，便又将杯子放下，斜头看了一眼那名小厮。那小厮见状立马上前，提壶为顾清林添茶。而顾清林则是一边看着李掌柜的，仿佛是不经意间在那小厮将要添好茶的时候伸手那么一端茶杯，恰好被倒了一手的水也沾湿了一点衣袖。

　　“怎么搞的？”顾清林突然发作，“笨手笨脚的，我这早起才刚换的新衣服！”

　　屋里的几人一愣，纷纷看向顾清林，不明白他在做什么。顾清林则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李修言，李修言知他必是有什么发现，因此并没有说话。

　　李修言都没发话，林凯他们自是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小厮正慌忙给顾清林道着歉，边擦着桌子，

　　只听顾清林道，“滚滚滚滚滚！看你样子就来气。”

　　那小厮似是一愣，正要退下，顾清林却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似是不解气一般的对着外面说道 ，“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应声进来的两名差役不明所以，愣了下，见李修言点头，才将那小厮绑了带了下去。

　　谢崇俊与顾清林同座在一起，小声问道，“顾公子，你这是。。。。。。”

　　顾清林朝他微微一笑，“你继续。”

　　谢崇俊看看两位上官，见他们都没有表示，才继续对着李掌柜的问话。

　　问来问去，李掌柜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不知道，冤枉。

　　见没有结果，李修言才抬头看向顾清林，林、谢二人见状也纷纷看向顾清林，顾清林一愣，然后才看着李掌柜的道，“李掌柜的，谢推官也是为你好，你有什么话，有什么苦衷不妨都讲与谢推官听一听，相信他一定能为你做主的。”

　　李掌柜的虽还是在叫着冤枉，但自从那名小厮被绑走以后，目光中却有了一些闪烁。顾清林继续道，“你也看到了，你的上家刚刚已经被绑了。”

　　听到顾清林此言，屋内几人俱是一震，纷纷看向顾清林。而林掌柜虽是低着头没什么反应，放在身前的两只手却是一瞬间握紧了拳头。

　　“此刻你不说，等进了大牢，他若是先开了口，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顾清林叹道，“再者说，谢推官问你的，你以为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定要等你说吗？不过是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你要知道，拐卖儿童这可是重罪啊！”

　　李掌柜更是震惊，握拳的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面上也有了痛苦的神色，似是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

　　顾清林看向谢崇俊，后者也正看着顾清林，又再看看李掌柜的。他听说过顾清林审问李四的事情，先前一直以为是刘忠义等人的夸大其词，此刻看李掌柜这前后的反应，他才算是真的信了，竟然真的有人几句话就能抓到人的弱点，击溃别人的心里防线。

　　同谢崇俊一样震惊的还有李、林二人。他二人也从未见过顾清林审问犯人，此番震惊同样不小。李修言相对要好一些，毕竟日常在刑部他同顾清林打交道是最多的。

　　顾清林见谢崇俊只看着自己并不说话，无奈以眼神示意他，可以接着审了。

　　谢崇俊恍然，也换了语气不再似先前一般的气势压人，他必竟也做了几年的推官，思路转换的也很快，细声同李掌柜的说道，“李掌柜的，拐卖儿童可是要株连家人的，你家中，应该也有小儿吧，你也不想他们跟你一样的下场吧？”

　　李掌柜的终于咬了咬牙，一闭眼落下两行老泪，“大人，草民，草民有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