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Mortal》苏陌1111

42、帝国旧事-02

　　“我们之前说到哪了？”
　　你和阿蒙在晚饭结束后又来到了书房，晚风送来丁香花的香气，紫色的喇叭状花朵在枝头盛开成一团又一团。
　　你嘎嘣嘎嘣地啃着从餐桌上抢到的最后一个苹果，含混地回答，“说到伯特利在给所罗门打工。”
　　“对，但伯特利是不可能一直打工的。正相反，祂恨死打工这件事了。”

　　当以一个现代人的思维来看待一个大一统帝国时，无数历史教训会让我们的思维第一时间锁定在这个国家什么时候会开始分裂。
　　可惜第四纪的开头没有现代人，也没有更久远的历史让祂们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过我相信就算那时候有，也没有天使会相信这个规律。
　　因为那是神明执掌的国家，即使看遍所有历史迷雾，这也是头一个。
　　那你觉得这会让国家变得更坚固还是更脆弱？
　　我想是更脆弱吧，毕竟人性从未改变，而更庞大的力量只会成为祂们野心的助燃剂。
　　完全正确，而这就是所罗门帝国建国两百年时，所有人都需要面对的暗潮汹涌。

　　伯特利·亚伯拉罕站在露台上，俯视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即便祂已经逃到了这里，但过于良好的听力还是让祂能听到下方的所有动静，祂不禁叹了口气。
　　实在是太吵了。
　　帝国的宴会一年比一年更拥挤，祂可以理解这件事，毕竟每个家族都在竭尽全力地培养后辈，又希望他们能一鸣惊人崭露头角。
　　但帝国每年的空位就这么多，一个人上升就代表另一个人停滞，就算是在亚伯拉罕家，祂也只照看最优秀的那些后辈们。
　　天使的精力也是有限的，搜集非凡特性、协助完成仪式、帮忙介绍人脉、打通关系，每一件事都代表付出大量的时间。
　　人越来越多，而位置越来越少。祂相信不止是祂，查拉图、索罗亚斯德、甚至图铎、特伦索斯特、奥古斯都这些大概也都意识到了。
　　于是帝国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更紧张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祂皱起眉头，第无数次思考起这个问题——下一步要怎么走。
　　所罗门和真实造物主的组合非常稳定，两个真神加上天使们的协助让联盟所向披靡。六神间自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死神和被缚又消失在了南大陆，魔女和恶魔无影无踪，命运之轮和红祭司遥遥无期。
　　祂自己不可能现在就完成晋升，而剩下的途径中一时半会又找不到能打破局面的人。
　　伯特利悲哀地发现如果没有意外出现的话，自己很可能要给所罗门打工打到死了。

　　“好像确实没谁能指望得上，剩下的途径中连一个3+1都没有。”你掰着手指头将22条途径数了个遍，发现伯特利自己成神的概率居然是最大的，“但就算帝国资源紧张又如何？亚伯拉罕家能受多少影响？”
　　你有些不解，“有的是人比伯特利着急吧？”
　　阿蒙笑眯眯地回答，“你说对了，刺杀所罗门这件事从头到尾伯特利都不是最着急的那个。”
　　“那谁最着急？”
　　“谁能拿到的好处最多，谁就是最着急的。”

　　棕发的亚利斯塔·图铎看着桌子对面顶着巨大黑眼圈的同僚，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特伦索斯特的眼神在空中飘忽着，几秒后终于艰难地聚焦到亚利斯塔的脸上，“啊？哦……我要加班，然后还有好多事。”
　　“家族的事情？”图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金发的男人犹豫了一下，“不全是吧。”祂犹豫了一下问道，“亚利，你是怎么想的？”
　　亚利斯塔把笔丢到一边，“我们不是这个计划的主角，你明白吧？”
　　特伦索斯特点了点头。
　　“同意与否只影响我们自己的未来，而对我来说这是赌一把的绝佳机会。”祂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人。
　　祂们认识很多年了，从踏上非凡之路到随着皇帝陛下一路征战、晋升，再到现在离帝国的顶点只有一步之遥，祂们的步调一直相当一致。祂希望这次祂们也能保持一致，不然……
　　“好。”对方的话语打断了祂逐渐下落的思绪，“我们一起赌一次吧，亚利。”
　　“嗯。”

　　“我先确认一下，这些内容是你结合历史编造的，对吧？”你忍不住还是打断了阿蒙。
　　祂推了推单片眼镜，“刚刚那段还真不是，是我从图铎那里偷到的。”
　　“哇哦，那祂俩的关系很纠结啊！”你充满了听八卦的快乐，“如果祂们的意见产生分歧的话，图铎真会对特伦索斯特动手？”
　　“会也不会。”阿蒙卖了个关子，“图铎确实会动手，毕竟计划不能泄露而熵之公爵又不止这两个，但祂们的意见不会有分歧。”
　　“在那时，祂们被称为‘双子星’，两人的序列相同履历接近，也都是所罗门信任的下属，祂们的立场根本就是完全一致的。”
　　“所以刚刚只是……一点拉拉扯扯？”你打开酒柜，有点想喝杯酒缓解一下自己的胃痛感。
　　“差不多吧，按照你的说法，人类总想从他人那里得到认同？”阿蒙指了指酒瓶，意思是祂也要。
　　你的嘴角抽了抽，“不，我确定祂俩都不需要这个。”

　　随着白虹贯日、彗星袭月、仓鹰击于殿上，在轰然的一声巨响中，一座城市和它的主人一起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伯特利的问题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被解决了，但祂还是需要打工。
　　不过虽然领导变成两个，祂在帝国的地位反而更加超然了。毕竟六神的矛盾难以调节，而祂的3+1亲密无间。
　　带着两个家族搬到贝克兰德的伯特利坐在屋顶上，一边看星星一边继续祂的思考。
　　祂不相信联合帝国可以稳定存在。
　　拜托，两个有胆子背刺真神的家伙会不想更进一步？序列1和序列0的差距可不要太大，能不能上牌桌靠得就是这一步。
　　之前那次祂可以作壁上观，反正祂们也不敢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但这次嘛……投资要趁早，锦上添花总比不上雪中送炭。
　　但问题是投靠谁呢？
　　祂自己倒是无所谓，但祂总要替亚伯拉罕和塔玛拉想一想。图铎和特伦索斯特，棕发的小疯子和金发的书呆子，难搞，真是难搞。
　　祂都有点想去找人给自己占卜一下了。说起来查拉图跑得无影无踪，但安提哥努斯是不是跟着图铎混的？
　　安提哥努斯，自己还要去和相邻序列合作吗？
　　祂的头更痛了。

　　你举起手向阿蒙提问，“我一直以来的疑问，为什么伯特利会选择图铎而不是特伦索斯特？我记得你们在贝克兰德地下修坟时，联合帝国还没拆伙吧。而且你又是为什么混进去了？”
　　阿蒙陷入了回忆，毕竟算算时间这对祂而言也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我还是给你从头开始讲吧。”

　　一切要从所罗门被杀开始说起，这件事几乎涉及到当时所有有名有姓的家族和神明。
　　黑色的皇帝和祂的帝国屹立于大地已有数百年，大贵族把握着帝国绝大部分的权柄和资源，新来者因此没有上升的渠道，只能拥挤在一起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他人。
　　你说为什么不攻打南大陆？
　　六神的阻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是不是忘了如果不用非凡能力，去南大陆这事的难度有多大？祂们可不会你的造船术。
　　国家内部的矛盾虽然极力掩饰，但仍然会露出端倪，六神捕捉到了这个对所罗门发动致命一击的机会。
　　祂们的动机很简单，一方面所罗门帝国让祂们只能躲躲藏藏地收集锚，另一方面这对倒吊人也是致命一击，祂非常需要大量的锚来稳定状态。
　　倒吊人会让风白智放下矛盾，而所罗门的威胁和随之而来的利益会让黑夜愿意与战神和解，更别说还有大地或者说莉莉丝在其中斡旋。
　　图铎和特伦索斯特是六神和那些家族一起选择的替代品，祂们不是想要一位新的黑皇帝，所以推选两人同时上位就成为必然。
　　祂们成功了。
　　所罗门死后，忠诚于所罗门的家族被追杀和驱逐。而祂们留下的利益被瓜分，图铎、特伦索斯特家族现在的底子基本都是那时候拿到的。
　　六神的活动空间也从此扩大，祂们的地上神国位置也都是那时确定的。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两位执政官携手确立新的首都，颁布新的法律，接受新的忠诚，一切看上去圆满无缺……

　　阿蒙脸上笑容的弧度随着讲述越来越大，你知道这个故事激动人心的下一章就要到了。
　　“……然后就在如此圆满的时刻，一个声音在星界响起。”你接上了祂的话。
　　“完全正确，你可以想象当时祂们的反应。”祂笑出了声，“简直就是一只只被吓坏了的小羊羔，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起。”
　　你突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等等阿蒙，你不会早就知道黑皇帝会复活吧？”
　　“为什么这么说？”祂笑着问你。
　　你回忆起至此为止的故事，在所罗门帝国的建立和覆灭中，阿蒙和亚当始终是隐身状态，但如果将祂们和真造视为同一个大阵营，这件事其实很好理解。
　　无论亚造和真造彼此之间有什么样的矛盾，祂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和目标。在一位真神带着两位天使之王出现在台前时，剩下的一个2+1和一个1+1完全没有登场的必要。
　　祂们登场的时间和选择的阵营都要更加关键，最好关键到可以改变整个局势。
　　“黑皇帝复活，人心惶惶的末日之时。”你自言自语道。
　　“你们参与了刺杀所罗门？不，只要袖手旁观就好，真造和亚造间可以恢复平衡，你们也有了雪中送炭的机会。”
　　阿蒙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说，“又或者只是凑巧呢？我从大灾变中恢复了过来，刚好想要参与一下人类的政治，就看到了一只失意的亚利斯塔？不要把什么都想成算计啊。”
　　不，绝对是你和你如父般的兄长谋划了什么。
　　你明智地咽下了这句话，转而开始另一个话题，“你还是没说伯特利为什么找图铎啊？”
　　“因为是图铎主动去找伯特利的啊。”祂像是想起了什么，“亚利斯塔这个人是真的很擅长脑子一热就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