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Mortal》苏陌1111

24、金色之旅-01

　　第四纪的普通一天从工作开始，作为图铎帝国的子爵、机构的实际控制者、阿蒙家族的财务主管，以及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剧院协会诊所出版社基金会的首席赞助商，奥特·赛德是一个大忙人。
　　但他总能把各项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就算是最瞧不起他的刻薄鬼，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
　　只有你自己知道，有多少次你看着比你人还长的待办事务清单，果断选择了两眼一闭，随机抓取幸运阿蒙完成任务。阿蒙当然没有这么好说话，但面对一个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类，祂选择放弃挣扎牺牲分身。
　　就是后来你和本体一起喝下午茶时，总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发凉。

　　这天也一样，还没彻底绝望的你埋头于文件堆中处理着各项事务，而阿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你的书桌前。
　　或许所有的欺诈师都有点闷骚，阿蒙也不例外。
　　祂很有表演型人格的特点，就比如祂大部分时候会把脚步声压到最低，致力于给所有人一个惊吓，但在祂特别想要炫耀或者强调存在感时，祂又会刻意把鞋跟踩出声音，真是难为祂在铺了地毯的书房中也这么干了。
　　在那抹阴影投射下来前，你已经娴熟地放下笔坐直，摆出自己最端庄亲切的营业笑容，“今天有什么能帮到您吗？尊敬的公爵阁下。”
　　祂板着一张脸没说话也没动作，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用每一根头发丝诠释傲慢这个词。
　　你懂了，这位今天是来摆谱的。
　　于是你赶紧站起来，从墙角拉来一张椅子，掸去灰尘拍软靠枕，推到祂身后，就差高喊一声“请爷上座”了。
　　不过你什么事都不搞是不可能的，这张椅子之所以会在墙角是因为它严重影响了你的工作效率。
　　为什么呢？
　　这是把转椅。
　　现代人类都知道转椅这玩意会让每一个坐在上面的生物心理年龄锐减到3岁，脑子里除了转转转之外没有别的念头。
　　从祂飘向门外的眼神你能看出来，祂已经在思考坐着这玩意从楼梯冲下去了。

　　你赶紧咳了两声，示意这里还有个人呢，眼神中透露出真诚的疑惑。
　　祂停止了试图再转两圈的行动，挺直脊背向你露出一个笑容。你心中警铃大作，每个脑细胞都像是刚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无比清醒。
　　众所周知，你和阿蒙的生活一直处于一种大起大落互相捅刀的状态中。如果有一段时间风平浪静、无事发生，那么不用怀疑，一定是双方都在憋个大的，准备给对方一个惊喜。
　　有段时间你们的晚餐经常是怎么端上来就怎么端下去的，问就是比起吃饭你们都更想把对方的天灵盖起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个什么玩意。你能指着自己的坟墓发誓，你连蘸料都不用就能啃掉一整个阿蒙。
　　你同样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决心以不变应万变。
　　阿蒙在对面笑得如沐春风，“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深深地吸气，做好心理准备。
　　“皇帝陛下决定派出一支代表团去拜朗外交，在我的大力劝说下，你将以副团长的身份前往。”
　　一口气卡在你喉咙里，差点憋死自己，这好像真的是个好事啊？你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阿蒙。
　　果然祂继续说道，“此次参观兹事体大，名额有限，但随行人员要代表不同家族的势力……”
　　你有种不祥的预感，开始猛掐自己的人中。
　　“……所以你只能自己去了。”祂用上扬的轻快尾音说出重点。
　　“你一只鸟能占多少地方啊？”咆哮声冲出窗户，刚好惊飞了屋檐上梳毛的乌鸦，“不行站我头上！”
　　“我有不能去南大陆的理由。”
　　你冷静下来，“死神？”
　　祂笑而不语。
　　你下意识的觉得这个答案不对，但祂没有再给你开口的机会，“好了，这可是绝佳的旅游机会，好好准备。”说完祂就拍拍翅膀跟着刚才的乌鸦一起飞走了。

　　老板一句话，下属跑断腿，你只能老老实实地收拾包袱交接事务准备出发。
　　出发前夜，你对着清单检查着和一座小山差不多高的行李堆，那天之后就失踪了的阿蒙悄悄从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然后若无其事地站到你身后。
　　祂仰起头打量了一下这座壮观的人造奇观，有些疑惑地推了推单片眼镜。
　　“闭嘴，这不算多。”你面无表情地说，出发前繁杂的准备工作彻底磨灭了你的耐心，现在一只鸡路过都得挨两脚。
　　阿蒙眨眨眼，自知理亏的祂放弃追究你的失礼，“我想说的是，为什么这堆东西会有源堡气息？”
　　这回轮到你感到疑惑了，“源堡？为什么会有源堡？”
　　你们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三秒，反应过来的你一把把手里的清单塞给了祂，这活儿总算不用你干了。

　　即便是现代，长途旅行也不推荐携带大量行李，更何况是中世纪。但你不在中世纪，你在第四纪。
　　这次出行的交通工具不是车、不是船、更不是飞机，而是学徒。
　　怎么会有传送这么好用的技能？怎么会有亚伯拉罕这么伟大的家族？
　　所以这次访问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规定时间带着行李到达规定地点，然后你就可以踏上南大陆了。在这种过于轻松的氛围中，考虑到交流、贸易、生活的需要，不知不觉间你的行李清单就从一页纸变成了一本书。
　　阿蒙握着那本书，表情相当凝重，“你想好怎么把这么多东西运过去了吗？”
　　你很淡定，在来到第四纪之后，你别的可能没学会，狐假虎威和金钱攻势倒是日益娴熟。“我加钱了，那位半神会过来开门送我过去。”
　　祂欲言又止，伯特利知道他家里人为了钱就能把自己卖了吗？
　　阿蒙手里唰唰唰地翻着那本册子，试图让灵性直觉指引祂。啪，册子停在某一页上，你探头看了一眼，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本来还打算去找你来着。”

　　祂站在那里看着你从山中翻出一个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包，从包里找出一个盒子，从盒子里掏出了——一盏灯？
　　“许愿神灯？为什么它变灰了？”
　　你依旧淡定，“因为它去灰雾里面转了几圈。”
　　你们回忆起过去，时间飞速向前倒退到你一跤摔进东大陆屏障的那一天。
　　“你随身带着它？”
　　“砸坚果很好用。”
　　时间继续向前回溯，回到你穿越的第二年，一只失控的“恶魔”不知道从哪搞来了这件非凡物品，在用它成功搞死了自己但没能搞死你之后，这东西就归你了。
　　理论上来说这是一件危险的物品，而对你而言这种危险性停留在了字面上。你确实是它的主人，但你的灵性完全不足以让你使用它，更准确来说，你的灵性甚至不够让灯神联络到你。
　　好在位格够高够坚硬，是个好用的坚果锤。
　　“当起子也还行，就是短了点，没法当撬棍用。”你略带可惜地点评道。
　　阿蒙欲言而止，祂觉得这位旧日大概是所有存在里最倒霉的那个。
　　“对了，你为什么要因为它找我。”
　　“我想用它去搞点永暗之河。”
　　阿蒙确定混沌之子是最倒霉的那个。
　　祂组织了半天语句，可以看出祂开口时承担了很大的心理负担，“……再详细点？”

　　你很高兴有人倾听你的计划，“你看既然要去南大陆，那就要带点特产回来。死神是肯定捞不回来的，但永暗之河可以努力一下。虽然没有唯一性做的灯，但这个用旧日做的应该也差不多。”
　　“再详细点？”
　　“容器既然有了，那么现在只有一件事。”你举起了一根手指，“把我的灵魂带到卡尔德隆去。只要我能脱离身体，就绝对能去河里捞一壶水上来。”
　　“不可能，你的灵魂没人能控制得住。”
　　你露出一个游刃有余的笑容，“那还有一个方法。”
　　你举起了那盏泛着灰光的灯，“激活这上面源堡的力量，让它能保护我三秒。”
　　阿蒙就像卡住的视频画面一样一动不动，祂现在CPU有点过载，不知道要从何处开始。
　　如果祂知道现代文化中“teenager”这个词，一定会恍然大悟，意识到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秘学teenager，仗着自己死不掉所以使用神秘学时从不在意他人死活。
　　作为你所有计划的首席赞助商，这些活肯定是要由祂来完成的。这么多年下来，“通识者”途径序列5叫什么你可能不知道，但“偷盗者”途径不同层次能干嘛你一定记得清清楚楚，毕竟后者能戳破阿蒙不想给你干活时编造的谎言。
　　所以现在祂发现这个梦游般的倒霉计划居然真的很有可行性。
　　祂又冷静了三秒，把理智找了回来，“偷回来干嘛？”
　　“呃……”这回轮到你卡顿了，“你觉得扔到隔壁去怎么样？”
　　“哈？”
　　“我想把神灯装上永暗之河然后扔到风暴之渊去，最好直接砸到列奥德罗头顶！”你闭上眼睛直接把一大串话说了出来。
　　阿蒙闭上了眼睛，窗外旁听的乌鸦从树枝上摔了下去，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瓷器破碎声。
　　“……至于吗？”阿蒙把单片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又戴了上去。
　　“没有电用是足以贯彻一生的仇恨。”尤其是在明明搞出了电却没法用的情况下。“血海深仇。”你强调。

　　阿蒙沉默了三秒，神灯从你手里消失了，“没收。”
　　“真没动心？”你挑挑眉。
　　“你继续努力吧。”祂把册子又塞回你手里。你低头看看册子，又抬头看看时间，下一秒整个宅子都充斥着你的惨叫。
　　“别啊！来点蒙吧，我看刚刚窗外那个就不错……别走别走，我真的干不完……好好好，换一个换一个，别啄我头发了……”

　　第二天出发时，你看上去像是熬夜掏鸟窝被十几个□□打手发现暴揍了一顿后躺在石板路上过了一夜。
　　面对那位半神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同情中夹带着一点兴奋，惋惜中掺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眼神，你恼羞成怒一把把他推到行李堆前，“走啦！”
　　穿过虚幻的门前，你回头看向房子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大大小小各种阿蒙，挥挥手轻声说，“走啦！”
　　等我给你们带新的纪念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