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雨》婳姻

7、怀疑

　　“什么时候的事？”林木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就今晚的事，傍晚的时候，我总觉得心慌，心怡已经一连四天没回家，我就有些担心……”陈秀清因为太过悲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当时外面雨已经下大了，我怕心怡回家没有伞，就带着着伞在附近四处找…当我走到一个小巷时，我看见一个女孩躺在地上，头被雨伞遮住了，只露身体在外面。但我马上认出来那就是我们家心怡，等我过去看的时候，心怡已经……”陈秀清没再说下去。
　　“小巷？在哪？”林木问。
　　陈秀清说了一个地名，我和林木同时呆住了，那里刚好是那晚我流落街头的小巷，也刚好是林木绑我回家的小巷。
　　又是杀人又是绑架，那条小巷犯罪频率这么高的吗？我开始后悔那天选了那里避雨。
　　“心怡一连失踪四天，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林木有些生气，语气中带着责备。
　　“呜呜呜……”陈秀清先是哭了一阵，接着说：“心怡临走时告诉我会去很长时间，让我不要担心，也不要找她。其实在半个月前心怡就这样突然消失了几天，但她后来回来了，我问她去哪，她只是说去找一个很好的朋友。所以，这次我就没多怀疑……”
　　“算了。”林木捏了捏眉心，说：“你报警没？心怡的尸体现在在哪？”
　　“报了，警察已经来了，我现在就在这条小巷。”
　　“好，你在那别动，我马上过去。”
　　林木挂了电话，飞快穿上一件外套，拿着伞就往外走。
　　见我站着没动，林木说：“愣着干嘛，赶紧跟上。”
　　“啊？我也要去吗？”我十分不情愿，“都这么晚了，还下了这么大的雨，况且那里是杀人现场啊，我一个女孩子很害怕的。”我摆出一副柔弱的表情。
　　“别废话，赶紧跟上。”林木的语气很坚定，令我想起了那天晚上他让我去他家时说的话：“很近的，跟我来。”
　　我知道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跟上。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林木一边紧紧攥着我的手腕，一边帮我打伞，只是少了个行李箱。
　　到达那条小巷时已经围了很多警察和群众。现场看起来很混乱，警笛中夹杂着群众的各种议论。
　　我探头往里面望了一眼，隐约看到一个女孩躺在地上，旁边有把撑着的红色雨伞。看来警察已经把原本盖在脸上的雨伞拿开了，但天色太暗，又下着大雨，我没能看清女孩的面容。
　　林木这时正跟陈秀清打着电话，说我们已经到了，让陈秀清来找我们。
　　林木打着电话，我听到旁边有两个中年妇女在议论，其中一个说：“你看见了吗？那女孩的样子可吓人了！你说她是得罪了什么人，下场这么凄惨。”
　　林木还在跟陈秀清通着电话，我悄悄凑过去说：“阿姨，您刚刚说什么样子吓人？”
　　说话的阿姨看到我突然凑过去，就不说了，眼神里透着些许防备。
　　我赶忙挤出几滴眼泪来，说：“阿姨，其实这女孩我认识，她叫心怡，我是她远房表姐，今天好不容易来探次亲，竟遭遇了这种事……”
　　那个阿姨看来像是卸下了防备，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说：“哎，真是可怜！”
　　“所以阿姨，您刚刚说我表妹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哎！都是我这个表姐没尽到责任…呜呜呜”我假装抹着眼泪。
　　阿姨被我说动了，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在我耳边说：“我看见那个姑娘…眼睛和嘴巴都没有了，像是被凶手割走了！”
　　“什么？！”我一惊，背后冒出层层冷汗。
　　等我回到林木身边时陈秀清已经过来了，看到我，林木有些生气：“你刚才去哪了？不能乱跑不知道吗？”
　　我点头和陈秀清打了个招呼，脑海里还在想刚刚那位阿姨说的话。
　　林木也没有多说我什么，毕竟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陈阿姨，你找到心怡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周围有可疑的人或者尸体旁边有什么东西之类的。”林木问。
　　“我倒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当时下着大雨，巷子里很冷清，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陈秀清想了一下，继续说：“至于东西，对了，当时我掀开雨伞的时候，有张画像盖在心怡的脸上。”
　　“画像？”我和林木同时问。
　　我想起了在林木的心理诊所看到的那张酷似我的画像。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什么样子的画像？铅笔画吗？”我赶紧问。
　　“就是那种用铅笔画的素描。”陈秀清回答道。
　　我当时在心理诊所见到的也是那种铅笔素描！
　　该不会，杀害心怡的凶手是……我抬头看了一眼林木，总感觉他的表情阴恻恻的。我忍住恐惧，不动声色地往陈秀清旁边挪了挪。
　　“那张画像上，画的是心怡吗？”林木问。
　　“对。”陈阿姨说，“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画像上的人跟心怡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我疑惑道，“阿姨你确定没看错？”当时我看到的画像跟我还是不太一样的。
　　林木瞟了我一眼，没说话。
　　“是的，我确定。”陈秀清肯定地答道，“那张画像一看就是我们心怡，尤其是眼睛和嘴巴，特别像！”
　　说到眼睛和嘴巴，我又想起了刚才那个阿姨说的话，我又赶紧往陈秀清那边挪了挪。
　　林木一把把我捞了回来，说：“干嘛呢！离我那么远？”
　　“那陈阿姨，尸体有什么异样吗？”林木又问。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瞟了一眼林木，撇了撇嘴。
　　“那个……”陈阿姨嗫嚅着，像是不太想说。
　　“是不是少了眼睛和嘴唇？”林木直接说。
　　看吧，果然知道！此时我的身体僵硬地像灌了铅，浑身冒冷汗。
　　陈秀清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陈阿姨，警察有跟你透漏什么凶手作案的细节吗？”
　　我天？这就开始打探了？果然，我的猜测没错，我现在更相信林木就是那个凶手了。
　　“没有。”陈秀清摇了摇头，“警察什么都没告诉我，只是让我回家安心等结果。”
　　“等不到的……”我就在林木旁边，听到林木微不可闻地说了这句话。
　　瞬间，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好了，陈阿姨，您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太担心，警察应该很快就能抓到凶手的。”林木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看着林木一脸伪善的样子，内心的恐惧达到顶点。
　　送走陈秀清，林木对我说：“咱们也走吧！”
　　但我并不想跟他走，警察就在前面，这是我逃跑的好机会。
　　我表面点点头，背地里不动声色地拉开了我与他之间的距离。
　　就当我准备拔腿就跑时，林木快我一步，直接一把将我拉入怀中，一边禁锢着我的身体，一边用手用力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再次被林木胁迫到了家。
　　到了家，林木终于松开我，转身锁住了大门。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路上又挣扎又憋气的，累得我有些虚脱。
　　“去洗澡吧。”林木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神情自然地说。
　　现在的林木在我眼里危险系数直线上升，以前的他在我眼里只是个绑架犯，虽然也很危险但起码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行为，但现在，他在我这里直接成为这场凶案的头号嫌疑人。
　　我没说话，低着头径直走向了浴室。换做以前，我肯定要跟他斗嘴两句，但此时此刻的我再不敢说出任何惹林木不高兴的话。
　　洗过澡，拉开浴室的门，林木已等在门口。
　　我一整个大惊失色，这次直接被吓到差点昏厥。
　　林木疑惑地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反应会这么大。但他也没说什么，等我出去后后脚进了浴室。
　　在他洗澡期间我如坐针毡，我现在迫切地想要逃出去。伴随着浴室的哗哗声，我小心地在客厅到处找钥匙。之所以小心，是以为林木的听力很好，即便有浴室的水声掩盖，他也能听到客厅的响动。
　　但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林木的钥匙一般都带在他身上，我本期望客厅或许有藏着备用钥匙，但结果很显然，没有。
　　最终，我把视线落在了林木放在浴室外的衣服上。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手伸向了那堆衣服。我摸索了一阵，但什么都没找到，我还想继续找，却猛然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简桐，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看你穿过的衣服在这放，想帮你把它放进洗衣机。”由于太过紧张，我的声音都是抖的。
　　浴室里陷入了沉寂，下一秒，浴室的门被拉开。
　　林木裹着一身浴袍，似笑非笑地说：“你是在找钥匙吗？”
　　林木见我没说话，接着说：“别白费力气了，你找不到的。”
　　林木越过我，去楼上换了身衣服下来。
　　我本打算上楼睡觉的，在楼梯口被林木堵住。
　　“今天不看电视了吗？”林木问我。
　　“嗯，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我回答得谨慎且恭敬。
　　林木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对他的态度变得这么奇怪。
　　但林木最终也没有说什么，答了声：“好。”
　　关了灯后，房间陷入一片黑暗。我满脑子都是林木与那件杀人案。迷迷糊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被林木绑在椅子上，他眼神痴迷地看着我，一只手扶着我的脸，一只手拿着刀，冰冷的刀尖在我脸上四处游走。
　　“你的眼睛和嘴唇很漂亮，也很像她。”
　　下一秒，他就将刀刃用力刺进了我的眼眶。
　　“啊！”我大叫一声惊醒过来。一睁眼林木正坐在床边盯着我，看起来像是没睡好，黑眼圈有些重。
　　梦中的恶魔在眼前重现，我害怕地用被子裹紧自己，慢慢向后退。
　　“别过来。”
　　“做噩梦了吗？”林木问。
　　我坐在床上，呆愣了好一会，才慢慢从梦魇中反应过来。
　　“嗯。”我把被子掀开，十分冷淡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