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扰之》闲乘岳

3、猜

　　回来已是中午，屋子空荡荡的，周章澍把东西一甩，就趴床上，迷糊间，他听到说话声，很模糊，从包里穿来。
　　“喂，人类，醒醒，趁现在没人，我们谈谈。”
　　“喂，别睡死了……”
　　疲倦的大脑无法思考现下的处境，只能拥入梦境的怀抱。
　　眼前是没有尽头的大海，他，在船上！身体不受控制的一直重复撒网和收网，没有鱼，也无法停止。
　　太阳直愣愣的停在上空，干涸、闷热、潮湿，轮番上演，海水能喝吗？四周没有岸，，唇皮干裂，眼神恍惚，打捞上了——一个玻璃瓶。他很失望，用尽力气，打开瓶塞，什么也没有，他倒下了，撞得身后木板嘎吱响。
　　沉默，沉默，直到死亡来临，直到身体的水分被太阳榨干。
　　“人类，你为何要打开瓶子，为何，为何现在才打开！”
　　是什么？是来救他的吗？
　　不，不是，是面目狰狞的恶魔！
　　他没有力气反抗，只能无力的看着魔鬼将他抛入海中，咸苦的海水瞬间吞没了整个身躯，胸腔的气体一点一点被海水挤压，形成泡泡向上飞去。
　　他在下沉，窒息的痛苦一点点堆叠，把他惊醒，他还在船上，什么也没有捕到。
　　周章澍醒来时已是下午五点，澄黄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地板上，衬托出刚才梦境的有多糟糕，他洗了把脸，回忆睡前听到的声音，还有刚刚梦中的那个倒霉瓶子，这些出现的太巧了，虽然他无法证明鬼神的存在，但他无法证明鬼神的不存在，他还不知道瓶子是神还是魔鬼。
　　阳光照射下，瓶子比昨晚更加光彩夺目，人偶此时盯着他一动不动，他有些尴尬，此前脑海里准备的一堆问题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是谁？”周章澍鼓起勇气提问，人偶不理会他，开始打量四周环境，他只好静静的坐在书桌前叹气，艰难的等待对面发起谈话。
　　过了一分钟，周章澍看了眼闹钟，在心里开始计数。又过去一分钟了，小人偶还在转动眼珠四处看，还不说话，他要开始怀疑是自己幻听了。五分钟了，他肯定人偶是在报复他。
　　“真稀奇啊，还能看见来自西方的石头。”
　　人偶收回探查的目光转而盯着周章澍，“人类，汝名周章澍，汝此时是不是在想，吾是小小的人类造物。”
　　不等周章澍惊讶，它又道：“吾乃西方瓶神，因天神诅咒失去自由，已是不祥之物，人类，吾命你把吾归回原处，否则诅咒会降临至汝，而吾将成恶鬼伴汝终生。”
　　瓶神以为面前这个人类听完该心生恐惧赶紧把自己送回，可祂远离人类世界太久了，不知道，神已经吓不倒他们了。祂看到周章澍笑了，祂有些不可置信，果然，人类是越来越狡猾了，祂好生气。
　　看到瓶神严肃的盯着自己，周章澍收敛了笑声，又是神又是鬼，这位瓶神有点单纯啊。
　　“那亲爱的瓶神大人，你既然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回去的办法呢？”
　　“你！”瓶神像是被戳中了什么，气得转身背对他。
　　周章澍没想到对方原来是位爱生气的神，“是因为现在没人信仰神明，神明的力量衰落，所以我们亲爱的瓶神大人才回不去了。”边说边转动瓶子，瓶神不太想看见这个人类，祂没想到对方这么难缠。“只是把我放回与你相遇的那座山而已，神明交代给你的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吗？”
　　“神明大人，根本没有诅咒会降临到接触者身上，是吗。”周章澍反问，他敏锐的察觉到对话的漏洞，当初是在地表捡到的瓶子，不排除有更多人接触过它，那处露营地开发不过一年，从未出现过灵异新闻。
　　瓶神又悔又恼，是这个人类太难骗还是自己太单纯了，明明之前都成功了的。“是又如何，你们人类还是这样恶劣不堪，要不是你们人类......”瓶神忽然停住，祂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吐露太多信息，“你这个邪恶的家伙，三番五次套我话，最讨厌你们这种不真诚的人类。”
　　“瓶神大人真聪明，我这个邪恶的人类为刚才的冒犯道歉。”周章澍觉得有必要挽回下自己的形象，“我也才知道您是神明大人，为了自身的安全，刚才都是无奈之举。”
　　瓶神手撑脑袋思考他的话的可信度，发出疑惑：“既如此，为何不按我命令做？”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最初的问题。
　　周章澍不太想回答，要不然反而证明了自己是个邪恶的人类，基于自身的好奇和恶趣味，所以暂时不想把这位“神明大人”归位，如果这样回答，不太妙啊。
　　“为了神明大人您的安全着想，相比于无人的山林，还是我家更暖和。而且，我需要你，我这个弱小的人类想要神明大人的庇佑。”
　　“哼！”瓶神又想转身背朝周章澍，但又想到刚刚，直接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显然，这番说辞无法打动祂，但又无可奈何。祂是失去自由的神，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其实还有更自私的理由，他阴暗的希望，这位神明能救救他，把他从这充满绝望的生活拯救出来，他有些撑不住了。
　　今晚又得吃泡面，与李钇风相反，周章澍还没有学会做饭的能力，他固执的认为，只要自己不学做饭，那他在周女士和老周那，就还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孩。他熟练的烧水，从柜台拿出方便面，只剩红烧牛肉味的，明天得去超市换个口味。
　　五分钟，面好了，周章澍端去卧室，瓶神不见了？他有些慌，觉得自己罪孽又重了一分，他该不会是把神气跑了吧？神都这么脆弱的吗？周章澍懵了几秒，决定先把面吃了再说，一低头，充满谨慎的眼睛跟自己对视，原来瓶神是这样活动的，周章澍装作没看到，继续吃面。
　　瓶神控制着瓶子，一跳一跳向门前进，好不容易到了，祂才发现，祂打不开门，有些挫败，瓶神沉默了一会，尝试撞门，砰砰，门怎么还没碎，砰砰、砰砰……门依然没有动静，瓶神此时非常暴躁，祂不再撞门，祂开始撞头，这万恶的瓶子，这该死的诅咒。瓶神良好的心态告诉祂，此时适合躺着。
　　周章澍过来了，他看到这幅场景，把门打开就走了，他想看看瓶神还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