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陪他恋完这场爱》苏予辛

38、Thirty-eight.

　　在听了温知垚的顾虑之后程郅也很担心蔚莱的情况，于是乎就找了个机会约聂筱莜出来，想从旁帮自己的好兄弟打探些消息。

　　带着聂筱莜左兜右转的到了网吧的一个较为偏僻的隔间，程郅在确认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才关好门，让聂筱莜坐下。

　　扫了一眼这个房间的格局聂筱莜就明白了，这恐怕是程郅专门研究他那些新技术的房间，一般怕是不见外人的。

　　“你今天神神秘秘的找我过来是为什么，为了温知垚？”其实在程郅找自己的时候聂筱莜就大概猜到了一些，只不过如果他是想问蔚莱和温知垚之间最新的进展，那自己怕是也不比他知晓的多。

　　“老温那档子事他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没那么顺利的，我今天找你主要是想问问，蔚莱要离开A市出去一段时间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对着聂筱莜摆摆手，程郅示意她自己不愿管温知垚自有打算的事，他在意的是，如果蔚莱真有了离开一段时间的打算，那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因为他的话微微一愣，聂筱莜心头一紧，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程郅的眼睛，“莱莱要离开A市的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虽然聂筱莜知道缘由，但她并不知道蔚莱何时已经做了决定，她更没想到这个消息她是从程郅的口中知晓的。

　　虽然惊讶，可聂筱莜却不能表现出来，她知道蔚莱不会把实情告诉程郅，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知道。

　　“是老温说的，他说蔚莱想跟着同系的学长去外地考古，去的时间可能还不短，虽然我和老温都知道这对蔚莱而言是件好事，可这决定也太突然了吧？而且，她去外面你是不是也不放心，也得跟着去啊？”偷偷瞄了聂筱莜一眼，程郅这才问出了重点，虽然他也很关心蔚莱，可他更想知道聂筱莜的想法。

　　“考古这事是旁人想跟着就跟着的？莱莱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那是好事，而且有那么多人在身边照顾她，也不缺我一个了。”其实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聂筱莜心里反倒轻松了许多，虽然她自己知道她是在答非所问，但到底还是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听了聂筱莜的回复，程郅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单是为蔚莱，更是为聂筱莜。

　　他还记得聂筱莜曾经说过，自己是因为蔚莱才选择留在A市，所以这一次，他还真是担心她会因为蔚莱而离开。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今天的问题怎么奇奇怪怪的，你……是在担心我跟莱莱一起走？”虽然有些犹豫，聂筱莜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程郅点了点头，“对啊，因为之前你说蔚莱对你很重要，我也知道这一点，就想着，你或许也会和她一起去。”

　　“这一次，我会在这里等她，等她回来。”聂筱莜的话很笃定，因为那是她在心中告诉过自己无数次的答案。

　　蔚莱，会没事的。

　　“话说，你觉得蔚莱这事，老温有戏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程郅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好兄弟刺探起情报来。

　　“这个……还真不好说。”思考了一下，聂筱莜故作深沉的摸了摸下巴，“你也是知道的，我们莱莱有多讨人喜欢，这么看来，这个温知垚，没什么竞争力啊。”

　　“不是，我们家老温怎么了，他差哪了，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要学识有学识，喜欢他的人那也是前赴后继的。”只可惜基本都没什么结果。只不过这句话程郅放在的心中，并没有说出来。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就喜欢我们莱莱呢？论相貌，莱莱的相貌没得说，连骨相都完美，论性格，她的脾气也够好了吧，论才华，好家伙，A大的文物系，你去打听打听，每年能被录取的有几个，论学识，她可是自学跳了好几级的人，我只能说，温知垚喜欢莱莱，证明他眼光好。”一提起蔚莱聂筱莜总有夸不完的话，像是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辞藻都用在蔚莱身上都不够。

　　看她如此较真，程郅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好，好像只有在说起蔚莱的时候，你才不把身边的人和你隔绝开。”

　　似乎没有想到程郅会这么说，聂筱莜一时未及反应，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说，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聂筱莜，程郅生怕自己接下来的话会触及到她敏感的神经。

　　知道他也是在关心自己，聂筱莜把脸侧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轻声说了句，“没事，你说吧。”

　　“我一直觉得你对蔚莱以外的任何人或者事物，没有一丝的在意，或者说，都是无所谓的态度。”程郅能理解聂筱莜这种强烈的情感寄托，可他还是觉得，聂筱莜不能只把蔚莱当作人生的全部，她值得更多，更多。

　　“你无论在谈及任何东西的时候都能保持理智，分析的清晰透彻，因为那些在你眼里可以很轻易的去定义和区分，那就是泾渭分明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也不想去和任何人探讨是对还是错，可唯独涉及到蔚莱的事，你没有办法用你的理智去对待，因为你的理智就是，蔚莱就是对的，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质疑，你的据理力争，你的不顾一切，那样的你才最真实。”其实在没有当面见过聂筱莜的时候，程郅对她的看法就是一板一眼和例行公事，屏幕里的她端庄大气，从容不迫，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她乱了阵脚，可那样的她，只适合存在于屏幕之中。

　　但是在蔚莱面前她不一样，她会撒娇，会服软，甚至还会有恶作剧的小心思，这样活灵活现的，才该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所以，连你也觉得我有的时候和温知垚很像？”想起了蔚莱对自己的评价，聂筱莜没有想到自己还能从第二个人的口中听到。

　　“像，却又不像。”思索片刻，程郅给出了自己的看法，“老温是用温柔把自己包裹起来了，他的温柔看似是与人亲近，可实则拒人千里，你是把自己打造成了坚不可摧的模样，把自己唯一的柔软留给了蔚莱，要说像，你们都像给自己披上了保护色，你们其实都是不愿意旁人靠近的，要说不像，大概是因为，你心里的伤疤，比老温的更无解吧。”

　　“其实那段过往，我都忘了，不是自欺欺人，是因为莱莱给我的温暖足以驱散那些黑暗，可是过往可以忘记，因为那段往事留下的伤疤，却久久不愈，我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贪恋这份温暖，我只想把那个唯一可以为我疗伤的人留在身边。”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聂筱莜觉得如释重负，她长久以来的担心和害怕在这一刻，也终于一并倾泄而出。

　　就像蔚莱不敢在聂筱莜面前袒露的心情，聂筱莜也有拼命藏起来的情绪。

　　“筱莜，其实你可以慢慢放下，慢慢倾诉，慢慢让自己走出来。”虽然在不了解程郅的人眼中他是个不算靠谱的存在，可实际上他的心思细腻，更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细枝末节。

　　“谢谢你，但，可以让聂筱莜去信任和交付的，有且只有蔚莱一人，我说过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告诉你我和她的故事，但故事里的主人公，永远只会有我和她，你明白吗？”感受到了程郅的善意，聂筱莜其实很感谢他，但她和蔚莱的故事，是任何人都无法参与的。

　　她可以轻描淡写的提及，可以原原本本的诉说，因为她放不下的从来不是那个故事，而是故事里的她们。

　　她们的秘密，是她们交换的伤疤。

　　“你说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是不是很奇妙，我们每天会和那么多人擦肩，能让你驻足停留的，一定是特别的人。”程郅知道聂筱莜的想法，也知道她并不排斥自己，她只是在等一个可以让她说出来的机会，或者说……

　　她其实并不想有那么一个机会。

　　虽然蔚莱交待过让Sam晚几天来，可因为不放心她，Sam已经提早到了A市，而且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聂筱莜。

　　“你说这是她上次去拿的体检报告？”细细的翻看着Sam递给自己的东西，聂筱莜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

　　难怪，难怪那个时候她觉得蔚莱不对劲，她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她怎么能瞒着自己呢？

　　“不出我所料，她果然没把报告给你看。”看到聂筱莜的反应，Sam就知道和自己预料的一样，之前它寄回来的那份检查报告，怕是已经不知道被蔚莱丢进哪个垃圾桶里了。

　　“她一直不让我和你还有她的父母联系，我就知道她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果然，她并没有告诉你们实情。”先前Sam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蔚莱总是在阻止自己和二院的医生还有她其他的亲人朋友联络，现在看来，那个时候她恐怕是打算放弃治疗了。

　　“所以，她现在的情况是？”皱眉看着那些数据和指标，聂筱莜只恨自己没有学医，完全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名词和术语。

　　“简单来说，有再次复发的迹象，最坏的打算是要进行二次手术。”虽然Sam不想刺激聂筱莜，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啪嗒—一声，聂筱莜手上的报告掉到了地上，她颤着手去够，但是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不……不能和之前一样还是保守治疗吗，那个时候不是也恢复的不错吗，不是也这么多年都没事吗……”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聂筱莜想努力控制住自己抖个不停的身子，可惜，她失败了。

　　“我知道你的担心，但你也应该清楚，我和博士和你一样担心小莱的情况，如果有最优的方案，我们是不会选择再次手术的。”拍了拍聂筱莜的肩，Sam希望她镇定些，毕竟现在还没到最坏的情况。

　　“那这一次，你们有多大的把握？”猛地抬起头，聂筱莜的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Sam，仿佛他接下来的话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你也知道这些年来小莱受了多少苦，所以这一次无论是对我和博士还是对小莱而言，都是在下赌注，如果手术成功，后期的恢复也好，那么她就有痊愈的可能，换言之，她依然会在痛苦中惶惶不可终日。”Sam说的一字一句就像刀一样割在聂筱莜心上，她不知道为什么，生与死的抉择就只在他的只言片语之间。

　　“赌注？你说的真轻巧啊，如果走到了那一步，不得不手术，如果，万一……万一失败了，小莱她就醒不过来了，你明白吗？”揪着Sam的衣服，聂筱莜压低了声音，可那声音里带着的绝望，听起来却像是在怒吼。

　　“对我来说小莱也很重要，对博士也是如此，我们可以冷静的告诉你们这些不是因为我们不在乎，而是因为，我们是医生，我们没有资格情绪化，因为我们的存在是要让病人看到希望，我们不能做掐灭希望的人。”把报告捡起来重新交回了聂筱莜手中，Sam出声提醒，“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能让小莱察觉出异样，她好不容易同意了和我回去治疗，我说什么也要把她带回去。”

　　“那我希望，你可以再把她安然无恙的带回来。”聂筱莜颤抖的声音里还带着哽咽，可她一字一句说的无比坚定。

　　“不管你信不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小莱能好好的。“留下这句话，Sam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他要更多的去了解蔚莱现在的情况。

　　瘫座在原地，聂筱莜久久不能平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又怎么回了家。

　　虽然自己无数次的否认过这个结果，可当它结结实实的给自己一耳光的时候，聂筱莜只觉得生疼，她终于，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了。

　　想到了这段时间以来蔚莱对自己说过的话，想到了她所有的反常，想到了她对温知垚的拒绝，聂筱莜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和她确认。

　　那句一辈子的承诺，又算不算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