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年》是大鱼啊

21、第二十一章

　　贝尔曼多为追求极致纯净完美的音色，曾花费十年时间，走遍全球各地寻找制作小提琴的原材料。最终在路过非洲时寻得了一件木材，制作出三把举世闻名的琴。贝尔曼多把琴当做宝贝，众人只能在其演奏会上得见真容。

　　琴是好琴，音色极美，配上贝尔曼多高超的技艺，演奏出的乐曲更是难得一闻的仙乐。可是贝尔曼多总觉得音乐中缺少了某样至关重要的元素。

　　于是他背着其中一把小提琴，踏上了新的旅程。这一次，不是为了寻找原材料，而是为了某样缺失的东西。

　　2004年初，他踏上了中国的土地。这一待，就是大半年。期间有无数权贵邀请他去私人庄园演奏或者同行想与他切磋，都被他拒绝了，直到一年后，他受邀参加了一场公益演奏会。

　　那是为残疾儿童举办的。

　　贝尔曼多的一生除却小提琴，剩下的就是公益事业。咋听苏城有这个活动，他心动了，带着琴受邀前往苏城。

　　彼时的苏城正值隆冬，大雪纷飞，满目皆白，纯净一片。

　　演奏会在市大剧院举办，贝尔曼多到的时候，大剧院门外齐刷刷站了两排人。他当下表情有些微妙，却没说什么，笑着和为首的几个人打过招呼，就被迎进了大剧院。

　　演唱会快结束时，他推辞无果，上台拉了一曲。

　　掌声轰鸣中，他感觉到有人在拉扯他的衣服，转身低头，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抱着小提琴，仰着脸，一双好看的杏眼闪着耀眼的光芒，他听到她说：“总有一天，我也会和你一样优秀，大家都会为我鼓掌。”

　　那是个身高只到他腰身的小女孩，说着豪言壮语，贝尔曼多一下来了兴趣，他问了她很多问题，听她说自己从小就开始练习小提琴，她的梦想是站在全世界的舞台上，将最优美动听的曲子拉给所有人听。

　　“那你喜欢小提琴吗？”

　　“当然喜欢！”女孩说得理所当然，看向贝尔曼多的目光变得疑惑：“你不喜欢吗？”

　　贝尔曼多笑了，“我当然和你一样。”他摸了摸女孩的头，“这样，如果你能用音乐打动我，我就把我手里这把小提琴送给你。”

　　女孩眨眨眼，“你这个小提琴很贵吗？”

　　“当然，全世界只有三把。”

　　贝尔曼多和女孩约定，如果哪一天她准备好了，就可以直接联系他，他会带着琴来听她的曲子。

　　七年后，贝尔曼多收到一封来自苏城的邮件，内容是她准备好了，希望他能如期赴约。

　　那是一个万物生长的季节，苏城满城都开满了鲜花，空气中都带着各种花香。贝尔曼多按照邮件中的时间地址，推开了位于三中天台的门。

　　女孩长发飘逸，小提琴在她手中像是有了灵魂，充满生机的音符传入贝尔曼多耳中，他惊讶的发现，这个女孩似乎拥有操控风的能力，空气中的微风会随着她指尖的音符忽急忽缓，伴着阵阵花香拂过贝尔曼多的脸庞。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由的演奏，那一瞬间，他头皮发麻，音符落下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地鼓起掌来。

　　“大家都会为你鼓掌。”他脑海中只有这一句。后来，他将那把小提琴如约送给了那个拥有以音符操控风能力的少女，“你会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小提琴演奏家。”

　　女孩笑得很美，“谢谢您，贝尔曼多先生。”声音像是浸了糖霜，异常甜美。

　　可是即将成为全世界最优秀的小提琴演奏家却在几个月后，因为一场意外，永远的和小提琴说再见了。

　　宋昙红着眼，双腿发软，手指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这是她在意外之后，再一次看到贝尔曼多的小提琴，她知道这并不是她的那一把，因为她的琴，在交通事故中被烧毁了，永远无法复原。

　　从一个天才小提琴演奏家，到落入泥尘，再到接受自己以后只能是一个平常的人，宋昙用了十年的时间。这十年，她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后悔那天错信他人上了那辆车，后悔在车上没有关注自己的嘴，一直在刺激那个精神本来就不正常的人。

　　可是后悔根本没用，午夜梦醒的时候，宋昙仍会对着书房墙壁上那把小提琴模型哭泣。

　　钟妮不顾在场的人，提着裙摆小跑到宋昙面前，蹲下，然后把宋昙拥入怀中。她温柔地拍着宋昙的后背，在她耳边说：“没事了昙昙。”然后又对宋岩说：“岩哥，我们走吧。”

　　宋岩点头，和钟妮一起扶起宋昙，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离开了拍卖厅。在经过张玦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张玦似乎没意识到，十分好心的问需不需要帮忙，宋岩挡过他伸过来的手，寒着脸走出门外，张玦立刻招呼助理过去看看。

　　拍卖会并未因为宋岩的提前离开而结束，相反，在宋岩离开之后，立刻就有人开始报价。秦维西的目光一直放在那把小提琴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从他身边经过的宋昙。只有周放揉了揉眼，似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提琴价格一路飙升，秦维西回过神时，已经高达180万，他沉思片刻，第一次举起来竞拍号码，清冷低沉的声音响彻整个拍卖厅：“600万。”

　　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断层加价的，拍卖师愣了五秒，拍卖厅中似乎也响起来小声的抱怨，秦维西听得到，却管不了，他只想拍下这把小提琴，然后和它的前主人好好聊一聊。

　　“600万一次。”
　　“600万两次。”

　　“600万，成交。恭喜秦维西先生拍下这把贝尔曼多手工制小提琴。”

　　锤子落下的时候，秦维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放松下来。因为小提琴就在拍卖厅会场，张玦便邀请秦维西上台亲自领取，秦维西同意了。

　　在工作人员取小提琴的时候，秦维西对张玦说：“张先生今晚是否有空，我有一些私事想请教一下您。”

　　张玦看了眼手表，似乎有些苦恼，“秦先生，今日有些仓促，不如我们明天再谈。”

　　秦维西眼神闪了闪，回了个好，“那就明天，我订好位置，期待您能赏脸。”

　　张玦不置可否，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秦维西接过小提琴。

　　小提琴不知用了何种木材，触之温润冰凉，似玉一般光滑，整体呈原木色，没有丝毫点缀，秦维西看向微调器的方向，想起被自己捐出去的那个红宝石微调器，心中叹了口气。

　　周放看秦维西满腹心事，没提刚才在会场上看到宋昙的事情。

　　出了拍卖厅，宋昙感觉稍微好一点了，她拍了拍钟妮的手背，张嘴说：“我没事了，你们放开我吧。”钟妮看到后，仍是抓着宋昙不放，满脸的担忧。宋岩也一样，他没想到张玦会这么明目张胆，这难道是在“宣战”？不过他还没有弄清张玦的目的，现在倒不适合盲目“应战”，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看着宋昙苍白的脸，心中一紧，他不会再让宋昙受伤了。

　　张玦的助理追了上来，他站在四人身后，垂着眼问：“宋先生是否需要帮忙？”

　　宋岩摆了摆手，刘敬看到后挡在了助理身前：“宋先生的朋友身体不适，我们需先行离开，还望张总见谅。”

　　助理抱歉的笑了：“是我们招待不周，怕宋先生和钟小姐不要怪罪的好。只是现在雪未停，山间的路还在清扫中，需要麻烦宋先生，宋先生的朋友和钟小姐先回休息室稍作休息，等道路清扫完，我再通知您们。”

　　宋岩说了句好。张玦的助理在得到回复后，便引着宋岩四人回到之前的包间中。一路上宋昙都没再开口，只是沉默着，不知道想些什么。

　　刚落下的雪，还未结成冰，十分松散，因此清扫起来特别快，不到半个小时，张玦的助理就来通知宋岩可以离开了。宋昙听到后默默掏出口袋里的药丸，塞进了嘴里，接着就昏倒在沙发上。宋岩有些心疼地抱起她，走出房门的时候问钟妮：“你是和我们一起还是坐自己的车回去？”

　　钟妮有些昏昏欲睡，过了两分钟，才慢慢反应过来：“我坐我自己的车，岩哥，等会儿回昙昙家能不能给我煮个面啊，我好饿啊。”钟妮说着，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

　　沉闷的气氛因钟妮的话一扫而尽，宋岩笑着答应了。车驶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张玦亲自过来送客，钟妮的车经过张玦的时候，她摇下车窗，对张玦说：“老同学，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见。”

　　张玦一愣，手上突然用力，指尖死死掐在掌心，他抬了抬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好啊。”

　　只是这天晚上，钟妮没能吃到宋岩煮的面。云落山山路上的积雪虽已被清扫完毕，只是雪依旧很大，迷了视线，钟妮的车在经过山崖转弯口时，轮胎一滑，司机根本来不及踩刹车，或者踩了刹车也没用，就见汽车直直撞向山崖边的栏杆上，然后侧翻出去好几十米。